不得不说拆掉绷带和纱布的那一霎那姜瑜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一阵莫名的轻松。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躁闷的情绪也随着最后一片纱布的剥离而轻忽很多，甚至连护士小姐身上那股让她觉得刺鼻的香水味都舒服了不少。
但是……
“姜先生？看得清吗？”关医生盯着姜瑜已经睁开的眼睛关切地问道。
但是眼前依旧一片模糊。
就算是靠近自己一米以内的关医生的身形姜瑜都看不清楚，是虚的，姜瑜连忙又闭上眼睛用力地再睁开一次，但是无论她怎么做，再睁开多少次，眼睛就是看不清！
“医生，我看不清你！”姜瑜急了，不是说只是视神经受迫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满怀着信心等着姜瑜说出“看得清”的关医生愣了一下，视神经受迫在轻度外伤的情况下并不是一种顽疾，关医生也不是第一次治疗这类病人，姜瑜拆了绷带之后看不见的话他还有处理方案，但是看不清？
“姜先生，是看不见还是看不清？”关医生连忙问道。
“看不清！”姜瑜有些紧张，所以声音有些颤抖。
“这……”关医生心里有些慌，但是从业数年的职业素养还能够使他保持镇定，他安慰姜瑜道：“姜先生你不要紧张，一时半会儿看不清说明你的眼睛还没适应，我继续给您敷上纱布，过两天再给您换一次药，您能看见一些东西就是好很多了。”
“就算是感冒也不会这么快完全就好的，您得放松一点，不要忧虑。”
“也千万不要有压力。”关医生说着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换药车上拆开无菌纱布，用钳子仔细为姜瑜换上纱布、缠上绷带，“这两天我叫护士扶着您多到下面的花园走走，多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晒晒太阳对您的恢复有好处。”
姜瑜也不知道医生的心里想法，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姜瑜也只好镇定下来，缠好厚厚的绷带后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将背靠在床头，低声道：“知道了，麻烦您了医生。”
“应该的，您放松心情，不要紧张。我明天再来看您。”关医生推着换药车、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姜瑜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听从医生的话，双手撑着慢慢躺了回去，继续强迫自己耐着性子等待两天之后的到来。
而关医生出了病房就将换药车托付给了护士小姐：“阿敏，麻烦你帮我把换药车推回换药室。”
说完也不等护士小姐回答，就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昨天姜瑜做过脑CT等检查了，明明淤血都化得差不多了，病人还不能视物的现象实在让他感到疑惑，他生怕是深层的微小伤害检查没能查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现在都过了快一周了，很可能已经贻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这对医院来说可能只是设备有限的原因下无法避免的失误，但这个失误对病人来说却很有可能是一辈子的身体损伤。
想到这里，关医生的脚步又快了三分。
……
……
“眼科有一个警察送来的瞎子手里握着一笔巨款”——
这个让人一听就觉得很假的八卦慢慢地传遍了医院上下，护士告诉护士、病人听说了、病人再告诉病人……
在医院里住过院的人都知道住院是一段无比枯燥的日子，没有酒精、没有舞曲、不能跑不能跳，大多数女病人们就热衷于闲暇时间跟关系熟络的病友聊天，而绝大多数男病人们就每天使着各种手段从小护士们面前刷存在感，所以护士们当中流传的八卦，在某种意义上就等同于全医院流传的八卦一样，只是这次的八卦有点特殊，说的不再是七大姑八大姨的狗血伦理爱情故事了而已。
就连不住院的赵德伦都从自己的损友嘴里听说了这个八卦。
在D字头混饭吃的损友前些日子跟在大佬的后面，在和对头帮派的大佬茶餐厅饮茶的时候起了冲突，当双方人马扛起桌椅板凳、刀斧棍棒互抡起来的时候，损友坐的位置有些略过于靠近大佬了，结果撤退的时候不小心被越过大佬的弯嘴瓷茶壶砸了鸡儿……
虽然大佬看在损友凄惨的下场之后鸡儿一凉、随即立马将他提拔，但赵德伦就不得不硬着头皮顶着周围人的有色眼光、隔三差五地到泌尿外科来看望这个倒霉蛋了。
这次损友真的是倒霉到“蛋”了。
赵德伦将从烧腊铺打包过来的牛皮纸袋放在损友的床头，嘲讽道：“韦小宝，起来吃鸡了！”
损友韦广宝鬼鬼祟祟地将脑袋从“每月时经”中探出来，露出一双猥琐而又咸湿的眯眯眼，见到赵德伦来了便立马嘻嘻笑着：“阿伦你来啦！”
“说了别在这里叫我外号嘛，叫人家听见多不好！”打完招呼，听见赵德伦又喊自己外号“韦小宝”了，韦广宝连忙慌慌张张骂了赵德伦一句，接着又将“每月时经”合拢来偷偷摸摸送到赵德伦怀里，挤眉弄眼的道，“好东西！好东西！呐，看你是兄弟才跟你分享的！别传出去啊！”
然后急不可耐地打开烧腊铺的纸袋。
韦广宝眼睛一亮：“哇！郑记的烧鸡！阿伦你真够兄弟！”
随即掰下一整只鸡腿塞进了自己嘴里。
赵德伦怀里被他塞了一本折起来的两折报纸大小的杂志，本来不置可否，打开一看，却竟然全是打码都够十八禁档的各式**搔首弄姿、遮遮掩掩的辣眼睛写真、下面还附着一连串00开头的电话号码和明码标价，赵德伦连忙合上书页，狠狠地深呼吸，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十万伏特的刺激的赵德伦把这本“挂羊头卖狗肉”的“每月时经”给摔在了损友韦广宝的脑袋上：“顶你个肺！我不需要这个！”
话虽坚毅，但是赵德伦眼睛里似有若无地还留有那个酒红色头发、画着烟熏妆的果女的一张烈焰红唇、一对明晃晃的“大灯”和写真空白处的“特价￥380”……
“哎哟！”韦广宝被砸了个正着，猥琐男的嘴里还包着烧鸡肥硕的鸡屁股，喊这一声差点噎着，连忙囫囵大口喝水才翻着白眼咽了下去。
还没缓过神来那不吃亏的嘴上就开始呼道：“忘恩负义的家伙！忘恩负义的家伙！”
缓过神来了就摇头晃脑地用一种老爸看不成器儿子的眼神看着赵德伦，嘴里巴拉巴拉的道：“那可是鸡屁股啊！鸡屁股啊——一只鸡身上的精华！我还来不及砸吧砸吧嘴就吞下去了……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太不珍惜好东西了！”
说得赵德伦抡起拳头作势又要打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