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朱亮打电话向苏岩表达了歉意，说那天余楠太过分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希望能请苏哥吃顿饭，并强调说，这是他女朋友余楠的意思。苏岩推托着，说自己太忙了，没时间。朱亮说，苏哥求求你，你就抽点儿时间吧！朱亮的语气十分恳切。苏岩考虑了一下，最后答应了朱亮。
苏岩给徐广泽打了一个电话，他假惺惺地问王晓光办公室的电话是多少。徐广泽热情地告诉了苏岩，并说，如果苏岩要请王晓光吃饭，就到海鲜世界来吧！苏岩说那多不好意思。徐广泽说，多大个事儿呀！
两个人说着说着，徐广泽又提出让苏岩最好再和王晨接触接触，以便彻底消除黄敏的怀疑。
苏岩说：“我上次当着黄敏的面，特意拍了好几下王晨的肩膀。”
徐广泽说：“那还不够，你最好找个什么机会来接王晨出去一趟。”
苏岩说：“我领她出去，也没借口啊！”
徐广泽说：“这还要什么借口呀！行了，你这是在跟我找借口，这么的吧，借口呢我去和王晨说，你只负责去接她就完了。”
苏岩开车来到了海鲜世界门前，王晨已经穿着鲜艳的连衣裙等着他。
王晨上车后，苏岩问她：“咋不穿旗袍呢？你穿旗袍好看。”
王晨说：“穿旗袍像服务员。”
苏岩说：“你和黄姨是怎么请假的？”
王晨说：“我说你妈来了，你要我和你去见见你妈！”
苏岩愣住了。
徐广泽告诉王晨，苏岩没钱了向母亲要，母亲不给。苏岩骗母亲说，他要钱是为了谈恋爱，母亲不信就要来看看。苏岩没办法，让王晨临时当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苏岩心想，徐广泽这个王八蛋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呢！
王晨说：“我给你当女朋友，你妈能相信吗？”
苏岩说：“差不多吧！”
王晨说：“你妈要是问我的话，我都说什么呀？”
苏岩说：“王晨，今天不是我妈要见你！是这么回事儿，我有两个好朋友，非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说我已经有了，可他们不相信。没办法，我就寻思让你给我假装一回。”
王晨说：“人家给你介绍对象，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苏岩说：“我嫌麻烦。”
王晨说：“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苏岩说：“我眼光一点儿都不高。”
苏岩和王晨来到了饭店里，朱亮和余楠已经在恭候了。
苏岩介绍说：“这是王晨。”
王晨笑眯眯地向他们点了点头。
朱亮看着王晨说：“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王晨说：“是吗？”她显得不太自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在饭店里工作。
朱亮还想问什么，余楠急忙接过话，“朱亮，你赶紧让服务员走菜吧，我都饿死了。”接着她让王晨坐在自己的身边，亲切地交流起来。她和王晨很快就有说有笑。
余楠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王晨的身上，她为王晨夹菜，为王晨倒饮料，好像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女人。
苏岩和朱亮也亲切地交谈起来。
朱亮喝着啤酒，苏岩喝着饮料。朱亮敬苏岩说，苏哥，都在酒里，我就不说什么了。
苏岩说，你太客气了。
朱亮干了啤酒，苏岩干了饮料。
苏岩问朱亮的工作最近怎么样。
朱亮说，不怎么样。他说，他才来报社，社会上也没什么关系，有些好的新闻线索他得不到，像他这样的新闻记者如果没有线索，根本没法开展工作。
苏岩说：“你们这个工作有点像我们。我们也是，没线索的话就不能破案了。”
苏岩和朱亮交谈的同时，余楠和王晨也说得热热乎乎的。
余楠说，王晨，你的皮肤真细腻。她伸出手在王晨的胳膊上摸了摸，建议王晨用一个什么牌子的护肤霜。王晨没听说过。余楠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瓶，挤出少许，涂在王晨的手上让王晨感受感受。王晨说，是挺不错的。余楠把护肤霜放进王晨的包里，“这是新的，你拿去用吧！”王晨说：“别别别。”余楠笑了，“客气什么呀！”余楠用眼角瞟了一下旁边的苏岩，接着又谈起了眉毛，她说，王晨，你的眉毛可真秀气。她问王晨平时都在什么地方做美容，王晨说了一家。余楠先说那家不错她也净去，接着又巧妙地建议王晨到另外一家更高档的。余楠说她认识那里的老板娘，去的话，可以打折，还说，王晨要是去的话，她可以领王晨去。
虽然余楠与王晨说话的声音很小，但由于苏岩坐在她们一侧，所以，他也能听得很清楚。但苏岩听着听着，就有点听不进去了。
余楠对王晨说，你的身材很好，但平时要多注意一下胸部。王晨的胸不是丰满的那种。王晨就小声地说，注意也没用的，这是天生的。
余楠说过去她的也不大，但现在就好多了。王晨就问余楠如何变的。余楠教给王晨一套如何用手按摩自己胸部的方法。余楠的声音非常非常小，什么四指并拢用指肚由乳头向四周呈放射状按摩；什么用左手掌从右锁骨下向下推摩至乳根部，再向上推摩返回至锁骨下……
余楠说的时候，王晨听得十分认真，有的地方，她想要用笔记下来。余楠说，你不用记，哪儿不会，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苏岩领王晨来饭店，本以为会让余楠不知所措，没想到却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看了看表对朱亮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朱亮说，急什么！一会儿咱们去唱歌吧！
苏岩说，不了，太晚了。
朱亮还要说什么，苏岩向朱亮做了一个暧昧的眼色，意思是他一会儿还要和王晨那样呢！朱亮就笑了，他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朱亮、余楠送苏岩、王晨上了车。
余楠隔着窗户还和王晨窃窃私语，苏岩按了一下喇叭，开车离开了。
苏岩问王晨回哪儿，王晨想了想说，到花园小区。苏岩说，你家住在花园小区呀？王晨没回答。她听着车里的音乐像是在想着什么。
来到了小区门口停下了车，王晨没有马上下车。苏岩也不好意思撵王晨。车里的音响中，一个嘶哑的声音唱着一首哀伤的歌曲。
王晨说：“这个余楠怎么不和你说话呢？”
苏岩说：“不是说了嘛！”
王晨说：“没说，她光跟我说了。她可真能说。那个记者是她男朋友啊？”
苏岩说：“对！”
王晨说：“余楠跟他可白瞎了。”
苏岩说：“她这样的跟谁不白瞎呀？”
王晨说：“跟你就不白瞎！”
苏岩不动声色地看着王晨。
王晨说：“你瞅什么？”
苏岩说：“我现在对你要重新认识了！”
王晨笑眯眯地说：“咋的了？是不是让我看出来了，你就觉得挺难堪的？”
苏岩说：“你看出什么了？”
王晨说：“你心里有鬼！”
苏岩不太自然，“我心里有什么鬼呀？”
王晨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钟，“你晚上还有什么活动吗？”
苏岩说：“没有啊！”
王晨说：“那你领我去玩玩呗！”
苏岩说：“玩什么？”
王晨说：“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呗！”
苏岩没吱声。
王晨说：“你一会儿肯定有活动。”
苏岩说：“什么活动？”
王晨说：“我感觉你要和谁去约会。”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行了，我不打扰你了。”
王晨下了车，慢慢地向小区的大门走去。
2
余楠给苏岩打电话。
她问苏岩：“说话方便吗？”
苏岩说：“方便，你说吧！”
余楠说：“我想请王晨吃饭，你允许吗？”
苏岩说：“你愿意请就请吧！”
余楠说：“那你能告诉我她的手机号吗？”
苏岩说：“我不知道。”
余楠说：“王晨当时还真告诉我来的，但我给忘了。我现在只知道王晨在海鲜世界。要不，我直接去找她，你看行不行？”
看起来，余楠早就知道王晨的身份。
苏岩说：“你请她吃饭有什么目的吗？”
余楠说：“我和她挺投脾气的。”
苏岩说：“你别请她吃饭了。”
余楠在电话里不出声了，苏岩也不出声。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苏岩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俩去吃吧？”
余楠没出声，放下了电话。她发来一条短信：昆都，玫瑰厅，晚上六点。
苏岩不到五点半就来了。他搞不准朱亮会不会来。他把车停在饭店门前的一个角落里，观察着门前来来往往的人流。差十分六点，余楠坐着出租车来了。她一个人走下了车，进了饭店的大门。苏岩等了一会儿，才随后进去。
苏岩进雅间的时候，余楠刚刚点完菜。服务员拿着菜单正念着。
余楠问苏岩：“我点的这些菜行不行？”
苏岩说：“行。”
服务员问余楠酒水。余楠歪着头问苏岩，苏岩说：“咱们就喝茶吧！”余楠说：“好，听你的。”
服务员出去了。
余楠说：“我以为你还得领着王晨来呢！”
苏岩笑呵呵地说：“不是说好就咱俩嘛！”
余楠说：“就是，上次你都多余带她来。你和我说实话，她是你什么人呐？”
苏岩说：“女朋友啊！”
余楠说：“不像。”
苏岩说：“真的。我们才处时间不长。”
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之后，就站在旁边。
余楠对服务员轻声地说：“你忙去吧，有事儿我叫你！”
服务员退了出去。
余楠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衬衫。衬衫是半透明的，里面坚挺的胸罩清晰可见。
余楠走到苏岩的跟前，拿起茶壶给苏岩的杯子倒满茶水。
苏岩说：“谢谢。”
余楠说：“不客气。”她端起自己的茶杯，温柔地看着苏岩，“来，干一个？”
两个人干了杯子里的茶水。
苏岩诚恳地说：“余楠，你能告诉我，你总找我是什么意思吗？”
余楠继续温柔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你现在告诉我呗！”
余楠说：“我给你出一道题吧！一只老虎追五只山羊，五只山羊分别跑进了五个山洞里。老虎追过来站在五个洞口前徘徊了一阵，最后，它选择了第三个洞钻了进去。洞里的这只山羊被老虎抓住之后，十分不理解，它问老虎，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个洞？”
苏岩问：“是呀，为什么呢？”
余楠回答道：“我愿意！”
苏岩笑了起来。他拿起茶壶给余楠满上了茶水，余楠拿着茶杯，默默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来，干一个。”
余楠说：“你说咱俩是不是应该喝点酒？”
苏岩说：“好啊！”
余楠喊服务员要来一瓶啤酒，服务员又拿来两个玻璃杯分别满上。
余楠端起酒杯看着苏岩。
苏岩急忙拿起杯，与余楠碰了一下。
余楠一干而尽。
苏岩拿着杯却没喝。
余楠大度地说：“你要是喝不了，意思意思就行。”
苏岩说：“我喝倒是能喝了，问题是，我现在不能和你喝。”
余楠说：“为什么？”
苏岩说：“因为你不值这杯酒。”
余楠愣住了，她说：“我怎么不值了？”
苏岩说：“你太不要脸了。”
余楠满脸通红，“我……不要脸？”
苏岩说：“你是朱亮的朋友，你竟然背着他请我吃饭！你说你要脸吗？”
服务员和余楠全都呆呆地看着苏岩。
苏岩这时目光如炬，他轻蔑地扫视了余楠一眼，起身离开了雅间。
3
早晨上班不久，黄敏到单位来找苏岩。苏岩觉得很奇怪。他说：“黄姨有事儿吗？”
黄敏脸上挂着歉疚。她说：“苏岩，你和王晨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苏岩说：“怎么了黄姨？”
黄敏说：“没怎么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苏岩说：“黄姨，你问这个干什么？”
黄敏叹了一口气，“苏岩呐，黄姨对不起你。”
苏岩说：“到底怎么了？”
黄敏的眼睛湿润了，她说：“老徐不是人！”
苏岩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黄敏说：“老徐和王晨可能不太正常。”
苏岩说：“不能吧！”
黄敏说：“肯定的。苏岩，我和你说实话吧，徐广泽可能是领着王晨走了。”
苏岩说：“走了！干什么去了？”
黄敏说：“他们私奔了。”
苏岩说：“黄姨，你别着急。怎么回事儿，你和我慢慢地说。”
黄敏就说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徐广泽和王晨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饭店。
苏岩笑了：“黄姨，你想多了！你家老徐我估计可能是喝多了。”
黄敏说：“苏岩，你别不当回事儿。不信，你现在就给王晨打个电话。”
苏岩说：“我不用打，你肯定是误会了。黄姨，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帮你找找，一有徐广泽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苏岩把黄敏劝走后，立刻向队长赵民进行了汇报。
赵民吓了一跳，他说：“徐广泽不会让人绑架了吧！”
苏岩说：“悬呐！”
赵民说：“你赶紧和高军去查查。”
苏岩开车拉着高军来到了房产登记处。他们调查了徐广泽是否还有其他房子，结果没有。苏岩对高军说：“刚才黄敏告诉我，徐广泽和王晨关系暧昧，你说徐广泽会不会给王晨买了一套房子？”
高军说：“那就查查王晨呗！”
把王晨的名字输入电脑里之后，很快就查了出来，地址正是苏岩那天晚上送王晨回去的花园小区。
4
王晨的房子是五号楼三单元402。
苏岩和高军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高军说：“要不叫辆消防车吧！让他们用云梯从窗户里进去。”
苏岩说：“叫什么？”
高军说：“消防车啊！”
苏岩说：“我看你像消防车！”
苏岩白了高军一眼，然后给陈传辉打了电话。陈传辉拎着一个小包很快赶来了。陈传辉问，开哪个门？
苏岩指了一下402。陈传辉拿出各种开锁的工具认真地开着锁。陈传辉号称锁王，什么锁都难不倒他。这些人都属于公安局重点监控的人物，平时他要是出来为客人开锁，必须要有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在场。陈传辉开了十分钟，也没打开。
苏岩说：“你不是锁王吗？”
陈传辉说：“我有点紧张。”
苏岩说：“你紧张什么？”
陈传辉说：“每次你们警察让我开锁，我都紧张。”
又过了十分钟，锁总算被打开了。
苏岩和高军用塑料袋套好了鞋，推门要进去。
陈传辉说：“我回去了。”
苏岩说：“你等会儿，里面的门弄不好也锁上了。”
陈传辉说：“里面我就不进去了，我怕死人。”
苏岩说：“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死人？”
陈传辉说：“你们警察每次找我开门，屋子里都会有死人。”
苏岩说：“别瞎说，你在门口等着。”
这是两室一厅，进屋之后，首先是大约20平方米的客厅。客厅装修得豪华气派，尤其地板非常讲究，是那种亚光材料，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照在上面十分柔和。
徐广泽和王晨就躺在这光洁的地板上。他们的身边有一个已经碎裂的花盆。他们俩应该是被这个花盆砸倒的。
王晨趴在地板上的姿势很性感。她穿着高跟鞋，腿上没有袜子，皮肤光洁细腻，腰下的裙子被掀了起来，一条小小的三角裤勉强地遮住大腿的根部。
王晨的头部流了不少血，血已经凝固，像油漆一样。她的呼吸和脉搏都已经停止。
徐广泽的情况好许多，他的头部没有出血，呼吸和脉搏都还在。
苏岩向120急救中心打了电话，并向队里做了汇报。
刑警队的技术科首先赶到了。他们中有法医、照相、痕检等专业现场勘查人员。
120救护车来了之后，法医帮着把徐广泽抬出了屋子。
徐广泽被拉走抢救，技术科勘查现场，其他侦查员开展外围调查。
苏岩忙乎了半天才想起了陈传辉。
苏岩给陈传辉打电话：“你怎么走了呢？”
陈传辉说：“我看你们把人都抬出来了。”
苏岩说：“你马上回来。”
陈传辉说：“还有事儿吗？”
苏岩说：“你回来吧！”
陈传辉又回到了花园小区。小区里停着不少警车，围观的群众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苏岩把陈传辉叫到了自己的车里，给他做了一份笔录。笔录上写清，苏岩几点几分给陈传辉打的电话，陈传辉几点几分把门锁打开的。完了，苏岩拿出了100块钱。
陈传辉说：“我不要了。”
苏岩说：“你拿着！”
陈传辉接钱时，手有点颤抖。
苏岩说：“你哆嗦什么？”
陈传辉小声地说：“今后再有这种事儿，求求你别再找我了。”
5
徐广泽闭着眼睛躺在公安医院的病床上，他的眼球在眼皮底下不时地转动着。
苏岩仔细地观察着徐广泽。他轻轻地把徐广泽的眼皮扒开。
苏岩说：“别在这儿装昏迷了，你赶紧说说怎么回事儿！”
徐广泽说：“我头疼。”
苏岩说：“是谁干的？”
徐广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昨天我一进屋就看到王晨躺在地板上，一个男人藏在门后，给了我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岩说：“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徐广泽说：“我好像隐隐约约地看到他了。”
苏岩说：“他长什么样？”
徐广泽说：“我想不起来了。”
苏岩说：“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
徐广泽说：“大眼睛吧！”
苏岩说：“他穿的是什么衣服？”
徐广泽看了看苏岩，“好像是一件蓝夹克。”
苏岩说：“跟我穿的一样吗？”
徐广泽说：“颜色好像比你的浅。”
苏岩说：“其他的？”
徐广泽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苏岩说：“那套房子是你给王晨买的吧！”
徐广泽说：“不是。”
苏岩说：“不是！那屋子里怎么有你的衣服呢？你的衬衣、衬裤还有袜子，到处都是。”
徐广泽闭上眼睛不吱声了。
苏岩推了徐广泽一下：“你赶紧说，我们都等着抓人呢！”
徐广泽说：“是我买的。”
苏岩说：“你们俩多长时间了？”
徐广泽说：“四个月了！”
徐广泽有点难为情。苏岩对此并没兴趣，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谁是凶手。
苏岩拿出了屋子里的一份清单，递给徐广泽说：“你看看都丢什么了？”
徐广泽简单地看了看，“现金没了。”
苏岩突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是王晨男朋友干的？”
徐广泽说：“她没男朋友。”
苏岩说：“你能确定吗？”
徐广泽点了点头。
苏岩整理好笔录，让徐广泽签字。徐广泽的手有点哆嗦。
徐广泽说：“救救我呗！”
苏岩说：“你没事儿！大夫说了，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
徐广泽说：“我是说，我……怎么和别人说呀？”
苏岩说：“他妈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徐广泽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沿着眼角迅速地流了下来。这件事儿确实不好说。面对着黄敏，面对着女儿，尤其是面对着王晨的父母，徐广泽说什么呀！
苏岩说：“老徐，现在你啥也别想了，安心养病吧！”
徐广泽睁开眼睛，“苏岩，你知道黄敏会怎么做吗？”
苏岩说：“大不了和你离婚呗！”
徐广泽说：“她能去跳楼！”
苏岩说：“得了吧！”
徐广泽说：“真的，年轻的时候她就要跳。要不，这些年我能这么老实吗！”
苏岩也觉得不太好办。
徐广泽满脸是泪，“黄敏要是跳楼，我女儿可怎么办呐！苏岩，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苏岩说：“我怎么帮？”
徐广泽说：“你就说那套房子是你给王晨买的！”
苏岩瞪着徐广泽说：“你真敢说！”
徐广泽说：“不这么说，黄敏就得……”
苏岩严厉地打断他，“徐广泽，现在这是一起杀人案。我要是那么说，我他妈的就成犯罪嫌疑人了！”
6
现场勘查结束后，刑警队连夜开会研究这起杀人案。会议的重点是侦查方向，要确定犯罪分子与被害人王晨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熟人作案。
技术科科长孙仕彬认为是熟人作案。他说：“门上、窗户上没有任何撬压痕迹，犯罪分子应该是用钥匙开门进屋，或者是王晨亲自为犯罪分子开的门。两种情况都说明，犯罪分子与王晨是熟悉的。”
侦查员们最希望是这种情况。只要是熟人作案，通过调查王晨的社会关系就能找到破案线索。只要有了线索，哪怕是蛛丝马迹，破获这个案子都是相当容易的。可是，技术科副科长崔雪峰却认为不是熟人作案。他说：
“如果是王晨为罪犯打开的房门，王晨当时应该穿着拖鞋，可她却穿着高跟鞋，而且鞋底很脏，这说明王晨是从外面回来的。犯罪分子可能是尾随王晨进到了屋子里。另外，屋子里的拖鞋都是整齐地摆在门边装鞋的柜子里，这说明王晨穿好了外出的鞋走到了门外，准备锁门时突然遇到了犯罪分子，王晨是被罪犯重新逼回了屋子里。这两种情况都说明王晨应该与犯罪分子是不认识的。”
副科长在会上把自己否定了，科长孙仕彬很不是滋味，他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说：“即使这两种情况也不能排除犯罪分子与王晨是相识的。第一，犯罪分子尾随王晨，他为什么要尾随，是不是因为认识王晨才尾随？第二，这个罪犯会不会一直在门外埋伏，见王晨出来后，才对王晨发动袭击。”
副科长崔雪峰刚刚被提拔起来，他一点也不惯着老科长，针锋相对地说：“假如犯罪分子与王晨认识的话，他有必要一直跟在王晨的身后吗？另外，如果犯罪分子埋伏在门口，等王晨出来，风险太大了！这两种方式都与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相矛盾。从现场勘查上看，犯罪分子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这个罪犯非常狡猾，有着极强的反侦查能力。这样一个罪犯，如果和王晨认识的话，他采用跟踪或埋伏在门外袭击王晨的办法就显得很幼稚了。”
孙仕彬说：“幼不幼稚那是罪犯的问题，我们不能因此排除罪犯和王晨认识的可能性！”
崔雪峰说：“屋子里的现金已经被洗劫一空，很明显，罪犯袭击王晨，目的就是入室抢劫。这种案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罪犯袭击王晨就是突发性的，他们之间是不应该认识的。”
孙仕彬说：“我们不能如此简单地推断。王晨现在是被一个大款包养。她这么年轻、漂亮，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男朋友？这个男朋友会不会因为王晨跟了大款抛弃了自己而怀恨在心？罪犯尽管实施了抢劫，但我认为，抢劫不见得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报复王晨。他实施抢劫既可能是顺手牵羊，也可能是故意扰乱我们的侦查视线。”
两个人争论的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的结论是，犯罪分子与被害人王晨既可能是熟人也可能不是熟人！
十多年前，警察搞案子不像现在有这么多的技术手段，路上连监控都没有，在当时想要抓个人，有时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7
黄敏给苏岩打电话要和他谈谈。
苏岩推托说：“黄姨，我在外地呢！”
黄敏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岩说：“不好说，这样，我回去之后马上给你打电话。”
苏岩现在没法面对黄敏。黄敏一定已经知道了真相，她找自己大概是想确认一下徐广泽真的是那样的人吗？这让苏岩很为难。事到如今，苏岩必须要和黄敏实话实说，可万一黄敏真的像徐广泽说的那样，从楼上跳下去摔死怎么办？
黄敏见苏岩躲着自己，就直接来到刑警队，把苏岩堵在了屋子里。
苏岩说：“黄姨，我才回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黄敏说：“我到公安局来办点事儿，顺便过来看看你！”
苏岩说：“黄姨，你坐你坐。”
黄敏满脸憔悴，仅仅两天的工夫她好像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苏岩客客气气地又是拿茶叶又是倒水。
黄敏说：“能和你谈谈吗？”
苏岩说：“是现在吗？”
黄敏点了点头。
苏岩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高军，高军心领神会，马上说：“苏岩，九点在小会议室开会别忘了。”
苏岩看了看表，对黄敏说：“黄姨，你看下午行不行？”
黄敏也看了看表，她说：“我两分钟就说完。”
苏岩说：“那你说吧！”
黄敏看了看高军，意思是希望高军回避一下，高军装糊涂，在桌子上整理着卷宗。
黄敏说：“苏岩，出来一下可以吗？”
苏岩只好和黄敏来到了走廊里。
黄敏平静地说：“我和老徐想要给王晨的父母表示表示，你看多少合适？”
苏岩愣住了。
黄敏解释说：“王晨是我们饭店的职工，我和老徐大小也是饭店的领导，我们想去慰问慰问。”
苏岩说：“行啊！”
王晨死在徐广泽买的房子里，这个案子要是不能迅速破获，王晨的父母很可能会到公安局来讨要说法，那样的话，公安局也麻烦。如果黄敏和徐广泽出面摆平王晨的父母，对谁都有好处。
黄敏说：“我们拿20万，你看少不少？”
苏岩说：“具体数目吧，你们自己定就可以。我们公安局不好出面。”
黄敏说：“这个数可能是少点儿，但王晨的父母觉得还可以。”
看起来，王晨的父母已经被黄敏摆平了。
这个女人了不得啊！
苏岩说：“既然她的父母觉得可以，我看就没问题了。”
黄敏叹了一口气，“开始她的父母挺不理解的。也是，养这么大的女儿说没就没了，换谁也受不了。”
苏岩也叹着气说：“是呀！”
黄敏说：“好在他们也知道徐广泽是王晨的舅舅，另外，我也一直把王晨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所以呢，我提出这个方案，他们最终也都接受了。”
苏岩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他一个劲儿地点头。
黄敏说：“苏岩，你看王晨的这套房子怎么办？”
苏岩没明白黄敏的意思。他不解地看着黄敏。
黄敏说：“要不，你留着？”
苏岩说：“这房子不是我的！”
黄敏急忙地说：“啊，不是你的！”
苏岩说：“我们调查房子是王晨的，按照法律规定，这套房子应该由她的父母继承。”
黄敏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黄敏今天找苏岩，是想暗示给苏岩好处，她想堵住苏岩的嘴。她不希望徐广泽的这个丑闻广泛地流传出去。但这好像不大可能。一个女孩与一个大款在约会的时候遭到了抢劫，这么大的事儿早就传遍全市了。
苏岩说：“黄姨，你放心，我知道的，我保证不会和别人说。但是，别人知道的，我就没法保证了。”
黄敏这时眼角湿润了，她说：“苏岩，你误会了。”她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说：“黄姨是觉得你跟着受委屈了，我们对不住你！”
8
曹勇洗完澡，在洗浴中心开了一个包间吸毒，刚吸没多一会儿，有人敲门。他以为是做足疗的服务员，就说：“你过会儿再来。”他的话没说完，门就被踢开了。高军、苏岩进来了。曹勇满脸堆笑。高军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张开口，曹勇规规矩矩把毒品及吸食工具放进了袋中。
曹勇被带回了刑警队。虽然已经夜深，但刑警队的走廊里一片灯火通明。每个房间里都在审查着犯罪嫌疑人。
曹勇心里清楚，公安局抓他表面上是因为吸毒，其实是因为市里发生了杀人案。每回发生杀人案，公安局都会把像他这种有前科的地痞流氓全都找碴抓来进行审查。
曹勇不太在乎，他知道，警察无非是问自己11日上午在干什么。他当时在修理厂修车，有好几个修理工可以证实。可是，对此苏岩压根儿没问。
苏岩说：“我们当场看见你在吸毒，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曹勇说：“没有。”
苏岩说：“既然这样，我们先填表了！”
曹勇着急了，“苏哥，别押我呗！”
苏岩说：“我们都亲眼看见你吸毒了，不押你，你想让公安局把我们押起来是不是？”
曹勇说：“苏哥，我立功行不行？”
苏岩说：“那当然行了。”
曹勇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岩，“你需要我立什么功？”
苏岩说：“你能不能不逗我笑？”
曹勇说：“我揭发刘元魁吧！”
苏岩说：“好啊！”
曹勇把刘元魁吸毒、嫖娼的事儿说了出来，说完，他感觉没受到重视，因为警察都没记录。
苏岩说：“曹勇，你和刘元魁关系怎么样？”
曹勇说：“一般吧！”
苏岩说：“你们总在一起玩吗？”
曹勇说：“不经常，他偶尔来找我打打台球什么的。”
苏岩说：“他都什么时间找你打台球了？”
曹勇说：“前些日子还找我打来的。”
苏岩说：“哪天？”
曹勇说：“我想不起来了。”
苏岩说：“是不是8号的晚上？”
曹勇说：“晚上，对，但是不是8号我就不记得了。”
苏岩说：“你好好想想，你11号上午不是在修车吗？你往前推推。”
看起来，警察对自己的行踪早已了如指掌。曹勇在苏岩的启发下，最后确认，刘元魁与自己打台球的时间确实是8号的晚上。
苏岩问曹勇：“刘元魁为什么要在那天晚上找你打台球？”
曹勇愣住了，这还需要理由吗？他说：“我不知道。”
曹勇搞不清苏岩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其实，苏岩这么问，连高军都糊涂。处理完曹勇，高军问苏岩：“你问这个问题啥意思？”
苏岩说：“我闲的。”
高军说：“你告诉我呗！”
苏岩说：“我都不知道，我咋告诉你？赶紧的，现在去把刘元魁找来！”
刘元魁也是社会上的地痞，但他和曹勇不属于同一类型。刘元魁喜欢看书，有点文化，算得上是一个文化流氓。刘元魁长得也挺有文化，白白净净，还戴着一副眼镜。他当初把一个富婆忽悠住之后，就开始骗财骗色。案发后，苏岩把他抓起来，送进了监狱里。为了让其他人受到教育，苏岩就让记者来采访此事，可是，记者都知道刘元魁不好惹，谁也不敢写。苏岩就说，你们写吧，到时候你们要是害怕就署我的名。报纸发表后，刘元魁对苏岩恨之入骨，这等于当着全市的人民群众侮辱自己。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刘元魁扬言，要亲手干掉苏岩，要让苏岩在痛苦与悔恨中死去。
高军把刘元魁带来之后，苏岩笑眯眯地看着他。
刘元魁说：“你们刑警队已经找过我了。”
苏岩说：“谁呀？”
刘元魁说：“是杨远。”
苏岩说：“杨远找你干什么？”
刘元魁说：“他问我11号上午在干什么，我已经告诉他了，我当时在金星宾馆里睡觉。杨远已经查清楚了。不信的话，你去问他。”
苏岩说：“我用不着问他，我找你来不是问你11号上午的事儿。”
刘元魁不解地看着苏岩，“那你是什么事儿？”
苏岩说：“主要是你吸毒和嫖娼的事儿！”
刘元魁说：“这些事儿，我也没有啊！”
苏岩说：“你要是没有的话，我能找你吗！”
刘元魁想要抵赖，苏岩心平气和地把已经掌握的事实一件一件地说了出来。
刘元魁傻眼了。
看起来，苏岩一直在收集自己的黑材料。
刘元魁呆呆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你这么看着我是啥意思？”
刘元魁说：“我错了。”
苏岩说：“你哪儿错了？”
刘元魁说：“我不该在外面吹牛！”
苏岩说：“你都吹什么了？”
刘元魁说：“我说……要整死你！”
苏岩说：“这也不是吹牛呀，你不是一直在这么做嘛！”
刘元魁说：“我……我什么时候这么做了？”
苏岩说：“你8号晚上干什么去了？”
刘元魁想了想，“8号晚上？”
苏岩说：“就是你找曹勇去打台球的那天晚上。”
刘元魁微微愣了一下，他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去和曹勇打台球啊！”
苏岩说：“打台球之前，你在干什么？”
刘元魁说：“我在吃饭。”
苏岩说：“你在哪儿吃饭？”
刘元魁说：“我在……金星宾馆啊！”
苏岩说：“真的吗？”
刘元魁说：“真的，不信你去问呐！”
苏岩挥手给了刘元魁一个耳光，“你再好好想想。”
刘元魁捂着脸，还坚持说：“我确实……”
苏岩转身向高军使了一个眼色，高军从抽屉里找出几张手纸，像是要上厕所，走出了办公室。
苏岩把门关上，走到刘元魁的跟前，小声地说：“操你妈，你当时在昆都饭店！”
刘元魁愣愣地看着苏岩。
苏岩指着他，“你一直在后面跟踪我！”
刘元魁说：“没有。”
苏岩给了刘元魁一拳，“你再说没有？”
刘元魁被打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我真的没有。”
苏岩说：“我都看见你了。”
刘元魁说：“你看错了。我没跟踪你，你不是都知道吗，我去和曹勇打台球去了。”
苏岩说：“你少跟我整没用的。你早不打晚不打，非得那个时候去打，你什么意思？”
刘元魁说：“那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苏岩说：“你是想掩盖跟踪我的事实！操你妈，刘元魁，你跟着我一直到了花园小区对不对？”
刘元魁说：“没有啊！”
苏岩说：“死的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刘元魁说：“我不认识。”
苏岩说：“她是我女朋友，你会不认识？”
刘元魁疑惑地说：“你女朋友？”
苏岩说：“你少跟我装蒜！就是你把她害死的……”
刘元魁大声地说：“冤枉！”
苏岩踢了刘元魁一脚，“你给我闭嘴。”
刘元魁说：“苏哥，你不能这样啊！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苏岩阴险地笑了，“真不知道吗？11号上午，你说是在金星宾馆里睡觉，有谁证明你啊！”
刘元魁说：“苏哥，你饶了我吧！我和别人说整死你，我真的是在吹牛。我没胆量杀你！”
苏岩说：“你没胆量杀我，所以，你就去杀我的女朋友！”
刘元魁跪在了地上，“苏哥苏哥，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苏岩说：“谁跟你开玩笑？起来！”
刘元魁说：“苏哥，那天晚上，我承认，我的的确确是在昆都吃饭来的，但我没有跟踪你！”
苏岩说：“谁给你证明？”
刘元魁说：“蒋丹可以证明。”
苏岩疑惑地说：“蒋丹，蒋丹是谁？”
刘元魁小声地说：“她是曹勇的老婆，当时，我正在饭店里泡她。我把她干了之后，怕曹勇怀疑我，就去找曹勇打台球去了。”
9
郭鸣武和朱亮找到苏岩询问杀人案的侦破情况。
苏岩说：“才开始调查。”
郭鸣武说：“有线索吗？”
苏岩说：“目前还没有。”
郭鸣武神秘地问：“听说徐广泽当时也在屋子里？”
苏岩装糊涂：“你听谁说的？”
郭鸣武说：“我早就知道。”
苏岩说：“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郭鸣武说：“咱俩不是关系好嘛！”
苏岩说：“去去去，你少跟我套近乎！”
郭鸣武和苏岩嬉皮笑脸地说笑着。
朱亮站在旁边没怎么吱声，他看苏岩的目光有点异样。这让苏岩心里很别扭。朱亮一定以为王晨是自己的女朋友。苏岩盘算着该怎么和朱亮解释呢，说王晨压根儿就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可不是女朋友，那天怎么还领着去吃饭呢？特别是那天，他还对王晨表现出了某种暧昧，好像和王晨已经什么都干了似的。现在愣说王晨与自己无关，好像说不过去。朱亮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郭鸣武接到了一个电话，好像哪个饭店要开业了，让他过去喝酒。郭鸣武说：“我正在公安局采访，这样吧，我让朱亮去。”朱亮说：“不就是请咱们吃饭嘛！不去行不行？”朱亮想留在公安局和郭鸣武一起采访案子。郭鸣武说：“你去吧！这是朋友，不去不好。你这不是单纯去吃饭，你要替我写篇报道。”
郭鸣武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朱亮顺从地说：“行行行，我这就去。”
郭鸣武向朱亮交代注意事项，“这篇报道写得要巧妙一些，不要让领导看出咱们这是在替朋友做宣传！”
朱亮说：“我先写，写完之后，你再看。”
朱亮走了之后，苏岩挖苦郭鸣武：“你们这就叫利用职务之便！”
郭鸣武委屈地说：“都是朋友。不这么整，谁拿我当回事儿呀！”
郭鸣武找苏岩主要是想了解徐广泽与王晨有着怎样的关系。
苏岩说：“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哪儿知道？”
郭鸣武说：“你肯定知道，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苏岩说：“你对这种事儿咋这么感兴趣呢？”
郭鸣武说：“不是我感兴趣，这是读者感兴趣。”
苏岩说：“得了吧！就是你感兴趣。”他批评郭鸣武说：“徐广泽平时没少照顾你，你要是真把这些给曝光了，徐广泽今后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呐？”
郭鸣武说：“苏岩，我能用徐广泽的真名吗？我肯定是用化名。”
苏岩说：“化名大家也能猜出来。郭鸣武，你听我的，将来案子破了，你就把我们怎么破的案写清楚就行了。”
郭鸣武说：“你没理解我。我写徐广泽不是为了让他难堪，恰恰相反，我是想让人们同情他。”
苏岩笑了。
郭鸣武说：“你别笑，徐广泽不就是找了一个情人嘛！”
苏岩说：“这可不是情人那么简单。王晨和徐广泽相差26岁，徐广泽给王晨当爹都够了。”
郭鸣武说：“我现在不明白的就是差26岁怎么就不行呢？”
苏岩说：“郭鸣武你不知道，王晨管徐广泽叫舅舅。”
郭鸣武说：“我知道，不是亲舅舅。”
苏岩说：“你知道，别人不知道啊！”
郭鸣武说：“所以，我得写出来，为徐广泽鸣冤呀！”
为了说服苏岩，郭鸣武还举了一个例子。某某模特比某某导演小30多岁，她被那个导演干了之后就告诉了媒体。可奇怪的是，这个事儿被报道出来之后，没人指责导演，却说这个模特不要脸，说这个模特为了出名，恬不知耻地硬说被这个导演干了！还说，人家那么大的导演能愿意干她吗！好像这个导演干小女孩就是天经地义似的……
苏岩说：“行了行了，别举例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郭鸣武说：“我是想说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徐广泽干个小的人们就不能理解呢？”
苏岩说：“人家那是名人！名人当然有这个特权了。郭鸣武，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郭鸣武说：“你别不耐烦嘛！我这么写，一方面是为了让人们理解徐广泽，另外，我也想写写一个岁数大的男人和一个岁数小的女孩是如何恋爱的。”
苏岩说：“你快拉鸡巴倒吧！还整出恋爱来了。徐广泽现在有老婆，他和王晨的关系说到底就是偷情。”
郭鸣武说：“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和女人只有偷偷摸摸的才能产生爱情。”
苏岩说：“你这叫什么理论呀！”
郭鸣武要与苏岩进行深入讨论。
苏岩说：“我没时间陪你了，我现在得去搞案子了。”
10
深夜，苏岩接到了余楠的电话。
“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你说吧！”
“你听出我是谁了吗？”
“听出来了。这是哪儿的电话？”
“街上的磁卡电话。”
“怎么不用手机呢？”
“怕你不接。”
“有事儿吗？”
“你今天见到朱亮了吗？”
“见到了。他和郭鸣武去我们单位采访。”
“朱亮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他后来又去一个饭店采访了！”
“苏岩，对不起。上次，我给你发的短信，让朱亮看到了！”
苏岩心里一惊，他想起朱亮上午看自己那种异样的目光。
苏岩没有埋怨余楠，他关心地问：“现在外面是不是挺冷的？”
余楠停顿了一下，感动地说：“还行，不是很冷。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苏岩说：“没有。余楠，你听我话，别在外面了，容易感冒。”
余楠说：“没事儿！”
苏岩说：“要不，我去接你吧！”
余楠马上说了地址。
苏岩开车来到了华隆小区附近的街道上。余楠站在路边的一个电话亭里。她见到苏岩的车，迎着走了过来。灯光下，余楠穿着长裙，下摆被夜风掀起，白皙的长腿随着轻盈的步履时隐时现。
苏岩在车里为余楠打开了车门，余楠上车后亲切地看着苏岩。
苏岩没有说话，他开着车在空荡的街道上行驶着。
苏岩把车开到了一处树荫下。这里是个死角，过往车辆的灯光打不到车内。
苏岩熄灭了发动机，转身看着余楠。
余楠有些不自然，她把身体轻轻地靠向苏岩。她的脸慢慢地贴近了苏岩的脸。
苏岩说：“朱亮都和你说什么了？”
余楠说：“没说什么，他就问我为什么给你发这样的短信，我说，我找你有事儿。”
苏岩说：“朱亮没问你找我是什么事儿吗？”
余楠说：“他没问。”
苏岩说：“你也没和他说吧？”
余楠点了点头。
苏岩轻轻地捋了一下余楠的长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你看看，是不是惹祸了？朱亮肯定以为我要抢他的女朋友！”
余楠把身体又向苏岩靠了靠，“其实，我和朱亮也才处时间不长。我还没答应他呢！”
苏岩说：“你答不答应，大家也都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
余楠说：“就算是朋友又能怎么的！我现在不是还没嫁给他嘛！”
苏岩这时看见余楠的眼睛湿润了，就问：“你怎么了？”
余楠说：“苏岩，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王晨了！”
苏岩愣住了。
余楠哽咽着：“你说一个那么好的女孩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苏岩一下子变得十分软弱，他忽然抱住了余楠，余楠依偎在苏岩的怀里哭起来。
苏岩慢慢地推开余楠。他整理了一下余楠的头发，问：“你后来和王晨有过联系吗？”
余楠说：“我给她打过电话。”
苏岩说：“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余楠说：“没说什么。”
苏岩说：“你都告诉我吧！现在我们正在搞她这个案子。”
余楠说：“她真的没说什么。她只是告诉我，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天，她是临时冒充的！”
苏岩不再吱声，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余楠说：“苏岩，你心里难受是不是？”
苏岩没有回答，他发动了轿车。
苏岩把车开到了一个幽静的酒吧门前。酒吧门前空空荡荡的，一辆车也没有。苏岩下了车，余楠问都没问，随着苏岩进了酒吧。
酒吧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只有几对情侣在幽暗的桌旁窃窃私语。
苏岩和余楠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他们要了酒、果汁、爆米花什么的。酒水上来之后，苏岩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余楠陪了苏岩一杯，第二杯时，苏岩就让她喝饮料。
余楠说：“没事儿！”
苏岩说：“咱俩别都喝多了。”
余楠十分听话，她给自己倒了果汁。
苏岩喝了几杯之后，舌头就不太好使。他说：“余楠，你处了几个男朋友？”
余楠犹豫了一下，“就处了这么一个！”
苏岩说：“你处得太少了。”
余楠说：“你处几个了？”
苏岩说：“我处了四个！”
余楠说：“是嘛！真是没少处！她们都是干什么的？”
苏岩说：“一个是我们单位的，一个是护士，再一个是中学老师。”
余楠说：“这不才三个吗，你不是说四个吗？”
苏岩说：“第四个就是王晨。”
余楠说：“她不是临时冒充的嘛！”
苏岩没有马上回答，他连续喝了两杯酒，神情沮丧地说：“虽然她是冒充的，可她却跟其他的有着一样的命运！”
余楠愣住了。
苏岩迷茫地看着余楠，“我不是吓唬你！我说的全是实话。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余楠呆呆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余楠，小时候，我妈给我算过卦，说我命硬克人。我一直都不信，可现在我不得不信了。”
苏岩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第一个女朋友被车撞死了，第二个自己喝药死了，第三个得癌症死了，第四个王晨仅仅给我假装当了一天，竟然也……”
余楠小声而不解地说：“苏岩，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苏岩诚恳地说：“余楠，离我远点儿！我很危险！”
11
高军走进宾馆来到前台，领班是两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她们客气地向高军打招呼。
高军看了看两个女孩身上的胸卡，对其中一个叫周雨的女孩说：“我是公安局刑警队的。”
高军掏出工作证递给女孩，女孩接过来看了看，胆怯地说：“什么事儿？”
高军说：“麻烦你到我们单位来一趟，找你了解点情况。”
周雨说：“我现在值班呢！”
高军说：“你让别人替你一下。”
另外的女孩把经理找来了。经理认识高军。高军小声地和经理耳语了几句，经理说：“好好好，明白。”他对周雨说：“你去吧！”
高军将周雨带回自己的办公室。苏岩正低头看书。
高军说：“这就是周雨。”
苏岩抬头看了看周雨。
周雨说：“你好。”
苏岩冷漠地指了一下旁边的铁椅子，“坐吧！”
周雨走到铁椅子跟前，铁椅子上有手铐、脚镣什么的。她没敢坐。
高军也冷冷地说：“你坐下！”
周雨只好坐下了。她的屁股只坐了一个角。
苏岩说：“你和王晨认识多长时间了？”
周雨说：“好……长时间了，我们俩是高中同学。”
苏岩说：“你向王晨借过钱是不是？”
周雨很不自然，“对！”
苏岩说：“借了多少？”
周雨说：“1500。”
苏岩说：“你为什么要借钱？”
周雨说：“我……想要买一双鞋！”她指了指脚上的鞋。
苏岩说：“这双鞋多少钱呐？”
周雨说：“460。”
苏岩说：“460，你为什么要借1500？”
周雨说：“我……还要买别的。”
苏岩说：“酒店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
周雨说：“700。”
苏岩说：“够花吗？”
周雨说：“还……行。”
苏岩说：“不够花，你就向王晨借是不是？”
周雨说：“借完，我还她！”
苏岩严厉地说：“你一个月开700块钱，你怎么还呐？”
周雨有点不知所措，紧张地看着苏岩。对头一次进公安局的人，警察都先吓唬一下，这样一会儿到了下面关键的问题，就省得费口舌了。
苏岩说：“你说话呀！”
周雨说：“我……慢慢地还她！”
苏岩说：“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想还她？”
周雨说：“没有。”
苏岩冷笑道：“你向王晨借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周雨不吱声了。
苏岩说：“你借了钱不还，王晨为什么还借你？”
周雨说：“我们关系好！”
苏岩说：“仅仅是关系好吗？”
周雨说：“就是关系好！”
苏岩说：“周雨，你现在是在公安局刑警队，你说话要对自己负责！”
周雨胆怯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王晨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你的手里？”
周雨说：“没有啊！”
苏岩说：“王晨有一个秘密，你知道吗？”
周雨低下头不吱声了。
苏岩起身给周雨倒了一杯矿泉水，他把水杯递给了周雨，周雨双手接过来。
苏岩看着周雨，小声地问道：“王晨有个舅舅，你知道吗？”
周雨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苏岩温和起来，“你对这个事儿怎么看？”
周雨不解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你觉得王晨这么做对吗？”
周雨说：“我……不知道。”
苏岩说：“如果换成你，你会这么做吗？”
周雨说：“我……不会。”
苏岩理解地点了点头，他这才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王晨除了这个舅舅之外，她还有一个是不是？”
周雨点了点头。
苏岩不动声色地说：“他姓什么？”
周雨说：“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一面。”
苏岩说：“你在哪儿见到的？”
周雨说：“在出租车上。那天王晨给我送钱，当时，那个男的也在车里。”
苏岩说：“他穿的什么衣服？”
周雨说：“好像是个夹克。”
苏岩说：“什么颜色？”
周雨说：“蓝色吧！”
苏岩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夹克，“和我的一样吗？”
周雨说：“不一样，比你的浅。”
苏岩拿出一张照片，“是他吗？”
周雨看了看，点了点头，“是他。”
苏岩收起照片，“王晨和你说没说过这个人？”
周雨摇了摇头，“没有。我问过王晨，但她不说。”
苏岩说：“她都和你说过谁？”
周雨说：“她只和我说过她的那个舅舅。她说，那个舅舅给她买了房子，她想要报答报答。她问我，她要是……那样的话，好不好？我当时和她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12
法医对王晨的尸体进行了解剖，发现王晨的体内留有少量精液。开始，法医以为是徐广泽的，但徐广泽的血型是A型，而王晨体内的精液却是B型。这说明王晨除了徐广泽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侦查员围绕着王晨的社会关系开始了全方位调查。王晨在学校就不乏追求者，与王晨有过接触的同学、同事差不多全部被调查了一遍，但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
徐广泽给王晨买了一套房子，但王晨并不总是住在这个房子里。王晨大多数时间都住在自己的家里。在她自己家的卧室里，有好几本影集，影集里有男人有女人。苏岩把影集里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拿出来，终于发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这张照片很隐蔽地被压在其他照片的下面。
照片上的男人有点神秘，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除了周雨见过之外，谁都没见过。
这个男人是谁呢？
13
苏岩找到王晓光，说，徐广泽现在病已经好了，还天天赖在医院不出来，让王晓光去看看他。
王晓光说：“我不看他。”
苏岩说：“你们这么好，你去看看他呗！”
王晓光说：“我不去，这个老徐丢死人了！”
王晓光早就怀疑徐广泽私下里搞女人，但他万万没想到，徐广泽把自己的外甥女搞了。
苏岩说：“那不是亲生的。”
王晓光说：“那个女孩天天叫徐广泽舅舅，这和亲生的有什么两样？徐广泽真是老不要脸。”
苏岩说：“你太认真了。他要不要脸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晓光说：“当然有关系了！我和他是朋友！现在别人也怀疑我是不是也有这种无耻行为。”
苏岩说：“行了行了，现在徐广泽挺可怜的。他整天待在医院里，也没谁去看他。你要是不忙的话，咱俩去看看他！”
苏岩连说带拽地把王晓光整到了医院。
徐广泽住在高干病房。屋子里摆得到处都是鲜花。他见王晓光和苏岩进来，十分高兴，从床上下来又是拿烟又是倒水。
王晓光说：“这些日子我太忙了。”
徐广泽说：“我知道你忙，要不然你会第一个来看我的。”
王晓光说：“那是那是。”
徐广泽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呀？”
王晓光说：“忙着拍专题片。”
徐广泽说：“什么专题片啊？”
王晓光说：“是关于失足青少年教育方面的。”
徐广泽不太舒服，他感觉王晓光好像在影射什么。
徐广泽说：“失足青少年还很多吗？”
王晓光笑道：“有你这样的人总去引导，你说能少吗？”
徐广泽火了，“他妈的，你什么意思？”
王晓光没想到徐广泽会发火。他说：“我没意思啊！”
徐广泽说：“你要是没意思的话，你就走吧！我用不着你来看我。”
这些年，徐广泽从不和王晓光急眼。现在徐广泽突然翻脸，王晓光有点接受不了。
王晓光说：“徐广泽，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啊！是苏岩让我来的，要不，我才不来呢！”
苏岩也很少见到徐广泽发火，他觉得挺有意思的。为了让火烧得旺一点，他急忙说：“王晓光，我可没让你来啊！是你自己主动要来的。”
王晓光指着徐广泽，“看这种人我能主动来？”
徐广泽说：“你少他妈的指我。”
王晓光说：“你怎么骂人呢？”
徐广泽说：“你压根儿就不是人！”
王晓光说：“我再不是人，我也没搞我外甥女啊！”
徐广泽说：“滚你妈了个逼！”他把枕头投向王晓光。
徐广泽气得浑身哆嗦，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苏岩急忙装模作样地把旁边的氧气打开，让徐广泽躺在床上吸氧。
徐广泽气得满脸铁青，他戴着氧气面罩用力地吸着气。
王晓光也觉得自己过了。他把枕头放在徐广泽的头下，歉意地说：“老徐，我跟你开玩笑呢！”
徐广泽呼吸了好一会儿，平静下来。他十分严肃地说：“王晓光，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喜不喜欢和小女孩上床？”
王晓光说：“我不喜欢！”
徐广泽说：“你撒谎。”
王晓光说：“我没有撒谎。”
徐广泽说：“王晓光，你和我比，你差远了，你连实话都不敢说。我告诉你，你和我一样都喜欢和小女孩上床。你不要以为你比我高尚多少。咱们俩其实都是一路货色。”
王晓光说：“我和你可不一样。”
徐广泽说：“好，既然不一样，我现在请你出去。”
说完，徐广泽闭上了眼睛。
王晓光耸了一下肩膀，离开了病房。
苏岩送王晓光出去。在走廊里，王晓光说：“徐广泽怎么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
苏岩说：“他不是有病嘛！”
王晓光说：“他身体有病，怎么思想也有病呢？”
苏岩说：“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儿，谁都会有病的。”
今天到医院来，苏岩没想找王晓光，是徐广泽自己让的。徐广泽住院以后，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都来看他了，唯独王晓光没来。他感到很失落，他认为，王晓光一定是在心里瞧不起自己了。他让苏岩把王晓光找来，本来是想重新树立他在王晓光心里的形象，没想到却和他打了一仗。
苏岩送走王晓光回来对徐广泽说：“你真多余让他来看你！”
徐广泽点了点头，“确实是多余啊！”
苏岩拿出笔录开始询问：“你上次和我说，王晨除了你没有男朋友，这个事儿你能肯定吗？”
徐广泽说：“怎么了？”
苏岩说：“没怎么的，我就是再确认一下！”
徐广泽说：“你们发现王晨有男朋友了？”
苏岩说：“没有。”
徐广泽说：“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苏岩说：“我们有个别侦查员怀疑那个凶手可能是王晨的男朋友。因为像王晨这个年龄，她有男朋友是很正常的，可我们调查来调查去，确实没有发现她有男朋友。为了排除这个可能，我来找你再证实一下。”
徐广泽说：“王晨除了我确实再没有其他男朋友了！”
苏岩说：“你现在再回忆回忆，那天你在屋子里碰到的那个凶手，你以前见过吗？”
徐广泽说：“我没见过！”
苏岩说：“确实没见过吗？”
徐广泽说：“确实没见过。”
苏岩拿出了一堆照片，放在了徐广泽的面前，“你看看，这些人当中有没有这个人？”
徐广泽拿起照片一张一张看了起来。
这是十个男人的照片，那个神秘男人也在其中。其他照片也是苏岩精心挑选的，那些人看起来都和这个男人有点相像。
徐广泽很快就挑出那张神秘男人的照片。他说：“就是他！”
苏岩说：“你再看看！”
徐广泽说：“不用看了，就是他没错！”
14
余楠给苏岩打了一个电话，苏岩正在开车没有接。过了一会儿，苏岩把车停到路边。他按下车窗，窗外的喧闹声一下子涌了进来。苏岩给余楠回了电话。
苏岩说：“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听到。”
余楠说：“你这是在哪儿呢？”
苏岩说：“在街上。”他把车窗按上，车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苏岩说：“这回好了吧！”
余楠说：“我刚才以为你不想接我电话呢！”
苏岩说：“没有！”
余楠说：“一个电话，我想也不至于嘛！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呀？”
苏岩说：“就是单位这点儿破事儿！”
余楠说：“咋不给我打电话呢？你也不说感谢感谢我！”
苏岩说：“我真想给你打来的，但我怕你不方便。”
余楠在电话里笑了，“真的吗？”
苏岩说：“真的。”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我那天是不是喝多了？”
余楠说：“没有。你只是喝吐了，吐了我一身！”
苏岩不吱声了。
余楠说：“怎么不说话呢？”
苏岩说：“我感到很内疚。”
余楠在电话中微微地笑了。
苏岩说：“我那天是不是挺丢人的？”
余楠说：“还行。”
苏岩说：“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吧？”
余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岩说：“我……只记得你好像开车把我送回去的是不是？”
余楠说：“我一直给你送到屋里你知道吗？”
苏岩说：“这我可想不起来了。啊，你把我一直送到屋子里呢！我说第二天我怎么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回的家呢！”
余楠小声地笑道：“少装糊涂！我也喝多过。我喝得再多，发生的事儿，我也能记住。”
苏岩说：“咱俩不一样，我要是一喝多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余楠说：“那你想不想知道你酒后都干什么了？”
苏岩说：“我不能干什么！”
余楠说：“那可说不准！”
苏岩小声地说：“我都……干什么了？”
余楠说：“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苏岩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心，“我不会犯错误吧！”
余楠说：“犯了！你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苏岩有点发蒙，“余……楠，我真的犯错误了吗？”
余楠笑了，“别害怕！你其实什么错误也没犯！”
苏岩坦然了，“我估计我也不会犯嘛！”
余楠说：“虽然你没犯，但我犯了！”
苏岩说：“不能。”
余楠说：“真的！”
苏岩说：“你犯什么错误了？”
余楠说：“我把你的衣服脱了。”
苏岩说：“不会吧！”
余楠说：“你又在装糊涂，你第二天早晨没看见你穿的都是新洗的？”
苏岩惊讶地说：“原来是你给我换的。我第二天还纳闷呢！我喝多了还知道换衣服呢！”
余楠在电话里大笑起来。
苏岩说：“你笑什么呀！”
余楠说：“你真好玩！”
苏岩诚恳地说：“余楠，那天吧，我确实喝多了。我非常非常感谢你把我送回家，特别是，你还帮我……洗了衣服，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余楠依然笑呵呵地说：“你不用客气了。要说感谢的话，我还应该感谢你呢！我把你衣服脱光了，你都没批评我……”
苏岩十分难为情，“求求你，别说了！”
余楠还说：“苏岩，你喝多的时候与你平时真是截然两样！”
苏岩说：“要不，我平时怎么不敢喝酒呢！”
余楠说：“哪天你再喝多一次吧！”
苏岩小声地说：“你陪我喝呀？”
余楠说：“好啊！”
苏岩说：“不好。咱俩要是全喝多了，就该犯大错误了。”
余楠说：“你说句实话，没喝多的时候，你想不想犯错误？”
苏岩说：“也想。但我能控制住。”
余楠说：“你喝多的时候也能控制住。”
苏岩笑了，“那说明我还没真喝多！”
余楠说：“好啊！原来那天你没喝多啊！”
苏岩说：“喝多了。那天确实喝多了。”
余楠说：“不和你废话了。哎，中午你请我吃饭呗！”
苏岩犹豫了一下，“我……中午有事儿！”
余楠说：“那就晚上吧！”
苏岩说：“晚上我们打夜班！”
余楠在电话里不吱声了。
苏岩小声地解释道：“这不是发生杀人案了嘛！我们工作就是这个性质，一有这种案子，就开始没黑没白的。”
余楠说：“那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呢？”
苏岩不吱声了。
余楠说：“你不想和我再接触了是不是？”
苏岩说：“咱们俩不合适！”
余楠说：“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朱亮的女朋友？”
苏岩说：“这是一方面，另外，我那天不是说了嘛！我命硬！”
余楠笑了，“少来吧你，年纪轻轻的还信命了！”
苏岩说：“你看你不信！我真的命硬！”
余楠说：“我命比你还硬！”
苏岩缓和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余楠，我们俩其实还不是很了解。”
余楠说：“你还想了解什么！了解多了，就没意思了！”
苏岩没吱声。
余楠说：“苏岩，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与你似曾相识！你有这种感觉吗？”
苏岩说：“余楠，我是通过朱亮认识你的，另外，你还是朱亮的女朋友，我真的是没法和你交往！”
余楠说：“怎么没法交往？”
苏岩说：“我和朱亮是朋友！”
余楠笑了，“朋友怎么的了？我和朱亮没结婚，我不是他老婆！”
苏岩笑了。
余楠说：“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怀疑我和他已经那样了？没有！苏岩，你不相信是不是？行，就算是那样了，我最多不也就是朱亮的情人吗？你听说过那样一句话嘛，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情人不客气！”
苏岩说：“你真有学问！”
余楠也觉得话多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少挖苦我！”
苏岩说：“我没挖苦你！余楠，你能把话和我说到这个份儿上，我是从心里感到骄傲。没想到，我这么一个傻逼警察，竟然能吸引你这么优秀的女人。但是，我确确实实不能和你继续交往！我不是保守。说实在的，我和朱亮也就是认识，还谈不上朋友。我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余楠咱们俩都得承认，朱亮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男人，他那么老实厚道，我实实在在是不忍心……”
余楠说：“苏岩，别说了好吗？”
苏岩说：“怎么了！”
余楠说：“不怎么的！”
苏岩说：“不高兴了？”
余楠说：“你还能在乎我高不高兴？”
苏岩不吱声了。
余楠说：“苏岩，你想多了，我其实只是想和你做普通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