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知雪重,天一亮,人才会懂得寒风冷峭的心思,秦先生站在窗口,高大的背影透过来,更显寂寥落寞,他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几号了?”
阿水说:“十七号了。”
大小姐走了十天了,秦先生喃喃自语道:“这雪下得太早了。”
他和汪浅约好今年一起看第一场雪的,而如今终究还是错过了。
秦先生记得某个明媚阳光的清晨,他抱着睡着的汪浅去后山去看日出,汪浅缩在他的怀里睡的跟猫一样乖巧,他一个人看完了日出。
等汪浅醒了过后,太阳已经高悬上空了,她没看到便使小性子和秦先生不停的抱怨怎么不叫醒她。
他笑话她分明是她前一晚死磨硬泡得要来看,结果她自己却睁不开眼了。
秦先生说她性子懒没有韧性,汪浅不高兴和他发脾气,又是绝食又是闹的,秦先生心疼她回过头又去哄。
最后两人约定再看一次日出,结果还是一样,汪浅窝在被子里死活不愿意出门,到最后汪浅自己都没脸闹了,只好折中一个办法,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再一起看场雪。
往年秦先生都忙着会里的事顾不上她,他心里有她又时时惯着她,心里总不觉得亏欠她许多,后来大病一场,他忽然才明白一些事情。
他陪着她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暂了,会里的人都说能做秦先生的女人是天大的福气,可只有秦先生清楚这样的福气也是一种罪过。
大堂主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头几年他还有几分要把事情办了的意思,后来江笑笑出了事,他便万万不敢再动这样的念头。
他活着的时间终归是有限的,护着的日子也是有限的,总不能他长眠地下后,让她为他生前的罪孽赎罪。
阿水不明白秦先生的意思,搭腔道:“不早了,去年这时候都下了好几场雪了,今年气候不好,各地方的把控又厉害,会里都在埋怨着不久就快过年了,今年没赶上好时候,也没落个好盼头。”
闻言秦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盯着阿水只是看,也不说话,阿水心里慌了神,以为自己又平白惹了秦先生生气,立刻哑巴了。
秦先生觉得没来由的好笑,过了一会,秦先生才背过身去:“大堂主可和你说什么了?”
阿水:“大堂主说今年收成不好,家宴要不一切从简,今年的生意不景气,堂会分会的日子都不好过。家宴虽然花不了多少钱,但到底是个数目,不过是家里的人一起吃顿饭,没必要再像往年那样铺张。”
这也是实话,秦先生不喜欢热闹,也有这层意思便也没反对。
阿水:“春水堂的人过来,说是想见见秦先生,大概是和大堂主那边没谈拢,过来看看秦先生的态度。”
秦先生问:“人呢?”
阿水这回总算聪明了些,知道秦先生不爱见客,把人又打发到大堂会那边去,“我刚从大堂主那回来,大堂主知道我把人带过去,人倒是没说话,只是没给春水堂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