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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善后的拷问

云尚没有开口再说一个字,他只是抬起了眼睛,转头看向了远方。

无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看见了绽放的日出,忽然而来的光芒填满了她仍然惊魂不定的心。当然,这更多的只是一种感觉而并非是现实,等到精神稍许的安定,无二看到了一辆车驾正缓缓地驶向了他们三人。虽然

看上去走的很缓慢,但这车驾就仿佛像是一片正在翻滚挪动的光辉。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在这样偏远而冷清的街道上,是不该有什么车驾出现的,尤其是不该有一辆这样的车架,即使在最荒谬的狂想中,这也不像是应该存在的画面。

这样的车架,也许应该出现在极乐城的中心,出现在大贵族的集会场,出现在举国庆典的高台上。但这样车偏偏就出现在了这里,它行驶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无论快慢,都像是实实在在的碾在了车外每一个人的心上。

这是一辆纯白的车架,但不是一般的白色,虽然是在夜晚,却散发着阵阵的光辉,与整个夜的气息格格不入。除了车架的外饰,它的整个座位的长度比一般的车却要更加的长,看起来要大气的多。

不过,仅仅是大气是全然不足以形容这车架和其中的人员的。即使是极乐城中最富有或者最权贵的人开着他们专属的车驾与这辆车架碰到,想来也只能乖乖的让路这一种选择。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势,这些都不过是世俗的东西罢了,在人类的心中,终究是有比这更高贵的东西。

这辆车缓缓的,停下得慢吞吞地,车门也打开的很慢,而上面的人下来的更慢,就好像故意放慢了脚步,但更多的是,像是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在这个年迈者的威势下被延缓了。

但虽然一切都好像慢了,云尚却丝毫都不敢怠慢,无一与无二更是深知自己在此刻什么也不配做,安静的站在原地。

车上下来的人是一个第一眼看上去有些清瘦的老人,青白的绸缎制成的白衣套在他的身躯上,衣服的前胸处绣着一朵看起来构成很简单的花朵,看细看之下,六瓣的花边的每一边都是由不同花朵的花叶组成,共同组成了一朵奇异的花朵。而花朵的旁边是用白金的丝线绣的形成了十字的枝叶,无论是绣工还是这个标识,都是天幕之中身份最尊贵的那个人才能佩戴的。

这个老人的脸覆盖在一个古怪的人脸面具之下,几乎看不清楚面容。但仔细听这老人的脚步声与他走路时生风的样子,没有人再会觉得这是个虚弱的老人,反而很多年轻人都不似这般健硕。

暮帷,穹苍殿的大祭司。与那些位高权重的贵族们不同,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什么称谓,也不曾在任何为人熟知的天幕关节担任什么职务。但只要有这一个称号,就远比起其他的几十上百个称号合起来都要来的有用得多,也更强大的多。

“大祭司。”云尚很快走上了幕帷的跟前,十分恭敬的扶着他从车上走了下来。

“恩……”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声音,老人的语气中气十足,但是却不像是好好讲出来的,“不用那么恭敬,这毕竟是私底下了,我知道你讨厌穹苍殿的那一套,不用勉强。”

云尚倒也答应的很快,不过他只是表现的更恭敬了:“是,幕帷大人。”他当然清楚,幕帷自然不会是真的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多深厚的交情,甚至说他是随口说说都算不上。但是,无论幕帷是处于什么缘故这么说的,他都必须用最实诚,最真诚的心去对待。容不得一点点的差错。

其实他打心底不太愿意那么做,但凡是跟大祭司有关的,或者是大祭司给他的东西,他都是不太愿意去使用的。他虽然与暮帷十分的亲近,他们合作,筹谋,甚至联手做了许多深沉晦涩的事情,暮帷也很自然的给了他极高的身份与权势。但无论事情到了哪一步,甚至是在如今暮帷贵为大祭司的今天,云尚依旧很努力的想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虽然从事实上来说,成为暮帷的手下,甚至是成为他的奴隶,对于一般的人来说也是绝对的荣光了。但云尚却真的打心底的不愿意变成那样,因为他见过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委婉,那么必然就是自己就坐在这个人现在的位置上了。他想起了那个叫浮木的人,贵为第二祭司,也许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尊贵了,但云尚见过这个人的样子,他能够看得出,这个人的心却是死的,至少在他的面前,在大祭司的面前是死的。

虽然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仔细回忆这段记忆,但那种与记忆重叠而发出的共鸣却是他不能消抹的存在。他很仔细地揣测过浮木的眼神,就跟多年之前,在云家的宅院时自己看到的父亲的眼神一模一样。

怯懦,无用,弱小……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眼神,能形容的只有无心,而这是他最厌恶的,最恶心的,也是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讲述过的心中最严重的结。而在那一天之后,他的命运就向着衰弱的轨迹迅速的坠落,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这样。

所以,云尚刻意的把自己与暮帷,与祭司们,还有穹苍殿割裂开来,他只希望自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他更愿意成为一个被雇佣的人,而不是一个被使唤的人,只是希望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罢了。

当然,有时候他也不太分得清自己究竟是在被雇佣,还是被使唤,反正暮帷总是那样神秘的样子。虽然他们之间实际的接触并不算多,但是相比于其他人,似乎他与暮帷的接触算得上是频繁了。但同样的,是他依然不了解这个人。

幕帷终于完全下了车,他似乎很随意地摘下了自己脸上大祭司的面具,然后抬起头,让自己的目光也扫过了周围的人。

大祭司的目光就好像一条带着剧毒的蛇吐出的口信般划过了在场几人的脸庞,无二即刻就低下头,避过了这样慑人心魄的目光,完全不敢直视。

幕帷瘦削的脸露出一个实现算不上微笑的淡淡笑容,示意大家起身。不过无一与无二很明白,这一点点善意大概已经是大祭司对他们最大的善意了,至少,他没有一直戴着真正象征着权位的面具,多少就能够说明一点了。

“那么,你这里是怎样了呢?”幕帷的目光从这两个他并不太感兴趣的人很快的挪开了,然后他就看到了满地的血与尸体,当然,最后毫无意外的停在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活人身上。即使是再没有常识的人也知道,一群死人,一群手脚不齐,血肉横飞的尸首间有一个活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况且这个活人竟然是其中最弱小的那个,是个孩子,这就更加的奇怪了。奇怪的事情,自然容易引起人的兴趣,而越奇怪,就越有趣。

“我们遭遇了许多袭击,不过现在受审人仍然安全无虞。”

“都知道是什么人了么?”幕帷没有表示认同,也没有质疑,继续问道。

云尚居然还是能够面不改色,看着那一地尸体说:“一些,虚浮的逐利者而已,没有什么威胁。”云尚觉得幕帷应该早已经知道了袭击者的身份,不过他还是照实回答着。

“恩……既然你这里已经没事了,那么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原本还想靠着诱饵吊到一些大鱼,却想不到来的都只是些小鱼小虾而已。不过,这个夜晚也不算是全无收获。”幕帷不动声色,不过双眼却一直都看着云尚。

“大祭司,现在一切都已经安全了。我们也该继续押送迦前行了。”云尚的额头已经浸出了层层的汗,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别着急,我想……你之后应该不会再碰到什么麻烦了。”幕帷淡淡的说道,“毕竟,黎明就在眼前了。”

云尚点了点头:“是。”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几个小小的问题——”

“当然……”云尚吸了吸鼻子,好像突然感觉到了周围的寒冷。

“除了这些人,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云尚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像这样的情绪在他身上的确是不多见的。不过他的口气里却是听不到一点显弱的意思:“这里再没有别人了,我们成功的阻挡了袭击,留下了一个活口,而剩下的……全部都被我们当场格杀。”

“不,不是问你,是问这两个孩子。”幕帷对着云尚摆了摆手,稍稍向静静站在一旁的无一与无二抬了抬手指,然后又放下了。

幕帷的眼神是向着无二的:“小姑娘,这里发生的事情,你看清是什么样了吗?”

“是,报告大祭司,就像是主人所说的那样。我们遭遇了袭击,有一些魔法驱动的拼凑尸体,还有一些天幕的流民,全部都被我们格杀了。”

“那么么,你有碰到什么怪事吗?”暮帷似乎很有耐心,循循善诱般的对着无二说道。

“只是正常的工作而已……”无二的话里真假参半,而且她特意让自己的话从不同的角度理解会出现不一样的结果。幕帷的目光凝聚在无二的身上,无二感觉自己已经透明,被凝视的身体仿佛被两道火焰炙烤,虽然她觉得自己分明是被看穿了,却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处。

不过看样子,幕帷最终却是相信了,他点了点头,对着无二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来对云尚说:“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你的手下好像太紧张了点吧,不用这样的。”

“可能因为见到您,所以他们有些太紧张了。”云尚把头垂的更低了,他显得更加的紧张,“细节上,任务结束后我会呈上详细的报告。”云尚继续说道,他的眉角已经扭在了一起。

“报告就不必了,今晚……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幕帷帮云尚下了结论,“尽快把迦送回去吧,然后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细节上的事情就没必要一一复述了。”

“是,我会保持好自己的精神,审判一定会按照计划完成的。”云尚回答。

“嗯,这是应该是,也是必须的。”暮帷朝云尚伸出了自己紧握的手,然后在云尚的手掌上缓缓地放开,似乎在传递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然后,他继续盯着云尚说道:“云尚,你是知道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我们去做。”

“是。”

幕帷缓缓地点了点头,忽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地严肃,尊贵的大祭司换上了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似的,语气好像很感慨的样子:“看起来,这两个,倒是可以算的上不错的手下。”

“大祭司,您谬赞了,我配不上这样的手下,他们也不是我的手下,他们是我的助手,是来帮助我的,当然也还需要更多的锻炼”云尚缓了口气,很有礼貌很有气度的说,然后向无一与无二挥了挥手,继续走上他们的路了。不过云尚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任务上了,既然幕帷说了他们不会再有麻烦,那么他们就一定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我们告退了。”云尚的心思已经飘散开去,在某个并不那么明确究竟是刻意还是疏漏的片刻,云尚似乎看到了大祭司的车驾中还有一个身影,一个他脑海中一直印刻着,从未忘却的身影

“你啊,就好好打起精神吧,明天才是审判的重头戏,你知道的。”暮帷突然用盯住了云尚,虽然他的面容满是苍老,但是双眼中那样的锋芒却连让云尚难以接纳,“别让我失望。”

“当然,大祭司。”云尚再次深深的鞠躬,直到暮帷慢慢的上座,关门。这辆车启动,直到全完驶出他们的视野前都一直纹丝不动,就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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