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发现是荣世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楚信,他也是靳少宁的好朋友。
靳少宁这样的人,冷漠寡言,脾气又不好,很难有朋友的,楚信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现在应该是他的辩护人。
“今夜的你,真是漂亮。”
他端过来两杯红酒,给了我一杯,我起身接过酒,与他碰杯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盛达集团换了主事人,我们律师所失去了一个重大客户,我能不着急吗?”
从前盛达的各种法务代理都是荣世代理的。
我抱歉道:“这是颜董的决定,我也爱莫能助。”
“哈,你们女人的心肠可真是狠,说背叛就背叛,能够把靳少宁整成这幅样子,也只有你姚千羽能够做到了。”
他举着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靳少宁穿着拘留所的服装蜷缩在临时关押房的一角,满脸沧桑,好似被人修理过,而且,他又瘦了不少。
我想要看个仔细,但是楚信很快就收起了手机。
“不可一世的靳少宁啊。”
他惋惜着。
“楚总找我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吧?”
“隐瞒工地死伤情况是为了盛达的利益着想,如今盛达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是不是有点过分啊?你要知道,官司没弄好的话,他是会坐牢的。”
“这是他与盛达的事情,与我无关。”
“盛达可是靳家的产业,除了你,谁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整治他?”
我没说话,他取出烟来抽。
“这小子,当年,我就提醒过他,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情,留你在身边,那不就是留个定时炸弹吗?”
我一惊,“你也知道这个事儿?”
“当然知道……当时他是这么回答我的,他说,我相信命运会给最好的安排。”
命运会给最好的安排?
这不是我经常用来安慰自己安慰别人的话吗?
“能不能手下留情,给他一条活路,一旦判了刑,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是他让你来求我的吗?”
想到了这个,我有点激动,靳少宁摇尾乞怜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吧?
“当然不是,是我看不过去了,你父母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你是否想过,救你,这么对待你,就是他赎罪的一种方式?那年他才23岁,就不能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
听他这么说,我只是冷笑着,靳少宁的那一句“真有趣啊”仿佛将我踩到了尘埃里。
那个深夜,我腹痛难忍,床单上的一滩血液,他反复说不要孩子的那些话,让我如何“手下留情”?
“让他自己来求我试试吧。”
刚好那边有人在与我打招呼,我顺势道:“抱歉,失陪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颜润之,“你派人去拘留所修理靳少宁了?”
“能够修理他的机会不多,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我不解道:“虽然,我知道靳少宁对你也很狠,不过,好像是你先图谋他的未婚妻,又图谋他的公司,没必要刻意这么做吧?”
“你还心疼他?”
“当然不是……”我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只是,你修理他,却不告诉我,我似乎错过了什么好戏。”
几天后,传来消息,靳少宁被放出来了,调查结果没什么问题,虽然有些不符规矩的地方,但是,靳少宁处理得还不错,这件事情就这么翻过去了。
颜润之邀请我中午一起吃饭。
“到底还是不忍心,收回了那份证据,是吗?”
我夹菜放进碗里,问:“不是你收回的吗?”
“我没有,我带着嘉琦私奔,他把我们家闹了个底朝天,在法国找到我,又把我打了个半死,那天下大雨,他把我捆在树上淋了整整一个晚上,后期导致肺部感染,在医院里躺了小半个月,回国之后,我跟我妈妈被他羞辱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夺我所爱,羞我辱我,我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呢?”
“那会是谁?”
“真不是你?若是你,我不会怪你,毕竟你们之间有旧情,若不是你,那就麻烦了,他背后还有人,那我就不能松懈了。”
他的这件事情我仔细分析过的,他虽然虚报了伤亡,隐瞒了内情,但是后续处理得当,而且后续工程也正常完成,没有造成严峻后果。
公平公正的判刑,了不得一年的有期徒刑,若是楚信出马,搞不好三个月就解决了,我没必要手下留情,他靳少宁也不会垮在这里,我只是让人别暗中捣鬼罢了。
“可能是楚信暗中打点了关系吧?”我猜测着。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怕他,我手中还有王牌。”
我安心地吃着菜,“那就好。”
我想问题的时候,喜欢咬着筷子头,颜润之瞧着我,笑了,“你要把筷子也吃了?”
“哈,我是在想,他脱困之后,会如何,我们该如何应对。凭着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
颜润之倒是淡定。
“整个靳家我都搞定了,他,也就不足为患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信心是一件好事儿,但是,靳少宁这个人阴毒狠辣,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