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五堂会的人过来说沈长可能会晚一些到,沈家老爷子年纪大了总想着子女绕膝在跟前,享一享天伦之乐,秦先生念着旧交情网开一面放他回了沈家。
秦先生看了看墙壁上的古董钟,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想必沈长是从沈家调头来的老宅。
秦先生顿了顿问道:“今天还有别的人过来吗?”
正叔点了点头:“中午的时候大堂主派人过来一一给各位老堂主们上了香,六堂主被大堂主的人接走了,他们说是大堂主的意思,我问过齐爷他也说是会长您默许的。”
秦先生眼神微暗,让正叔下去忙别的事情不用跟着。
他与汪浅上了香后,两个人去老宅的后院走了走,老式的抄手回廊都点了灯,院子里看起来明亮了许多,只是搁置了太久没人过来住,莫名的让人觉得荒凉。
汪浅和他并排走着,时不时看着院子里的几棵树发呆,秦先生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她是不是在想江平的事。
汪浅摇了摇头:“平叔有你护着我用不到操太多的心,我在想……沈长。”
秦先生脚步微顿,他沉默了几许:“他许久都未来会里了。”
汪浅诧异道:“不是你罚他不准回去的吗?”
秦先生说不是,之前秦先生的确是罚他出去了,不过只是一阵子,后来沈长主动请缨去历练秦先生稍作考虑后也就随他去了:“他是和我置气呢,我知道他心底不服气,若是换作以前他跟在我的身边,他胡闹我徇个私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如今这么多人盯着他他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手伸到会里去,我再佯装不去管一管,大堂主那边也不会饶他的。”
秦先生说的轻描淡写的,可汪浅知道他心里难受只是嘴上不说而已,沈长在秦家的这些年,秦先生不曾有苛待他半分,沈长自从去了堂会或多或少为了自己伤了与秦家的情分,寒了秦先生的心。
走廊的路不长,走到头便是各个老堂主们住着的屋子。
夜深风竹敲韵,万叶千声皆恨。
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汪浅住在这里的时候老宅里还算热闹,除了沈长的生父已故,其他的几位堂主都还在,汪浅记得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老堂主都要把五堂会的事拿出来说一说。
那会沈长十几岁,跟在秦先生的身边胆子还没现在的青屋大,他听着老一辈如何惋惜他生父风光荣耀的一生,又是如何对他的母亲嗤之以鼻,视如敝屣。
秦先生跟他说人在深市之中若想出头,便是忍,哪怕退于可退,也要审时度势做好分内事熬到出头的那一天。
沈长做的很出色,只是这把还未出鞘的剑对准的却是秦家。
路过五堂会以前院子的时候,秦先生站在院子门口看了一会没走,汪浅试探着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
秦先生侧身看着她笑了笑:“沈长已经为他父亲上了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