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是幻象,因为从未想过——逾越。】
雷电轰的一声,仿佛要惊醒这座城市里熟睡的人一般,慕雨杉像是做梦,她的脑袋随着脸颊温度的上升而更加昏沉,她靠在他肩窝锁骨处,眼底是朦胧的雾气和雨水。
她突然哽咽地冒出一句话,“我不会,如果可以,我不会……”
然后,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昏倒在任皓谦的怀里。
站在路中央的两人,被来往车辆嫌弃地避开,红绿灯亮了几次,任皓谦在雨中怔住,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心里突袭一阵寒意,他板着脸将慕雨杉抱起,大步走到停车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车里,给她系上安全带,她的小脸已经烧的通红,支支吾吾地说着一些外星语,在车里,他沉默地凝视着她很久很久,眼底一片黯然,他始终都走不进去,因为,她上了锁。
他也上了锁。
转过头,转动车钥匙,一个快档车子飞快驶过医院。
方鼓鼓站在医院门口傻住了,因为她只是远远望见了慕雨杉男朋友的背影,那个背影她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将手里的项链重新塞回口袋里,冥思苦想的折回了病房。
别墅门铃在半个小时后响起,李嫂快速打开门,看见任皓谦抱着慕雨杉在门口湿漉漉地站着,身上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还没开口问,任皓谦就冷静地吩咐:“交给你了。我去洗个澡。”
说完,他将怀中的慕雨杉粗鲁地丢给她,李嫂扶起慕雨杉,先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摸摸她的额头烧的很厉害,她便急忙去拿来医药箱,给她量量体温,找退烧药。
任皓谦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经过客厅,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李嫂已经喂她吃了药,见他洗完澡,她就扶着慕雨杉去浴室,她身上湿透了,冲个热水澡换个干净衣服才行。
任皓谦拿着瓶水气定神闲地走到楼上,快到房门口时,不太自然地瞥了一眼浴室,刚巧李嫂抬眸往楼上看,见到任皓谦眼底扫过的一丝不安,她有些茫然,但瞬间明白,又继续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将雨杉扶了进去。
任皓谦视线收回,打开书房的门,坐到转椅上,沉默了很久,似乎那个合同的思路离他越来越远了。
这个女人,总是神奇地搞得他一团糟。
凌晨一点十分,任皓谦整理好最后一份资料,关电脑的时候回想着李嫂关卧室门的点刚好一个多小时前,他从椅子上站起,犹豫了一会,还是放心不下他口中的笨蛋。
外面的灯已经熄灭,走廊上的声控灯因为任皓谦轻盈的脚步声也没有亮起,任皓谦的书房和慕雨杉的卧室只有几步距离,他慢慢走到她的房门口。
门没有关紧,他轻轻推开,家居拖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头,她迷迷糊糊地睡的并不安稳。
她躺在床上,脸容苍白而瘦弱,晶莹剔透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满在额头,梦中也蹙着眉,一直低声呓语着“我不是,不是……”
月光透过窗外朦胧的雨丝洒在这间宽敞且又装饰古典的房间里,照在床头上,任皓谦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覆在慕雨杉的额头上,一双精致的面容微微皱起,他放下手,将她的被子拉紧些,掖好被角他起身出去。
过了一会,走廊上的声控灯亮了起来,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清晰,那声音停在卧室门口,任皓谦拿了一块冷毛巾走了进来。
桌上摆放着的欧式台灯被按开,任皓谦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坐在她身旁,暖黄色的光打在他身上,他侧着脸,微低着头,手腕轻轻地起落,专注而温柔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那个人,就像是另一个任皓谦一样,偷偷地将锁打开,透过门缝,望见了落日漫天彩霞。
慕雨杉昏昏沉沉之际,半眯了一道缝,觉得额头的凉意舒服极了,恍恍惚惚地瞥见了一个很温柔的人,正耐心地照顾着自己,那种感觉好熟悉,她侧过头,又沉沉睡下。
会是他吗?她神志不清地晃过这个念头。
应该是梦吧,因为她从未想过——逾越。
在床头望了她许久,直到额头没那么烫了,他才放心离开。
从卧室里披了件衣服,他拿了支烟站在阳台上出神。
深邃的目光藏在袅袅的烟气中,不知所踪。
有时候,很讽刺,逆流而上,从不是他理性的做法,却一次次的冲破极限。
伤痕累累。
—
凌晨三点十分的时候,熟睡的慕雨杉因为口渴醒来,她掀开被子,慢吞吞且迷迷瞪瞪地走下楼,客厅的灯光明晃晃地打在她朦胧的睡眼上,她边揉眼睛边打开厨房的冰箱门,从里面拿出水,喝了一口欲转身上楼时,视线忽地瞥到了任皓谦的身影。
他立在阳台上,寒风扬起他的衣角,背影落寞又孤寂。
她吓了一跳,口中未咽掉的水激动地一下子滑到喉咙里,她呛得干咳一声。
“你还没睡啊?”慕雨杉突兀地开口问道。
任皓谦转身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端起桌上早已凉掉的咖啡轻抿一口。
慕雨杉挨着他坐下,他身上带着微微寒意,她清楚地感觉到他手臂的微凉。
他放下杯子,她拿起也尝了一口,“好苦!”
任皓谦抬眼轻瞄她一眼,眼神里是满满的嫌弃。
两人对视了一瞬,慕雨杉低下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我,是不是在医院做了什么?”她捶捶仍有些微疼的额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好像发烧了……”
“你是指在大马路上强吻我的事?”他垂下头,倚靠在沙发上,声音平静如常,“或是,慕小姐想拉着我一块去医院躺一躺?”他顿了顿,眼神落在慕雨杉的额头上。
细细打量了一下,清晰的话语却尽显他一贯讽刺的风格,“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以你的智商应该没想那么多。”
慕雨杉敷衍一笑,从桌上端起那杯苦咖啡一饮而尽,心想这任皓谦就是有病,想象力永远那么丰富,不过,有点庆幸,因为他没把她丢在大马路上。
这倒是提醒她上次的经历,好像是半年前,任皓谦带她去爬山,爬到半山腰她累成狗,说什么也不走,结果他就把她放在山上一整夜,到第二天早上德叔一把年纪地亲自上山来接她,当时慕雨杉窝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一晚上把任皓谦祖宗八代全慰问了一遍。
想到这,她气意涌上来,直勾勾地瞪了任皓谦一眼,他这个傲慢的样子就像一只自以为是的拉布拉多犬。
当然,慕雨杉的胆量也是有限的,趁着任皓谦还未抬起头,她就早已将怒意压制心底,温柔地说了句“晚安”,然后起身离开。
她的白色睡裙滑过他的手臂,温暖且柔软,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倏地,她的手被紧紧握住。
慕雨杉炙热的手掌被他突如其来的凉意包围住,就像夏日的阳光突然被倾盆大雨所浇灭,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侧过身,看见了他不怀好意的笑容。
没来得及开口,他轻微用力将慕雨杉搂在怀里,置于自己的膝上。
他的鼻息渐渐临近,似乎是一种诱惑,慢慢地贴近她,伴着手臂的力度他环紧她的腰。
直到两人额头相抵,他只要轻轻扬起她的下巴,他的吻就能深深落在她的唇上。
慕雨杉再一次地讨厌这种感觉,但是被他身子由凉及热的变换也不自觉地心跳加快,一阵热意袭来,就像某个神经被突然触动,兴奋夹杂着颤意。
她不能被他迷惑。
她不喜欢可耻的感觉。
他低头毫无预兆地覆盖她柔软的唇,略显凉意的吻渐渐加深,他的怀抱也越来越紧,直到慕雨杉气喘吁吁地伏在他的怀里,他才肯罢休。
“你从不愿吻我。”他静默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