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期天的早晨，苏岩在迷迷糊糊中被手机的铃声惊醒了。他拿起电话，看了看显示屏幕，是余楠的电话。他刚想接，电话就断了。苏岩挂回去，听到的是对方忙。过了一会儿，苏岩打了过去。
余楠说：“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吧！”
苏岩说：“怎么了？”
余楠说：“没怎么的。”
余楠的语气不太自然。
苏岩说：“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余楠犹豫了一会儿，“我家里有点儿事儿，我想用趟车。”
苏岩说：“好好好，我马上过去，我到哪儿去接你？”
余楠说：“你到西七条路来接我吧！”
苏岩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他开车来到了西七条路。这里离华隆小区不远。
苏岩到的时候，余楠已经站在路口了。她上了车十分客气：“真不好意思，这么早给你打电话！”
苏岩说：“咱们到哪儿？”
余楠说：“北南市。”
余楠没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苏岩也没细问。赶往北南市的路上，余楠接到了一个电话，她不高兴地说：“你让我去找，我又不认识他，怎么找啊！你直接给他挂电话不就完了。”电话里在说，找的那个人关机，让余楠再等他的电话。余楠说：“行了行了，不用你了。”
余楠关掉了手机，放进了兜里，苏岩用眼角注意到，余楠用的是另外那部手机。
苏岩小声地说：“什么事儿呀？”
余楠似乎不想说。
苏岩说：“事儿大吗？”
余楠说：“不大。”
苏岩说：“要是不大的话，你就跟我说说。我们这种小人物专门善于办小事儿。”
余楠说：“我爸昨天晚上打麻将让派出所抓进去了。”
苏岩说：“哪个派出所？”
余楠说：“北南镇派出所。”
苏岩说：“你爸叫什么？”
余楠说：“余地。”
苏岩说：“余地！这个名起得好啊！”他边说边给陆明打了电话：“陆大队，你在干什么？”
陆明说：“我在睡觉呗！”
苏岩说：“和谁一起睡觉？”
陆明说：“和你老婆。”
苏岩说：“舒服吗？”
陆明说：“舒服！”
苏岩说：“既然这么舒服，你做点贡献。我岳父余地昨天晚上让你们北南镇派出所抓进去了，说是因为打麻将，我告诉你，纯粹是扯鸡巴蛋。我岳父根本就没打，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被你们派出所抓去了。现在全市公安机关都在搞三项教育，派出所这么搞有点过分呐！陆大队，你赶紧去一趟……”
陆明说：“苏岩，你要想走后门，你就直说。你要是跟我讲政策，我就不管了。”
苏岩说：“吹牛逼你不管！你把我老婆睡了，我岳父就是你岳父！赶紧地起床。我现在马上进收费站了。”
苏岩与陆明真真假假，把余楠的脸整得红一阵白一阵。她轻轻地打着苏岩，“流氓！”
苏岩开车来到北南镇派出所的时候，陆明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他对余楠说：“你别进去了。你就在车里等着吧！”
余楠打开包像要拿钱。
苏岩说：“你干啥呀？”
余楠说：“你请他们吃点儿饭。”
苏岩说：“真有意思。我们是人民警察！不喝群众一口水，不吃群众一口饭！”
余楠的父亲余地昨天晚上因为和邻居打麻将被带到了派出所。派出所要每人罚款500块钱。其他的那三个人都交了罚款，唯独余地死活不交。
余地规规矩矩地站在派出所的墙根。苏岩当着派出所的所长和陆明的面，大声地埋怨余地：“爹呀，爹呀，我和你说一百遍了，这个麻将不能再打了。咱们家的房子都让你给输掉了，你怎么就没记性呢？”
余地被苏岩说糊涂了。苏岩偷偷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余地马上心领神会，他痛心地说：“孩子，我……错了，今后，我一定改邪归正！”
苏岩向派出所所长说：“我爸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罚款的钱我拿吧！”
苏岩装模作样地打开包要拿钱。
陆明和派出所所长小声地说：“苏岩你不认识嘛，他是陈局长的秘书。现在陈局长派他到刑警队锻炼，马上就要提局里政治处主任了。”
所长说：“是吗？”他主动把苏岩的手按住，“算了算了，告诉你爸今后注意点儿！”
苏岩说：“谢谢。”
办完事儿，苏岩在走廊里和陆明小声地说：“这个所长快了！一个邻居打麻将，抓个毛啊！”
陆明说：“苏岩，这里的派出所跟你们城里比不了。他们要是不罚点儿，镇里财政都不给他们开资。”
苏岩说：“那也不能瞎整啊！”
陆明说：“行了行了，你本身不就是来走后门嘛！”
苏岩拿出500块钱，“你请他们吃饭吧！”
陆明笑着接过钱，又塞进苏岩的兜里，“你留着一会儿请你岳父吃吧！”
苏岩把余地领出派出所，笑呵呵地说：“大叔，我来晚了。你受委屈了！”
余地说：“哎呀，小同志，你真会说话！”
苏岩把余地让上了车。
余地见到余楠，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余楠说：“爸，你可真行！这回还让派出所抓进来了。我妈知道吗？”
余地说：“不知道。你千万别告诉她。”
苏岩说：“大叔，今后像这种小事儿吧，你就不用和你姑娘说了。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余地的脸上布满了憨厚。他解释说：“本来没想麻烦你们。他们要是罚我200，我就给他们了。可他们非要罚我500。我昨天晚上一共才赢了不到200块钱。”
苏岩笑道：“大叔，你们玩多大的？”
余地说：“一块两块的。”
苏岩说：“是吗？那你也太了不起了。大叔，和你商量个事儿呗，今后我再打麻将，我就带着你去，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爷俩一家一半！”
余地说：“赢了我也一分不要。”
余楠笑着打了父亲一下：“爸，你看你呀，他在忽悠你。他是警察，他怎么可能去打麻将呢！”
余地笑了。
苏岩开车来到了北南市最好的海鲜饭店。他点了一大桌子海鲜。
苏岩说：“大叔，昨天晚上吧，我们这个派出所有点不太像话，让您老受惊了。今天，我代表这个派出所的全体民警向你道歉。”
苏岩恭恭敬敬地给余地倒了一杯酒，余地感动地看着苏岩：“同……志啊，谢谢你！”
苏岩说：“大叔，谢什么呀！”
苏岩一边倒酒夹菜，一边和余地聊着家常。什么你姑娘孝不孝啊，平时给不给你钱花呀。提起自己的姑娘，余地格外自豪，我姑娘啊那简直没比的，从小就有孝心啊！什么家里的房子、彩电都是余楠买的。苏岩不停地给余地倒酒，他说：“来，大叔，为你有这么好的闺女干一杯。”
余楠说：“爸，行了，你别喝了。”
余地看着酒杯，小声地说：“这杯喝完，我就不喝了。”
吃完饭，苏岩要买单，余地说什么也不干。他说：“小同志，你这么老远来把我从派出所救出去，怎么还能让你请客呢？今天的这顿饭一定要我请。你别争了，我昨天不是赢钱了嘛！”
苏岩说：“大叔，你昨天才赢了不到200块钱。下次吧，你赢多点儿，你再请。”
余地说什么都不干。
余楠也说：“苏岩，你就让我爸请吧，我爸可倔了！”
苏岩把钱放进余地的兜里，诚恳地说：“大叔，你可能也看出来了，现在呢，我正在追求你姑娘。我今天请你吃饭都是做给你姑娘看的，平时，这种机会找都找不着啊！……”
余地笑呵呵地说：“是吗是吗？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走出饭店，余楠对父亲说：“爸，我们着急回去，你自己溜达回去吧！”说着，余楠偷偷地给父亲的兜里塞了一沓钱，“你回去给我妈！”
余地笑着对苏岩说：“小同志，谢谢你，再见了。”
苏岩说：“再见赶趟，我先把你送回去。”
余楠说：“不用了，咱们先走吧！我回去还有事儿。”
苏岩说：“有事儿，你自己打车先走吧！”他打开车门，要扶着余地进到车里。
余地说：“算了算了，没多远。”
苏岩说：“大叔，我这么老远来把你救出来，你是不是得让我到你家里去喝口水啊！”
余地看着余楠，余楠说：“好吧好吧，上车！”
余楠家位于北南市的郊区，说是郊区其实就是农村。各家各户都是那种长方形砖瓦房。门前屋后有着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新鲜蔬菜。
余楠家的房子是工工整整的四间大瓦房，面南朝北，有点风格。
余楠说：“这是我设计的，怎么样？”
苏岩说：“吹吧！”
余地说：“真的真的，这确实是我闺女设计的。”
苏岩说：“是吗？余楠，你让我开阔了视野。”
余楠的母亲长得白白净净满脸善良。她一见到余地就说：“你不是让派出所抓起来了吗？”
余地说：“你知道我被抓起来了，也不说去救我。”他指着苏岩，“余楠的男朋友，多亏他了。”
母亲急忙把苏岩让到屋子里，向苏岩问长问短。苏岩文质彬彬，有问必答。余地在外面要准备中午饭，他小声地问余楠的母亲，要不要把家里的猪杀了，母亲说，杀吧！杀吧！苏岩差点没笑出来。刚才他进院子的时候已经看到猪圈里的那头猪，很小，也就是50斤吧！苏岩急忙对余楠说：“你还有事儿是不是？咱们赶紧回去吧！”
余地不让走，“都到家了，吃完饭再走呗！”
苏岩说：“大叔，我今天值班。等下次我再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在你家好好吃一顿。”
2
回去的路上，苏岩慢悠悠地开着车。窗外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清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吹进车里，余楠的长发不时地飘起来。
苏岩说：“余楠，你在侧面瞅非常漂亮。”
余楠说：“我在正面瞅也漂亮。”
苏岩说：“你今天怎么不想让我到你家去呢？”
余楠摆弄着车里的音响，像是没听到。
苏岩没有再问。
过了一会儿，余楠说：“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家是农村的。”
苏岩笑了，他腾出一只手摸着余楠：“我家也是农村的！”
余楠说：“骗人。”
苏岩说：“我没骗你。现在我爸我妈就住在农村。”
苏岩的父母在郊区投资了一个大型生态园。
苏岩说：“余楠，我非常喜欢农村。将来我退休的时候，我肯定也会像我爸我妈似的，到农村去生活。”
余楠说：“等你真到了农村你就够了！”她见苏岩还要说什么，就说：“苏岩，你今天领我去玩玩吧！”
苏岩说：“好啊！”
苏岩开车来到市里最大的电子游乐场。
余楠有点疑惑，“来这里玩，这不是儿童来的地方吗？”
苏岩说：“你以为你还是大人呐？”见余楠犹豫，苏岩解释说：“现在的儿童都在家学习，哪有时间来玩呀！”
苏岩领着余楠走进喧闹的游乐场，才发现这里确实是成人的乐园。余楠的眼睛四处巡视着。各种大型游乐设施不时地发出阵阵响声。
苏岩到收银台买了一大堆游戏币。他问余楠：“喜欢玩什么？”
余楠看得眼花缭乱，她说：“什么都行。”
苏岩让余楠上了一辆宝马赛车。他简单地教了教，余楠就飞快地开了起来。她的身体在赛车里不时抖动着。不一会儿，她就把车开翻了。
面前的屏幕出现：“GAME OVER！”
余楠说：“我真笨。”
苏岩把币再次投进去，他说：“第一次都这样。”
赛车重新启动后，余楠很快又开翻了。
苏岩投币时，余楠说：“我不玩了。”
苏岩说：“玩吧！”
余楠说：“这也太费了！一个币多少钱呐？”
苏岩说：“你就玩吧！不贵。”余楠说：“不会吧！”现在全市的游乐场相互竞争，使得价格很低。苏岩说：“以前没人领你来过是不是？”苏岩告诉了余楠实际价格，余楠说：“这么便宜啊。”
余楠放开手脚，热情地玩了起来，她进步飞快，不一会儿，她开着赛车在虚拟的世界里就能横冲直撞了。
苏岩坐在她的旁边不断地指导着她，她边玩边说：“你不用管我，你也去玩吧！”
苏岩殷勤地伺候着余楠，一会儿去买水，一会儿去买零食。游乐场里有不少人都认识苏岩，他们不时地过来向苏岩打招呼。
余楠说：“他们怎么都认识你啊？”
苏岩说：“我没事儿总来玩！”
余楠说：“你就靠这个泡小女孩是不是？”
苏岩说：“你看你看，说说就下道[3]！”
余楠摸了一下苏岩的脸，“跟你开玩笑呢！”
开够了宝马，苏岩领着余楠玩其他的项目。在玩一个两个人开枪对射的游戏里，苏岩特意让余楠把电脑里的“自己”打得遍体鳞伤。余楠像孩子似的乐得直拍手：“你还是警察呢，枪法都不如我。”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装满各种动物玩具的转盘旁。在转盘的上面，有一些小吊车，投入币之后，可以控制着吊车，把自己看好的玩具吊出来。
余楠对苏岩说：“你把那个小熊给我吊出来呗！”
在余楠手指的方向，一头黑颜色的玩具小熊乖巧地潜伏在其他玩具之中。
苏岩投币之后，开始聚精会神地控制着吊车。吊车有两个手臂，苏岩把吊车的手臂放在了小熊的腿上，但小熊没有吊起来。苏岩重新投币，这次他让吊车的手臂夹住小熊的胳膊，还是失败了。
余楠说：“我来试试！”
余楠控制着吊车的手臂伸向小熊时，苏岩见到她的手臂不停地颤抖。
苏岩说：“你紧张什么？”
余楠没理苏岩，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小熊的身上。不过她也失败了，又抓了两次也都失败了。
苏岩伸手把着余楠的手说：“这次，你轻轻的！”
可余楠的手还是在颤抖，结果又失败了。小黑熊静静地趴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余楠。
苏岩挥手叫来一个服务生，给了服务生五块钱。他让服务生帮助吊出来。服务生小声地说：“你们把吊车的手臂直接夹住小熊的脖子，就能吊起来。”
余楠却坚决反对说：“不不不！”
服务生：“不这样吊，你们永远都吊不出来。”
余楠对苏岩说：“吊不出来就算了。”
苏岩说：“你再等我一会儿，我非把它给你吊出来不可。”
余楠说：“别别别！”
余楠看着躺在角落里的小熊，像是十分伤感，她说：“苏岩，咱们走吧。”
3
苏岩拉着余楠离开游乐场时，天已经很黑了。
余楠说：“你陪了我一天，饿了吧！去吃点儿饭吧！”
苏岩说：“到哪儿吃呀？”
余楠说：“到哪儿吃都行。”
苏岩说：“你看咱们不下饭店，去买点吃怎么样？”
余楠说：“好啊！”
苏岩开车来到了市里最大的超市。这个时间超市里人很多。苏岩推着小车和余楠穿行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苏岩把身体靠近余楠，余楠便挽住了苏岩的胳膊。
苏岩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夫妻呢！”
超市的二楼是纺织日用品，苏岩指着一件女式睡衣，“怎么样？”
余楠说：“给谁买呀？”
苏岩说：“我妈！”
睡衣是那种时尚性感的。
余楠说：“不合适吧！你妈能穿吗？我穿还差不多。”
苏岩说：“我妈爱美。”
余楠说：“那就拿一件吧。”
来到了洗涤用品专柜，苏岩还挑了两个牙刷放进了车里。
到了食品专区之后，余楠开始大显身手了。她不停地从货架上拿着商品。开始，她还征求苏岩的意见，“喜欢吃吗？”苏岩说：“喜欢。”余楠说：“你都没看。”苏岩说：“我不用看，凡是你买的我肯定都喜欢。”余楠不再征求苏岩的意见，碰到她喜欢的，她就拿起来放进车里。
两个人推着车来到了收费口，余楠要抢着交钱。苏岩推开余楠，“去去去。”余楠还要坚持。苏岩说：“你交钱多丢人呐，别人该以为咱俩在闹离婚呢！”
离开超市，苏岩直接把车开到了自己家楼下。
余楠不太自然。
苏岩说：“怎么了，下车啊！”
余楠说：“咱们还没吃饭呢，现在上饭店吧！”
苏岩笑了，“你怕上楼我强奸你是不是？你还防着我！我喝多的时候，都没干你！”
余楠说：“你真恶心人！”
苏岩说：“赶紧的，拿着东西上楼。”
进了苏岩的家，余楠首先把乱糟糟的屋子收拾了一遍。接着，余楠把在超市里买的好吃好喝一一拿了出来。
余楠说：“我给你做个汤吧！”
苏岩走到跟前，色眯眯地看着余楠，“做什么汤啊？”
余楠推着苏岩的脸，“你给我老实点儿啊！”
两个人吃完了东西。
苏岩说：“夜深了！”
余楠说：“怎么的，想要留我过夜？”
苏岩说：“余楠，你在这儿洗个澡呗！”
余楠说：“洗完澡呢？”
苏岩说：“洗完澡，我想看看你穿着这件睡衣会是什么样？”
余楠笑道：“这不是给你妈买的吗？”
苏岩说：“行吗？”
余楠说：“你刚才烧水了吗？”
苏岩说：“我家24小时有热水。”
余楠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岩把牙刷找出来，和睡衣一起递给余楠。
余楠说：“你想得可真周到。”
余楠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她穿着性感的睡衣，梳理着柔顺的长发，走到苏岩的跟前，问：“好看吗？”
苏岩说：“好看。”
苏岩伸手摸着余楠的脖子。
余楠小声地说：“你一会儿得送我回去。”
苏岩说：“别走了，在这儿过夜吧！”
余楠说：“过夜，你也什么都做不了。我来事儿了。”
苏岩说：“你没来事儿，也做不了。”
余楠说：“为什么？”
苏岩说：“我有病，不好使！”
余楠说：“骗人！”
苏岩说：“不信你摸摸！”
余楠笑了，她依偎在苏岩的怀里，“不做这个，那我们做什么呀？”
苏岩说：“我们可以谈理想啊。”
余楠双手搂着苏岩的脖子，苏岩抱着余楠来到了卧室里。
两个人拥抱着躺在宽大的被子里。
余楠说：“你挺了不起啊！”
苏岩说：“装的。”
余楠闭上眼睛，“吻我！”
苏岩抚摸着余楠的脸颊，轻轻地说：“不能吻，越吻会越难受。”
余楠说：“那你能受得了吗？”
苏岩说：“能。”
余楠睁开眼睛，看着苏岩。
苏岩说：“你会下棋吗？”
余楠说：“会。但我下得不好！”
苏岩说：“不是咱俩下，我想让你帮我和别人下。”
苏岩起身打开了电脑，进入了网络世界。
苏岩下棋的水平还可以，但他不愿意正经下，正经下的话都是级别一样的在一起下。苏岩总是把自己的级别弄得很低，然后找大级别的人下。小级别和大级别下占便宜，赢了得大分，输了失小分。所以，级别高的人很少和级别低的人下。因为级别低，水平也低，没意思，万一碰到高手被一顿痛宰，既丢分还上火。
苏岩说：“我就愿意看到别人上火！”他问余楠：“怎么样可以把高手引来？”余楠经常上网。她笑道：“这个简单，你装女人，起个性感的名字就行！”
余楠帮苏岩起名为“温柔地陪你”。
苏岩说：“靠这个名就能好使吗？”
余楠说：“试试呗！”
余楠也来了兴趣，她坐在苏岩的腿上，“我负责勾引，你负责收拾！”
苏岩说：“好！”
苏岩下棋只用一个手按鼠标即可，他把另外的手放在了余楠的乳房上。
余楠说：“亲爱的，轻点儿。我那儿不是鼠标！”
两个人开始齐心协力地寻找猎物。下棋的按说都应该很理智，可碰到温柔陪你的，也都糊涂。网上下棋，没人给你机会悔棋，可苏岩要悔棋的时候，余楠就迅速地打上一句：“让我一把呗，我好陪你多玩一会儿嘛！”
对方给了苏岩机会，可苏岩不给对方机会。每次都把对方杀得浑身是血，分数一落千丈。苏岩边杀还边骂：“操你妈，活该！”
一个大侠被苏岩整成穷光蛋之后，希望苏岩和他接着玩。苏岩就不想理他了。他对苏岩说：“你的心好狠呐！”
苏岩对余楠说：“这家伙可能是南方人？跟他聊聊。”
“南方人？”
“对呀！你怎么知道？”
“猜的。”
“你可真聪明。哎，你哪儿的？”
“东北。”
“呀！东北女孩，漂亮呀！”
“不漂亮，只是身材还可以。”
“可以到什么程度？”
“我当过模特。”
“真的？”
“三年前，我们省万寿杯模特大奖赛，我是第九名。”
对方信以为真了，马上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是广州的。他欢迎余楠到广州去玩。余楠说：“我不能去。”对方说：“为什么？你别害怕，我们只是做一般的朋友。”
凡是余楠卡住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苏岩马上提示。在苏岩的指导下，余楠编了一段不幸的身世，怎么怎么被人骗了，怎么怎么生活艰难。现在没办法，为了生存，就在一家夜总会工作。
“在夜总会干什么？”
“就干那种工作呗！”
“到底什么工作呀？”
“我的名字不是都告诉你了嘛！”
“意思就是小姐呗！”
“别那么直接好不好？”
“小姐怕什么？别以为当小姐就抬不起头，有些人虽然不是小姐，可干的和小姐都一样。”
“你能这么理解我们，真让人感动。”
“我不是光理解，我还想和你交朋友。”
“不信。”
对方大概是被苏岩和余楠联手制造的骗局蒙蔽了。他说：“你相信吧！”他说他在东莞开了一家汽车配件厂，专门为广州本田轿车生产沙发和内饰，而且他还留下了办公室的电话。
余楠说：“这个南方人真实在，怪不得这么爱下棋。”
苏岩让余楠问问这个南方人为什么对小姐同情。
南方人深情地讲述了他悲惨的身世。他上学时穷啊，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他的女朋友就偷着去夜总会当小姐，挣来的钱不仅供他念书，还给他买名牌衣服名牌鞋。他起初以为女朋友去夜总会只是陪人喝酒，后来知道还陪人上床之后，就不高兴了。他把她给他买的鞋、衣服都撇到了她的身上。女朋友问他，你这啥意思？他说，这些破衣服破鞋我不要。女朋友可伤心可伤心了，从那之后，就离开他了……
余楠被感动了。
但苏岩却接着南方人的话继续说道：“后来你知道真相后，非常后悔，这些年，你一直在寻找你的女朋友。你找到她要给她跪下，你要求得她的原谅，是不是？”
对方说：“天呐，你怎么知道？”
苏岩说：“我就是被你抛弃的那个小姐！”
对方说：“亲爱的，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现在赶紧给我打电话吧。”
余楠哈哈大笑起来，她对苏岩说：“南方人可真傻。你给他打个电话，安慰安慰他！”
苏岩说：“他听我是男的，就放下了。这样，你先拨，通了之后，我跟他说。”
余楠有点不敢，“那他要是赖上我怎么办？”
苏岩说：“你用我的电话打。”
余楠用苏岩的手机拨通了对方留下的电话号码：
“您好，这里是公安局治安支队举报电话：赌博赌球线索请拨1，卖淫嫖娼线索请拨2，投案自首请拨3……”
4
苏岩坐在椅子里看着书，高军问他：“为什么不让你搞王晨的案子呀？”
苏岩说：“因为要提拔我了！”
高军说：“别胡扯，你告诉我到底因为啥？”
苏岩说：“主要是怀疑我和王晨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
高军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苏岩说：“你这个人有病，我一正经了，你又不正经了。”
两个人闲扯时，朱亮敲门进来了。
苏岩说：“朱亮，来来来，请坐。”
朱亮说：“我……来采访，顺便过来看看你。”
苏岩说：“是吗，你采访什么呀？”
朱亮说：“到你们户政采访文明窗口。”
苏岩说：“他们也不够意思啊，中午了，也不说留你吃饭。”
朱亮说：“他们留了。我寻思过来看看你。”
苏岩说：“好好好！中午我安排你！想吃什么？”
朱亮说：“吃什么都行。”苏岩收拾了一下桌子，准备和朱亮出去。高军看着苏岩，往常这种情况，苏岩都会带着他一块去。但这次苏岩就像高军不存在似的，和朱亮一起离开了。
苏岩没开车，来到了公安局附近一家饭店。这家饭店不怎么火，门前没几台车。
苏岩说：“这里挺干净的。”
进了雅间，点好了菜。苏岩给朱亮要了啤酒，自己仍喝饮料。
朱亮像是受到了委屈。他坐在椅子里，闷着头喝酒。
苏岩说：“余楠的父亲让派出所抓起来，你知道吗？”
朱亮说：“不知道。”
苏岩详细地解释了和余楠一起到北南镇派出所走后门的事儿。
朱亮说：“这个事儿多谢你了！”
苏岩说：“谢什么呀，举手之劳。”
朱亮给苏岩倒饮料，苏岩回避着朱亮的目光。
朱亮说：“余楠说不想和我处了！”
苏岩没吱声。
朱亮看着苏岩，“你怎么看这个事儿？”
苏岩脸上十分内疚，他说：“朱亮，我……”苏岩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朱亮说：“我来找你只是想问问你，余楠为什么要离开我？”
苏岩说：“她没跟你说吗？”
朱亮摇了摇头，“她只是说她和我结束了。她准备要和你……”
苏岩说：“朱亮，对不起。”
朱亮说：“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苏岩说：“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朱亮说：“你说吧！”
苏岩小声地说：“余楠看我帮她救出了她的父亲，就挺感动的。晚上她请我喝酒，我……喝多了，吐得可哪儿都是。我自己也没法开车，余楠就送我回去。都是这该死的酒惹的祸。余楠把我送到屋子里，我就控制不住了！朱亮，这个事儿全都怨我。余楠可能是觉得对不起你了，就向你主动提出了分手。但朱亮你相信我，余楠和我就是一时冲动，她其实爱的是你。我希望你能原谅她。”
朱亮说：“那你和她是一时冲动吗？”
苏岩低下了头。
朱亮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她了？”
苏岩点了点头。
朱亮说：“苏哥，既然你喜欢她，你今后对她好点儿就行了。”
苏岩小声地说：“朱亮，我真对不起。”
朱亮干了杯中的酒，像是准备离开。
苏岩说：“朱亮，你别难过。余楠离开你可能是因为……”
朱亮说：“因为什么？”
苏岩显得挺为难，“她说和你过性生活没意思！”
朱亮低下了头。
苏岩继续小声地说：“余楠这么说你没有恶意，她可能是这方面太强烈了……”
朱亮扬起头，直接撞向苏岩的头。苏岩没防备，差点被朱亮撞倒。
朱亮挥舞着双拳，暴风雨般向苏岩袭来。
苏岩用双臂护着自己的脸。他最担心的是，朱亮拿起桌子上的瓶子来砸自己。那样的话，自己非受伤不可。
现在的朱亮与平时的朱亮判若两人。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的面孔变得格外狰狞，他出拳的速度又快又狠。如果不是苏岩用力护住自己，苏岩非得被打趴下不可。
苏岩没有还击，也没有制止朱亮，他只是一味地防卫自己。他的鼻子被打出了血。
朱亮一顿铁拳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的目光里一点也没有平时的那种懦弱，完全是坚毅与凶狠。
苏岩擦着脸上的血，歉意地说：“朱亮，对不起！我不是人。”
5
苏岩给高军打电话问他：“吃了吗？”
高军说：“没吃。”
苏岩说：“你咋不吃呢？”
高军说：“我不想吃。”
苏岩说：“我给你买点饺子带回去吧，你要吃什么馅儿的？”
高军说：“鸡蛋虾仁的就行。”
苏岩笑道：“你他妈的挺会吃呀！”
苏岩不仅给高军带回去了饺子，还带回去了猪爪。他说：“这个菜一口都没动。”
高军说：“动也没事儿。”他拿起猪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他问苏岩，“脸怎么了？”
苏岩说：“朱亮打的！”
高军说：“因为啥呀？”
苏岩说：“我把他女朋友撬来了。他来气就把我打了。”
高军就笑了。
苏岩说：“你笑什么？”
高军说：“你快告诉我，你的脸到底是怎么整的？”
苏岩说：“我不是说了嘛，是让朱亮打的。”
高军说：“就朱亮那个鸡巴体格还敢打你！你就是真抢了他的女朋友，他也得瞅着！”
苏岩说：“我谁呀？你以为我是他爹呀！”
苏岩说完，立刻感觉这句话有毛病。他急忙对高军说：“你光吃猪爪吧，饺子你就别吃了！”
高军已经把饺子放进了嘴里，他说：“为啥不让我吃？”
苏岩说：“刚才我往饺子里撒尿了！””
6
苏岩的脸上多了一块创可贴。
余楠问：“怎么了？”
苏岩说：“电视台那个破电梯，我进去时没注意，碰到铁皮上了！”
余楠摸着苏岩的脸，“没事儿吧！”
苏岩说：“没事儿。”
余楠说：“你到电视台干什么去了？”
苏岩说：“我们上次不是去抓人嘛，电视台的人也跟着去了。他给我们拍了不少带子。我去要带子去了。”
余楠说：“你要带子干什么，里面都拍什么了？”
苏岩说：“可好玩了，我们当时和群众打起来了。”
余楠说：“是吗？我看看。”
余楠从苏岩的包里拿出了带子，塞进了录像机里。
苏岩来到卫生间洗了洗脸，还没洗完，就听见余楠喊他。
苏岩来到了屋子里，问余楠：“喊我干什么？”
余楠显得十分紧张，她小声地说：“你看！”
电视屏幕上，朱亮正和一个拿着铁锹的群众互相打斗。这个镜头很短，但完全能看到朱亮狰狞的面孔。
余楠吓得躲进苏岩的怀里。
苏岩说：“怎么了？”
余楠说：“我……害怕。”
苏岩说：“你怕什么，怕朱亮？”
余楠点了点头。
苏岩说：“别怕，那天我们和群众都打疯了，谁都这样。”
余楠闭上了眼睛。
苏岩把余楠抱到了沙发上。
余楠哆嗦地说：“苏岩，朱亮不像他平时那么老实。你小心点儿，他可能会去报复你！”
苏岩笑了，“不会的！再说，他凭什么报复我呀？我又没和他女朋友上床，我最多只是摸了摸他女朋友的胸，就因为这么点儿事儿，他会去报复我吗？”
苏岩说着把手伸进了余楠的怀里。
余楠没有拒绝，她还在认真地说：“苏岩，我不骗你。有一次我看见他和别人打仗，他下手可狠了。”
苏岩说：“你别害怕。他这种人我见多了。他是欺负软的，怕硬的。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一看见曹勇就傻了！亲爱的，你就放心吧，朱亮再能耐，也不敢去报复我。”
余楠搂着苏岩，像是要吻他。
苏岩像是想起了什么，“余楠，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朱亮不敢去报复我，他会不会去找你麻烦？”
余楠有气无力地说：“不会吧！”
苏岩说：“要不，这几天你先住我这儿。怎么样？”
余楠说：“那……多不好呀！”
苏岩说：“有什么不好的，你又不是没住过！”
余楠像是很抱歉，她说：“你看我……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苏岩说：“这有什么可麻烦的！”
7
郭鸣武来找苏岩。
苏岩在办公室里正在看书，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郭鸣武，但他装作没看见。郭鸣武走到苏岩的跟前，突然说：“看什么呢？”
苏岩哆嗦了一下，急忙把书塞进抽屉里。郭鸣武伸手要去抢，苏岩挡开他的手。
郭鸣武说：“给我看看。”
苏岩说：“你来干什么？”
郭鸣武还要把手伸向抽屉。苏岩关上抽屉锁上了。
苏岩客客气气地给郭鸣武倒了一杯茶，“郭老师，请！”
郭鸣武喝着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苏岩。
苏岩说：“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郭鸣武说：“佩服佩服！”
苏岩说：“什么事儿这么让你佩服？”
郭鸣武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
苏岩说：“到底什么事儿呀？”
郭鸣武说：“别装了。余楠不是都到手了嘛！”
苏岩说：“我没装啊！”
郭鸣武举起大拇指，“佩服！”
苏岩说：“你佩服我不对呀！本来你想整到手，现在让我捷足先登了。你应该感到遗憾呐！”
郭鸣武说：“你说得对。我是挺遗憾的。但我确实更佩服你！”
苏岩说：“你没说心里话。”
郭鸣武说：“你睡了朱亮的女朋友，朱亮反过来还要请你吃饭。你说，我不佩服你吗？”
苏岩说：“什么意思？”
郭鸣武说：“我今天来是朱亮让我来的，他真的是要请你吃饭。他现在非常害怕。”
苏岩说：“怕什么？”
郭鸣武说：“怕你报复他呗！他说，昨天对你不礼貌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能看出来，他现在是吓坏了。苏岩，你听我的，这顿饭你请。”
苏岩说：“为什么我请？”
郭鸣武说：“你抢了他的女朋友，你请一顿还过分吗？”
苏岩说：“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不去了。”
郭鸣武说：“好好好。不用你请。”
苏岩说：“不用我请，我去还得寻思寻思呢！郭鸣武，这个事儿是我和朱亮之间的事儿，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郭鸣武说：“你俩都是我的朋友，我能不掺和嘛！”
苏岩说：“你掺和也没有用。我肯定是不能去。”
郭鸣武说：“苏岩，我求你了，就当给朱亮一个面子。我向你保证，他的的确确就是想请你吃饭。”
苏岩说：“笑话！这都明摆着！我去，朱亮肯定得骂我。我可不想去找骂挨。”
郭鸣武说：“他要是骂你，你就骂我。苏岩，我今天找你不只是朱亮求我，我们报社的谭总也和我说了。”
谭总是报社的一把手谭昌年。
苏岩疑惑地看着郭鸣武。
郭鸣武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估计是朱亮害怕，就先跟我们谭总汇报了。我们谭总和我也没说太多，就说让我帮着朱亮把这个事儿处理好！”
苏岩说：“这种事儿你们谭总还过问！朱亮挺深啊！”
郭鸣武说：“谭总和朱亮的父亲关系非常好，朱亮来报社就是谭总办的。”
苏岩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郭鸣武说：“既然我们谭总出面了，你就去一趟呗！”
苏岩立刻笑道：“这么点儿事儿还要你们谭总出面？你郭鸣武就好使！”
去饭店的路上，郭鸣武语重心长地教育苏岩：“不是我说你。这个事儿，你其实做得挺傻！你不就是想睡余楠嘛，用得着整得这么大！现在都快满城风雨了。”
苏岩说：“你说那玩意儿。这种事儿我倒是想往小了整，可它小不了啊！再说，我和余楠的事儿现在不露将来也得露。这是不可避免的。”
郭鸣武说：“你的意思是想和余楠准备结婚是怎么的？”
苏岩说：“你以为我和她是胡搞呢！我们这是在恋爱。我们不仅结婚，我们还要生孩子呢！”
郭鸣武说：“你是不是整到手之后，甩不掉了？第一次就给种上了吧！”
苏岩说：“没有的事儿。郭鸣武，我跟你说心里话，到目前为止，我和余楠还没发生关系呢！”
郭鸣武笑了，“你快拉倒吧。你刚才自己都承认把余楠睡了。”
苏岩说：“我们在一起睡觉我承认，但我们……”
郭鸣武说：“行了行了，别往下说了。”
苏岩说：“你怎么不让我说呢？”
郭鸣武说：“你还说什么呀，你不就想让我眼馋吗？我想睡，睡不着，现在你先睡了，你多了不起啊！”
苏岩说：“你小子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
两个人来到了饭店，朱亮已经在雅间里恭候了。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然彬彬有礼。他还是一口一个苏哥叫着。苏岩也是笑眯眯地看着朱亮。他们谁都没提那个事儿。
朱亮主动给苏岩倒了一杯饮料，接着他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诚恳地说：“苏哥，对不起，我昨天过分了！”说着，要一饮而尽。
苏岩说：“你别喝。”他把自己杯子里的饮料倒在了地上。
郭鸣武和朱亮不解地看着苏岩。
苏岩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真诚地对朱亮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苏岩双手举杯，恭敬地向朱亮行礼，接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朱亮也急忙干了杯子里的酒。
两个人就像兄弟一样。
朱亮说：“苏哥，我给你打坏了吧！”
苏岩说：“没有没有。”
朱亮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苏岩阻止着，“你这是干什么？”
朱亮说：“苏哥，你拿着，这是医药费。”
苏岩说：“哪来的医药费！”
苏岩把信封强行塞进了朱亮的包里。
朱亮还要往外掏。
苏岩说：“你要是再掏的话，我就走了。”
朱亮向郭鸣武看了一眼。
郭鸣武对苏岩说：“那你就拿着呗！”
苏岩说：“你滚鸡巴蛋！”
苏岩看着朱亮，诚恳地说：“朱亮，我现在在你面前非常渺小。这个事儿，我做得太不是人了。”
朱亮说：“苏哥，你这话说哪儿去了！”
苏岩说：“你昨天打我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也就是你太老实了，换成别人，可能都得整死我！”
朱亮说：“你要是这么说吧，就说明你还没有真的原谅我。也许你认为，我打你是应该的，但作为我来说，我确确实实不应该打你。苏哥，你听我把话说完。”
朱亮说话语气十分诚恳，郭鸣武有点傻眼。这哪儿是喝酒啊，他感觉是一个交接仪式。
朱亮心平气和地说：“苏哥，我今天找你是实实在在向你道歉。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我在说假话，但信不信由你。我在心里其实还得感谢你呢！你们也都看到了，虽然余楠表面上是我的女朋友，但实际上，她拿我根本就不当回事儿。她离开我是早晚的事儿，苏哥，她就是不跟你，她也得跟别人。我为什么说要感谢你？其实，我也想离开余楠。我和她在一起，我太自卑了。她总说我总管我，太没意思了。处了这么长时间，她连手都不让我碰。你说，我找的是女朋友，我也不是找妈呀！对不对？”
苏岩没有接话，这个时候，他也确实不知接什么好。
朱亮说：“我和余楠在一起纯粹是为了虚荣。毕竟领着她到哪儿去，别人都挺羡慕我的。现在我想明白了，找对象不是给别人看的，我自己要觉得舒服啊！说实在的，我早就想和余楠分手了。可这种事儿，我也不敢和她说呀！”
朱亮给苏岩倒了一杯酒，自己举起酒杯，同时向苏岩敬了一个礼，“苏哥，什么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了。”
8
苏岩给曹勇打电话，问他干什么呢？曹勇说，没干什么。苏岩说，请你吃饭呀？曹勇急忙说，我请我请。苏岩说，那好，你现在过来吧！苏岩告诉了曹勇饭店名称及房间号码。
曹勇磨磨蹭蹭地半天也没来。苏岩坐在椅子里静静地看着书，这就是郭鸣武要看苏岩就是不给他看的那本书。等人的时候有本书看就不觉得是在等人了。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这本书要吸引人。苏岩包里放的书都很吸引人。他把不吸引人的书都放在枕边了。
苏岩等曹勇时看的这本书尽管很吸引人，但他心里还是很着急。有两次他拿出电话想骂曹勇一顿，但他都忍住了。现在的苏岩和过去不太一样了。有些事儿，他已经完全能控制住自己。毕竟年龄在一天天增长，不成熟也得成熟了。
曹勇推门的声音很轻，苏岩听到了，但他装作没听到，继续认真地看书。曹勇怕吓着苏岩，故意把门用力关上。
曹勇笑着说：“苏哥，我来晚了。”
苏岩把书放进包里，“我也是才到。”他喊来服务员告诉走菜。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
两个人开始喝酒吃菜。吃了半天，苏岩也没说为什么要请曹勇。他喋喋不休地讲着书里的内容：“这本书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写的是什么吗？写的是我们警察。一个傻逼警察长得跟我似的，怎么看都不像警察。两名更傻逼的抢劫犯就跟着这个傻逼警察，他们趁警察没注意，一板砖就把警察打趴下了。他们从警察的腰里解下手枪，冲着这个警察就开枪。结果枪没响！你说这两个抢劫犯，枪没响就没响呗，你俩拿着枪赶紧跑呀！这两个傻逼不跑。不仅没跑，他们还把警察给捅咕醒了……”
曹勇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说：“苏哥，别讲了，这本书我看过。”
苏岩不乐意了，“看过就看过呗，我给你讲讲怕什么！”
曹勇说：“这本书太长了，明天早晨也讲不完。”
苏岩说：“一看你就没文化。我要是给你讲的话，肯定是挑主要的讲。你以为我要从头到尾给你讲啊！”
曹勇给苏岩倒了一杯饮料，随后，从兜里拿出几张纸，放在桌子上。苏岩拿起来认真地一张一张看着。看完之后，他没有表情地把纸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苏岩没说信封里是什么，接着继续说那本书。他晃动着脑袋，“这本书太好玩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这本书这么感兴趣吗？书里写了这么个情节。这个傻逼警察后来去抓一个吸毒的。这个吸毒的瘦得皮包骨，一看就弱不禁风。可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在警察抓他的时候，竟然面对着枪口，给了警察一刀。这个警察糊涂了，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吸毒者，为什么面对着自己的枪口还敢往上冲呢？警察就认为，这一定是有人指使他来谋害自己。这个警察就开始调查。他调查来调查去，最后，他才整明白，那个吸毒的面对自己的枪口还敢往上冲，不是想谋杀自己，他是想自杀。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吗？”
曹勇不耐烦地说：“苏哥，这本书我全都看过了。”
苏岩说：“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
曹勇说：“好，非常好！”他拿起桌子上的那个信封，又放在苏岩的面前。
苏岩说：“你拿着。”
曹勇说：“我能为你干点事儿是我的荣幸。苏哥，今后，我要是犯到你手里，你能对我照顾照顾就行了。”
苏岩笑了，他没接这个话茬。他拿起信封塞进曹勇的包里。
苏岩小声地说：“听说你挨揍了？”
曹勇点了点头。
苏岩没有再问，他默默地喝着饮料。
曹勇胆怯地说：“苏哥，我以前走眼了，这小子是个疯子！”
苏岩说：“怎么还哆嗦了！你什么人没见过。”
曹勇说：“苏哥，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别人拉开，他都能掐死我。”
苏岩笑了，“吹牛逼吧！”
曹勇说：“苏哥，你要是不信就拉倒，反正我提醒你了。这个逼养的是真恶啊！”
苏岩说：“是吗，他比你还恶吗？”
曹勇说：“我再恶我也不敢杀人呢！这个小子就敢！”
曹勇是真吓坏了。他脸上的伤疤在不停地颤抖。
苏岩安慰他说：“曹勇，可能是这么回事儿。这几天，他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跟我挑吧，他没这个胆量，所以，碰到你之后，他就想把气撒到你身上。”
9
余楠不仅把苏岩的家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布置得焕然一新。她买了床单、被罩，还有窗帘。
苏岩说：“啥意思，准备要过日子呀？”
余楠说：“本来就过日子嘛！”
苏岩回来的时候，余楠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
苏岩坐在饭桌旁，余楠殷勤地为苏岩盛汤盛饭。
苏岩说：“你别让我太幸福了，将来我该想你了。”
余楠说：“你尝尝，汤可能咸了。”
苏岩说：“不咸。”
余楠说：“你还没喝呢！”她自己先盛了一勺喝了，“还行。”她把剩下的放在苏岩的嘴边，苏岩像是没看到，要去夹菜。
余楠撒娇地说：“好啊！你嫌我！”
苏岩张开大嘴等着喝汤，余楠喝了剩下的汤，重新盛了一勺。
苏岩说：“我要喝你嘴里的。”
余楠说：“张嘴。”她把勺里的汤喂进苏岩的嘴里，“咸吗？”
苏岩说：“不咸。”
余楠帮着苏岩夹菜。
苏岩说：“我自己来，你不用伺候我。”
余楠说：“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再不伺候人家，人家把我撵走怎么办？”
苏岩说：“看你那玩意儿说的，你又不是白吃白住。”
苏岩从余楠的领口把手伸了进去。
余楠说：“你手脏不脏啊！”
苏岩说：“不脏，才洗的。”
余楠说：“亲爱的，先好好吃饭。”
苏岩捏了一下把手拿了出来。
余楠咧了一下嘴，她打了苏岩一下，“讨厌，你又捏我！”
余楠穿着短衫短裙，十分性感。
苏岩说：“你穿这么少，我要是不捏捏的话，我心里的火就快烧出来了。”
余楠说：“缺德。你心里有火，你捏我，能好使吗？”
苏岩说：“好使！”
两个人吃完饭，苏岩要收拾碗筷。
余楠说：“别装洋相了，你去看电视吧！”
余楠把苏岩推到客厅里。
苏岩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余楠在厨房里边刷碗边唱歌。
余楠的歌声很轻柔，像是遥远的小夜曲。苏岩听着听着，进入了梦乡。
余楠收拾完，见到苏岩躺在沙发上，轻手轻脚地走到苏岩的跟前，伸手搂着苏岩的脖子，像是要把苏岩抱起来。
苏岩睁开眼睛，“你要干什么？”
余楠说：“你到屋子里睡吧！”
苏岩说：“你不用管我。”
余楠说：“进屋睡吧。”
苏岩说：“我现在不困，我睡什么！”
余楠说：“不困，你闭眼睛干什么？”
苏岩说：“我怕你为难。”
余楠说：“我有什么可为难的？”
苏岩说：“能不为难嘛！一男一女睡在一个房间里，不干那种事儿吧，怪难受的，干吧，你还来事儿了！”
余楠坐在苏岩的旁边，抚摸着苏岩的脸颊，“你是不是特别难受？”
苏岩说：“不难受。”
余楠说：“你闭上眼睛。”
苏岩说：“干什么？”
余楠说：“我让你舒服舒服。”她伸出舌头舔着苏岩的脖子。
苏岩闭上了眼睛。
余楠舔了一会儿，用手抚摸着苏岩。
余楠说：“舒服吗？”
苏岩说：“舒服。”
余楠说：“你要是不舒服的话，你可以想象一下。”
苏岩说：“我想象什么？”
余楠说：“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你过去的女朋友。”
余楠的声音又轻又柔，“你不是处了好几个女朋友吗！有一个是警花，她是你们单位的对不对？她的身材是不是挺棒的……还有一个是护士，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你先追求她，还是她追求你？你们第一次上床在什么地方，是在你家里吗？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是在沙发上，还是在卧室的床上？……你说你还有一个女朋友是老师对不对？你说你多花吧，处了这么多的女朋友。你的体格不错呀！……”
余楠轻轻地说着，开始她也闭着眼睛，后来，她感到她的手湿了。
余楠睁开眼睛，见到是苏岩的眼泪流了出来。
余楠酸酸地说：“苏岩，你告诉我，你想起谁了？”
苏岩说：“我想起你了。”
余楠说：“撒谎！我不吃醋，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想起谁了？”
苏岩说：“我想起我妈了！”
10
朱亮推门进屋的时候，苏岩正在看书。他放下书，热情地给朱亮让座。朱亮坐在苏岩的对面翻看着桌子上的书。苏岩给朱亮倒了一杯茶水，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书里的内容。什么两个傻逼抢劫犯跟着一个傻逼警察，趁这个警察没注意，一板砖把傻逼警察打趴下了。傻逼抢劫犯从傻逼警察的腰里解下手枪，冲着这个警察就开枪，结果枪没响……
朱亮说：“郭鸣武说你有一本书不给他看就是这本吧！”
苏岩说：“对对对！就是这本。我为啥没给他看呢，我是想先让你看！朱亮，你拿回去翻翻，这本书写得太有意思了。”
朱亮把书放进了包里，表示感谢。他看了看表。
苏岩说：“你还有事儿是不是？”
朱亮说：“有个饭店开业的活动。苏哥，你要是没事儿，你跟我去吧！”
苏岩说：“我也不会写文章呐！”
朱亮说：“你不用写，你去只管吃就完了，可能多少还能给你表示表示。”
苏岩高兴地说：“是吗？”
朱亮说：“那咱们现在就走？”
苏岩犹豫起来，像是有什么话不好说。
朱亮说：“苏哥，怎么了？”
苏岩说：“曹勇来找我了。他说，你把他打了？”
朱亮点了点头。
苏岩说：“为啥呀？”
朱亮说：“我去打台球，他找我麻烦！苏哥，这个事儿真的一点都不怨我。当时，我打得好好的，他非得让我下去。我……就把他揍了！”
苏岩不相信地看着朱亮：“你敢揍他！你不是怕他吗？”
朱亮低下头小声地说：“苏哥，不瞒你说，我平时真不敢。你看上次他把我欺负成那样，我都没打他。但是这回吧，我可能是喝醉了！我要是一喝醉吧，好像就不是我了。”
苏岩说：“怎么不是你了？”
朱亮说：“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平时我怕的人，我就不怕了。不仅不怕，我还敢和他拼命。你看曹勇多吓人呐，但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怕他，我掐住他的脖子，如果不是别人给我拉开了，我都想把他掐死！”
苏岩说：“真的？”
朱亮点了点头，“我就是喝多了才那样。酒醒了，我就开始后怕。”
苏岩说：“你不喝酒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吗？”
朱亮说：“把我逼急眼了，也能这样。”
朱亮平静地注视着苏岩的目光。
苏岩避开了。
朱亮说：“苏哥，你别……对我有什么想法。上次，我对你那样，是喝多了。你放心吧，今后，我就是再喝多再急眼，也不会对你那样了！”
苏岩笑了，他平和地说：“朱亮，你看这个事儿咋办呐？”
朱亮说：“什么事儿？”
苏岩说：“你把曹勇揍了。这种行为往大了说，就是伤害；往小了说，也是殴打他人呐！朱亮，你得理解我。曹勇到我这儿来报案，我要是不管的话……”
朱亮说：“苏哥，我不让你为难！你说咋办吧？”
苏岩说：“你说吧！”
朱亮说：“我给他拿两万块钱吧！”
苏岩说：“拿钱吧，倒没必要，他也没住院。这么的，你向他赔个礼……”
朱亮说：“没问题。”
苏岩说：“另外呢，我打算再拘留你几天，你看行不行？”
朱亮愣住了。
苏岩解释说：“对你拘留只是治安性质的，不会对你的前途有任何影响。”
朱亮说：“就一个普普通通的打仗，至于吗？”
苏岩叹着气说：“我也觉得这么做有点过分，所以，我找你来和你商量商量！”
朱亮说：“你要是商量的话，我百分之百不能同意。”
苏岩说：“可问题是，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也不好办呐！”
朱亮说：“苏哥，你别为难。你可以去办拘留手续，但我要到你们法制科去申请复议！”
像朱亮这种情况，法制科很可能会暂缓执行。
苏岩说：“你这么一申请，我办手续不就等于白办了嘛！”
朱亮说：“那你的意思是非得把我押起来不可呗！”
苏岩说：“我不是押你，我只是拘留你！”
朱亮大声地说：“那不是一样嘛！”他威严地看着苏岩，“苏哥，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我已经向你道歉了。我该做的我做了，我不该做的我也做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啊？”
苏岩小声地说：“朱亮，你别生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嘛。”
朱亮说：“你这是在商量？你要拘留我可以，但你得让我申诉吧！这是我的权利！”
苏岩说：“我知道是你的权利。可你要行使这个权利，我今天不是就没法拘留你了吗！”
朱亮说：“你意思是今天你必须要把我送进拘留所呗！”
苏岩点了点头。
朱亮看着苏岩，“为什么？”
苏岩说：“你不是把曹勇打了吗？”
朱亮说：“你曾经不是也打过曹勇吗？”
苏岩眨了一下眼睛，“可曹勇没来告我呀！”
朱亮气愤地说：“好！你办手续吧！”
苏岩从抽屉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拘留表，放在了桌子上，他拿出笔，递给朱亮：“麻烦你先签个字，然后呢，我再给你补个笔录！”
朱亮冷笑道：“苏岩，我向你声明。第一，我拒绝签字，第二，我要去你们法制科申请复议！”
苏岩说：“你看你！这不是要把事儿整复杂吗？那好吧，你就去复议吧！”
朱亮说：“我去复议，你是不是得先给我做个笔录？”
苏岩说：“也是。你看看我把这个事儿都忘了。”
苏岩拿出纸笔认真地做起了讯问笔录，但他并没有询问朱亮和曹勇打仗的事儿，而是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苏岩说：“你认识尹曼玲吗？”
朱亮愣住了。
苏岩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尹曼玲是她的原名。她在夜总会里叫琬琦。”
朱亮不吱声了。
苏岩说：“你告诉我，你认不认识？”
朱亮小声地说：“不认识。”
苏岩说：“真不认识吗？”
朱亮说：“真不认识。”
苏岩说：“这就怪了。”他拿出另外一份笔录，“这个尹曼玲也就是琬琦，她供认说，你到夜总会找过她不止一次。”
苏岩把笔录放在朱亮的面前翻看着，“这个骚货说得非常详细，你和她每回干几次，你爱用哪些姿势，你一共给她了多少钱。她全都说了。”
朱亮傻眼了，他小声地说：“苏哥，我……错了。”
苏岩严肃地看着朱亮，“为什么要嫖娼？”
朱亮不吱声。
苏岩大声地喊道：“问你话呢？”
朱亮吓了一跳，他小声地说：“我……是为了搞创作。”
苏岩疑惑地说：“创作？”
朱亮点了点头，“我想写一部小说，可我一直写不出来！”
苏岩说：“写不出来就去嫖娼？”
朱亮说：“我是跟别人学的！”
苏岩说：“跟谁学的？”
朱亮说：“一……个作……家。”
苏岩说：“这是哪个作家？”
朱亮说：“是……一个日本作家。”
苏岩说：“他叫什么名？”
朱亮说：“他……叫小泉龙太郎。”
苏岩说：“他都写过什么书呀？”
朱亮说：“他……写过《警察与流氓》。”
苏岩笑了，“瞧瞧这个书名，就知道他是个流氓作家。”
苏岩直视着朱亮，朱亮深深地低下了头。
苏岩语重心长地说：“你写的书是给中国人看的，今后不要再和日本人学了！日本人坏，你不知道吗？”
朱亮点着头，“我……知道。”
苏岩递给了朱亮一支香烟，朱亮哆嗦着接了过来。
苏岩说：“你嫖娼这个事儿，别说拘留你，教养都够了。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记者，因为嫖娼被抓起来，不仅丢人，单位还得处理你呀！要是因为这个事儿，把你开除了，你说是不是就不值了！”
朱亮叨着烟，双手捂住头。
苏岩说：“你别难过。关于你嫖娼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咱们还是按照你殴打他人，治安拘留几天算了！”
朱亮抬起头无助地看着苏岩。
苏岩把拘留表和笔放在了朱亮的面前，“别害怕。这是治安拘留，不是刑事拘留。你进去待个一天两天，就可以走后门出来！”
11
王晓光打电话把苏岩请到了饭店里。他说：“平时光你请我了，今天我也请请你。”
苏岩说：“咱俩你还客气什么呀！”
王晓光和苏岩聊起拍摄纪录片的事儿。他说：“前天看见你们陈局长了，他问我还给不给你们拍了。”
苏岩说：“你咋回答的？”
王晓光说：“我拍呀！可问题是你们也不配合我，我拍个毛呀！”
苏岩说：“你就跟我们局长说毛？”
王晓光说：“没有，我是跟你说。”
王晓光主动给苏岩倒着饮料，苏岩抢过瓶子，“我自己来自己来。”
王晓光说：“这个纪录片呢，我想明白了，就按你的意思拍。你们先破案，破完案之后呢，整个模拟的，把你们局长啊队长什么的都拍进去。”
苏岩感慨地说：“伟大的王晓光导演，你真是进步不小啊！”
王晓光说：“你们这个工作实在太特殊了，像上回似的，虽然拍成纪实的，可你们却把人抓错了，播出去反而给你们起到反面宣传的作用。”
苏岩说：“可不是咋的，那回我们领导好悬没踢我。”
王晓光呵呵地笑着，他表示歉意，说这都是他不谨慎造成的，下次他一定注意。苏岩说：“这和你没关系。再说，你不报道，报社他们也报道了。”
王晓光举起杯干了一杯，他说：“苏岩，你放心吧，这个事儿呢，我将来保证替你找回来。”
苏岩说：“谢谢谢谢。”
王晓光喝了这杯酒，忽然说：“你刚才提到报社，我想起一件事儿。我听说，你把朱亮关起来了？”
苏岩说：“你消息挺灵啊！”
王晓光说：“我也是听别人偶然说起的，苏岩，到底因为啥呀？”
苏岩说：“你啥意思吧？”
王晓光说：“他母亲还有他父亲一直都挺关照我，我想……”
苏岩惊讶地说：“是吗，你过去咋没说过呢？”
王晓光说：“也没机会说呀！”
苏岩说：“早说你们有这层关系，你一个电话就好使！你还用得着请我吃饭嘛！”
王晓光说：“也不知道你能把他关起来呀！你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苏岩叹了一口气。
王晓光说：“到底因为啥呀？”
苏岩说：“是这么回事儿。朱亮因为写了一篇文章把一个社会地痞得罪了。这个地痞叫曹勇，非常恶。他欺负朱亮不说，还敲诈朱亮。朱亮通过郭鸣武让我帮助摆平曹勇。我开始不想管，但我看朱亮这小子挺可怜的，就帮了帮他。我当着朱亮的面把曹勇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那之后，曹勇以为我是朱亮的靠山，就不敢欺负曹勇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曹勇不欺负朱亮了，可朱亮却欺负起曹勇来了，见到曹勇不是打就是骂。前两天，朱亮当着别人的面，好悬没把曹勇掐死。”
王晓光说：“真的？不能吧？朱亮那么老实。”
苏岩说：“开始，我也不相信。后来，别人做证，我才知道是真的。”
王晓光说：“是吗？”他不住地叹着气。
苏岩说：“朱亮这么狠都出乎我的意料。平时，他给我的印象多老实啊！”
王晓光说：“苏岩，其实，我倒觉得朱亮能干出这种事儿！”
苏岩疑惑地看着王晓光。
王晓光说：“上次我们不是和你一起去农村抓人嘛，当时，我和郭鸣武都吓傻了。可是，你没看见，朱亮却和平时大不一样。他简直就像个疯子一样！”
苏岩说：“真的？”
王晓光点着头，“我上次给了你一盘录像带，那盘带子上，就有这样的镜头。”
苏岩说：“是吗？我没看，一会儿，我回去看看。”
王晓光虽然说朱亮像个疯子，但他还是希望苏岩能照顾照顾。
苏岩无可奈何地说：“其实，我已经照顾朱亮了。按他这个行为，应该是刑事拘留，都够判的了。我也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关系，才对他治安拘留。”
12
苏岩回到办公室，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坐在他的座位上。见苏岩进屋，她站起来妩媚地笑道：“苏岩吧。”
苏岩说：“你是？”女人说：“我是盛薇，咱们见过。”
苏岩说：“我想起来了。你好你好，请坐。”
苏岩打开柜子，找出了一瓶果汁。他打开后递给盛薇。
盛薇接过来笑道：“你这儿东西挺全呐！还有果汁呢！”
苏岩说：“别人送的。”
盛薇扬起头喝了一口。她的脖子很长，也很白。
苏岩说：“找我什么事儿？”
盛薇说：“是朱亮的事儿。”
苏岩看着盛薇没吱声。
盛薇说：“按理说呢，我们俩都不太认识，我就贸然来找你办事，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其实，苏岩，我早就知道你。我以前在报社的时候，就见过郭鸣武给你写的通讯，我还见过你的照片呢。直说吧，我一直想要和你认识，不信你可以问郭鸣武。我曾经管他要你的电话，可他就是不给。”
苏岩说：“他为什么不给呀？”
盛薇说：“他有条件。”
苏岩说：“什么条件呐？”
盛薇笑了，“他这个人有点坏。”
苏岩也笑了。
盛薇说：“我今天来呢，一个是想要了解了解朱亮的事儿，另外，我也是想借着这个引子请你吃顿饭。”
苏岩说：“你可真直截了当。这样，盛薇，你请我吃饭可以，但必须我买单。”
盛薇说：“行！”
两个人来到了公安局的停车场，盛薇自己有车，是宝马325i。
苏岩说：“坐你的宝马吧！”
两个人来到了昆都饭店。这之前，盛薇已经订好了一个雅间。
盛薇点了菜，要了酒。
苏岩特意为自己要了一瓶饮料。
盛薇说：“你真会保养。”
苏岩说：“我不敢喝酒。一喝酒，我就爱犯错误。”
盛薇笑了，“初次见面，来，你少喝点儿！”她给苏岩倒了一杯酒。
苏岩说：“你让我喝酒，我犯错误，你可别怪我！”
盛薇看着苏岩，“告诉我，你是不是挺坏的？”
苏岩说：“你别害怕，我一点都不坏。我也就是嘴上敢说说而已。”
正式吃饭前，苏岩把朱亮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盛薇说：“真没想到！这个朱亮平时看他挺老实的呀！”
苏岩说：“现在看起来老实的不见得真老实，像我，这样看起来不老实的还真就挺老实！”
盛薇说：“老不老实可不能自己说。”她举起杯，“第一杯得干了吧！”苏岩和盛薇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盛薇给苏岩倒了第二杯。
盛薇又举起了杯，苏岩皱起了眉头，“这杯我可能干不了。”
盛薇说：“没关系，你随意吧！”
盛薇干了，苏岩想了想，也干了。
盛薇说：“谢谢。”她拿起酒瓶还要给苏岩倒酒，苏岩急忙抓住盛薇的手，“别倒了，我真喝不了了！”
盛薇没有松手，任凭苏岩抓着自己的手。
苏岩只好把手拿开，盛薇慢慢地把苏岩的杯子倒满。
盛薇说：“这杯酒你能喝就喝，喝不了就摆在这儿！”
盛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一扬脖又干了。
苏岩没干，他平静地看着盛薇。
盛薇说：“我今天挺丢人的是不是？咱们以前都不认识，我就大大咧咧地来找你。不仅找你还要和你喝酒，苏岩，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心里对我有看法。”
苏岩说：“什么看法？”
盛薇说：“你认为我不值钱。”
苏岩拿起自己的酒杯，想要喝了。
盛薇抓住他的手，“你别喝了。”
苏岩轻轻地把盛薇的手拿下来，把酒干了。他让盛薇看看空空的酒杯，温柔地说：“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来找我是我的荣幸！”
苏岩放下杯子，给盛薇和自己的酒杯全都倒满了。
盛薇脸色红润地解释说：“苏岩，我不骗你。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穿制服的，什么解放军、武警，再有就是你们警察！”
苏岩说：“是吗？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我今天穿警服好了！”
盛薇说：“我见过你穿警服的照片。”
苏岩说：“精神吗？”
盛薇点了点头。她拿起酒杯，把杯中的酒干了。
苏岩起身给盛薇倒满了酒，接着挨着盛薇坐了下来。
盛薇把手放在了苏岩的腿上。
苏岩说：“你向郭鸣武问我的电话，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盛薇说：“他让我陪他跳舞。”
苏岩说：“跳舞？”
盛薇说：“就是那种贴面舞！”
苏岩笑了，“你没答应？”
盛薇说：“就一个电话就跳贴面舞，你说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苏岩说：“是有点过分。”他把肩膀靠在盛薇的肩上，轻声地问她，“需要我做什么？”
盛薇笑了，她伸手摸着苏岩的脸，“一点小事儿！”
苏岩说：“你说！”
盛薇显得挺为难，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说：“前些日子，朱亮从我那儿借了五万块钱。他跟我说，是他父亲用。可我今天给他父亲打电话，他父亲说根本就没这么回事儿！”
苏岩说：“他给你打条了吗？”
盛薇说：“没有。”
苏岩没吱声，在想着什么。
盛薇说：“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
苏岩说：“我给你试试吧！”
盛薇把身体依偎在苏岩的怀里，“你看刚认识就给你出难题。”
苏岩伸手摸着盛薇的长发，平静地说：“我愿意帮你解决难题。”
注释
[1]赶趟：方言，赶得上，来得及。
[2]拿情：方言，指那些在男女关系上有一套的人。
[3]此处意指想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