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没有想过,如果她的眼睛之所以能杀人、是因为夺取了属于别人的寿命,那么这次她导致别人遭遇血光之灾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现在姜瑜只当是因为眼睛被替身削弱、所以杀不死人只能导致人家遭遇一场血光之灾,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想起这件事,把其中真相想明白。
不过在她想起这件事之前,昨天傍晚的死者韦广宝身上的证物之一:“钱包”上独特的香水味道、即将为她带来失而复得的钱财。
姜瑜跟张大师又回到了昨天上午呆过的那片偏僻的草地,替身人偶的白绵线一直都在姜瑜的手指头上绑着,张大师只是将又蕴养了一晚上的乌粳米往原先的线上一倒,姜瑜就可以直接开始拗造型了——
张大师喊开始之前说姜瑜今天早上如果还像昨天早上那样惫懒、欠揍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给她今天的膏贴里把辣椒的分量再往多里添。
乌粳米倒好之后、一直心中害怕所以不敢睁开眼睛的姜瑜终于松了一口气,结果张大师此话一出,姜瑜的脸色又发苦了——她是真的不是惫懒啊,她能怎么办?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啊!
没办法的姜瑜眼见着张大师就要塞好乌粳米的塞子、过来指导自己凹造型了,只好悄悄在脑海里向声音求助,她也只好寄希望于声音知道怎么解决自己手脚的问题了。
声音也不负她的厚望,给出了解决的方法:
【本来你身体能够承受足够的阳气纳入,只是你绑了替身、替身成了你的另一部分、也就意味着你会纳入超过你身体负荷的阳气,所以超过你承受量的阳气大量往你标准聚阳炼体姿势的地方涌,就像是把两个桶子的水往一个桶子里灌一样】
【你只要有意地控制阳气吸纳就可以了,就看你能不能一心二用】
姜瑜虽然得到了声音提供的解决法子,但随即脸色就愁苦起来:这姿势一步比一步难拗,拗姿势的时候连汗流到眼皮子上面了都顾不上擦,现在你让她去一心二用控制阳气纳入?
她还只是能感受到阳气的流动而已好吗?
也许是觉得自己提出的解决方案对姜瑜而言有点难,所以那声音又给出了另一个方法:【或者你取了和替身联结的‘锁命丝’也行,反正姓张的身上有能压制眼睛的宝贝,隔绝阵也做好了,你吸引不到外面的鬼】
姜瑜觉得第二个方法比第一个方法要靠谱一点,正准备开口询问张大师能不能把联结替身人偶的白绵线取了,就突然反应回来、注意到声音说的话当中那句“姓张的身上又能压制眼睛的宝贝”,于是她瞪大了眼睛在脑海里问道:‘能压制我的眼睛?’
声音回应道:【对,是一块玉佩】
然后不知道声音抱着什么意图,又加了一句:【有那块玉佩的话百邪不侵,你还能借助它轻轻松松控制眼睛】
‘控制……眼睛?一块玉佩就可以控制眼睛?’姜瑜下意识重复想道。
【对,一块玉佩】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接着就沉默下来。
姜瑜的表情有些呆滞——‘一块玉佩,只需要一块玉佩,原来张大师身上有这样的东西……’
刚想了没几下,姜瑜突然从中惊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起了个怎样龌龊的心思,随即有些恼羞成怒:‘是你在引诱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我在引诱你】
声音这次被姜瑜质问、居然毫不掩饰:【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就是因为因为有那块玉佩,所以姓张的当初从眼睛底下活着走了一圈没死、还得知了自己的死机,也是因为有那块玉佩,所以姓张的一次又一次在眼睛底下活着逃脱】
【我只是告诉你姓张的有这个东西,然后提醒你、他从来都不告诉你他有能直接帮助你的宝贝】
声音说道,既爽快地承认自己引诱姜瑜的行为,又明目张胆地挑起姜瑜心中的欲念,甚至间接地把张大师的内心想法给赤裸裸地剖开给姜瑜看、给姜瑜知道——这也是声音自出现以来就在对姜瑜解说张大师的时候一直在做的事情。
姜瑜也终于被声音拉进了黑暗中,她原本一直清楚地认为自己遭的这些罪、这些内心的谴责、这些道德上的自我唾弃和厌恶、这些迷茫和脆弱都是因为自己有一双没人能控制的眼睛。
都是因为这双眼睛拥有的无法制止的力量。
自从前天被张大师毫不留情地揍了一顿之后,姜瑜就一直认为自己这些天的疼痛是在为自己的杀孽赎罪,所以她明明清楚张大师对自己的歧视和针对、故意为之的“折磨”,但也从来没有为之埋怨、为之痛恨过张大师。
但现在……
姜瑜的意识很清醒,但很清醒、和起贪念是两码事!
她一边清醒的知道张大师没有责任与义务全心全意为自己解决眼睛的事情,设身处地地以张大师的角度看待问题,能得到张大师这么做无可厚非的结论,但一边却又渐渐地冒出对张大师这两天对自己的折磨而感动愤恨;
她一边清醒的知道张大师这两天对自己的折磨不仅仅是因为眼睛、更多的是因为他仇恨自己害死了他的朋友,换角度想想,如果是她遇见这样的事情也一定会这么做,一边却又觉得自己冤枉、委屈……
……
张大师上前来冷着脸催促姜瑜做炼体的准备,姜瑜深陷进理智与欲念之间的漩涡,抿紧嘴唇将之前决定问张大师能不能把白绵绳摘掉的话给闷在心里。
果不其然姜瑜根本无法控制阳气的泉涌在炼体的时候撑伤肌肉和神经——她就连心无旁骛的时候都无法做到一边聚阳、一边控制阳气泉涌,又何况她现在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张大师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颇为不耐烦地道:“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完成训练!”
这句毫不留情面的话如果放在昨天说,姜瑜会觉得既羞愧又难受。
但今天,姜瑜的脑海中居然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玉佩“这个词……
就像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
……
凶杀组的阿sir们分出人员来到之前韦广宝住院的圣马丁医院、询问为什么还在保外就医期间的韦广宝现在居然在院外活动。
主要是想从中得知是否有社团的蛛丝马迹出现,比如韦广宝是否可能遵从他大佬的意思才出院。
“韦广宝住院期间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穿着便衣的阿sir在午休时间、在食堂调查询问护士们。
“特殊?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吧?”一位微胖的护士想了想道。
她身边就有护士说:“韦广宝住院的时候发生的……我们医院的眼科主任去世了,听说是瘾君子杀的,然后……然后眼科有个患者丢了一大笔钱,那个患者出院之后韦广宝就出院了。”
“对对对!我记得,那个眼科的13床据说长得一级好看。”有护士搭话,“我还记得有个细节说是因为那个眼科的13床闻到病房里有烧腊的味道所以才发现丢了钱的!”
便衣探员捕捉到了“烧腊”这个词:“烧腊的味道?”
“哦!对!我想起来了,就是烧腊!”微胖护士接过话头,恍然大悟的模样,“我那天还说那个13床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呢!”
便衣探员首先就是想起了韦广宝遭遇刺杀的地点——“郑记烧腊铺”。
“你这么一说,”微胖护士想起了什么,“好像13床丢钱的那天早上那个患者(韦广宝)查房的时候不在床上诶!”
“那个患者(韦广宝)好像也很喜欢吃烧腊的样子,我见过好几次!”
“该不会13床的钱就是那个人偷的吧?”
——护士小姐们八卦得你一句、我一句看似不着边际,谁想居然推测出来了真相?
但便衣探员觉得自己得到的消息一点用处都没有,将“线索”潦草地记在笔记本上,临要走了,又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说的那个13床出院了吗?现在在哪儿?”
“出院了,早就出院了,几天前的事情。”
“眼睛都还没治好就出院了。”
“听说是搬到黄大仙庙去了,说不定是要求黄大仙帮他治好眼睛呢?”
“求黄大仙治眼睛?还不如求黄大仙指引他去哪儿能治好眼睛要靠谱点……”
听着听着这群护士聊天的话题又乱七八糟了,不过护士们所说的“黄大仙庙”却又让凶杀组的便衣探员起了注意——
死者遇刺的“郑记烧腊铺”就在黄大仙庙后庙街!
难道两者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
探员都已经准备往回走的脚步立马转变方向、朝着护士们所指出的眼科住院部而去。
到了眼科,便衣探员拦住了一位护士小姐,在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之后,开口询问了关于“那个长得一级好看的13床”的事情。
那护士确认过便衣探员的证件,道:“你说的是姜瑜姜先生吧?我们这里能称得上是一级好看的13床患者就只有他了……你说你想要姜先生的资料?我们这里是医院,患者的资料没有那么全诶,而且医院对患者的资料是不可以外泄的,我可以保证姜先生绝对不是坏人,他都看不见……这样吧,不如我带你去找他好了,我正好今天去黄大仙庙找姜先生有事情……什么?不不不!我和姜先生没关系,只是我答应为姜先生找房子,正好昨天找好了……你问我怎么称呼?我姓钟,你叫我钟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