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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陈昌提笔写下了一首开篇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其实这首词的词牌《临江仙》是唐时才有的曲调,但陈昌实在是太喜欢这首词了,所以就照样放在了最前面。
接下来自然是汉末黄巾起义,三兄弟桃园结义,一幅幅历史画面在陈昌的笔下被描绘了出来。
陈昌在写书的时候,东边的江淮地区,北齐和南梁正在大战,自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已经持续了八个月了。
战争有的时候只是因为一些人的野心。就像现在,北齐因为看到西魏连着几年逐步蚕食,已经将南梁的汉东、汉中、上庸、蜀中收入了囊中,有些眼热。当然北齐也不差,将整个江北都吞了下去,但欲望那有个限度,如果说刘秀是得陇望蜀,那高洋就是得淮望江。
曾经横亘在东西魏两个新生帝国之上的庞然大物南梁在侯景之乱后奄奄一息,这两个曾经的弟弟总要扑上去撕咬下几块带血的肉来,至于能扒拉下多少就各凭本事了,目前看来是西魏占优,难怪北齐有些急眼,他的实力可要比西魏强上不少。
不过西魏的政治手腕比较老道,挑动北齐境内的山胡和北方的突厥、契丹等少数民族给北齐添乱,所以北齐被弄得焦头烂额,欲仙欲死,一时顾不上去占更多的便宜。
去年九月北齐缓过手来准备南侵,派郭元建,率刑杲远、步大汉萨等在合肥练水军。因为侯景之乱,南梁丢掉了江淮地区,只是在江北有几个据点。于是王僧辩就派豫州刺史侯瑱率张彪、裴之横前往东关(今安徽含山县西南)设营扎寨防备北齐。
闰十月郭元建南下,一番大战下来,由于侯瑱发挥很稳定,郭元建被揍了个灰头土脸,南侵的北齐兵淹死的人数以万计。
到了年底这一战的后续影响终于发挥了出来。因为北齐新得江淮地区,这一带人心不服,宿预人东方白额据城降南梁,江北各州郡都起兵响应他。
如果把南梁军队比成球队的话,南梁在江东主要有两支队伍。去年的战争是王僧辩队的队员侯瑱等人打的。
今年正月,为了呼应东方白额等人,到了陈霸先队出场的时候,队长陈霸先亲自带队渡江包围了广陵,队员秦州刺史严超达也包围了泾州(今安徽天长市西北),南兖州刺史杜僧明被派去北上救援东方白额。
三月,陈霸先和严超达还未下城,杜僧明先大败北齐将王球,把北齐的军队逼到了彭城以北。
这时南梁朝廷又有了人事变动,司徒王僧辩迁太尉、车骑大将军,陆法和迁司徒。
本来陈霸先也是要升三公的,但因为一件事导致陈霸先的升迁迟了一个月。
王僧辩刚升官他的母亲魏氏就死了,这让陈昌三姐陈静和王僧辩三子王頠的本来准备好的婚事也推迟了。在吊唁王僧辩母亲的时候,又有人在王僧辩麾下杜掞的亲卫里发现了行刺陈昌的人。
因为当时没有抓到活口,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不能说和王僧辩有关系。但陈昌的仇不能不报,随后杜掞就媾疾死了,当然媾疾死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是遇刺身亡。
当然也没有留下证据,但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大将身亡不是小事,于是陈霸先直到四月才被授予司空。
三月时还发生了一件事,萧绎派长沙王萧韶夺取了巴州(今重庆)。巴州一直在萧纪大将谯淹等人的手里,因为萧纪死后北齐就南侵了,所以萧绎顾不上去占领,直到这时才有了闲暇。
占领巴州后萧绎就派人向西魏索取蜀中。因为当时萧绎向西魏求援只答应以汉中换取,蜀中不包括在内,蜀中是西魏趁乱占领的。
但吃到嘴里的肉,哪有那么容易吐出来,因此西魏不答应。
之后南梁就派人挑动西魏汉中境内的直州(今陕西安康)人乐炽和洋州(今陕西洋县)人黄国等作乱。
西魏权臣宇文泰大怒,派大将李迁哲、田弘、贺若敦等讨平,然后又夺取了巴州,这下巴蜀尽入西魏,南梁上游直接就和西魏接壤了。
这时宇文泰就有了攻取江陵的想法,召回了荆州前线的大将长孙俭,商量灭梁对策。
此时南梁境内还有一股独立势力,就是萧勃,他在陈霸先北上之后就占据了岭南广州一带,萧绎就派王琳前去代替他。
王琳一走,江陵周边再也没了大将重镇。面对着西魏的压境而来,江陵城里都有人心惶惶了。
陈昌的《三国演义》写的快完本了,但陈昌此刻却根本没有心思将之写完。一想到江陵的前途,他就有些忧心,但城内的君臣根本看不到危险,或者说看到了也装看不到,只要那天没来临,他们就可以假装看不到。
陈昌写信给陈霸先向他表示了自己的担忧,陈霸先给陈昌回信讲了他的看法,同时也告诉了陈昌,他多了个弟弟。
原来陈霸先外宅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章要儿发现了,不过他这次到没有发脾气,反而让人把那女子接到了府里。
这女子也是个苦命人,本姓张,出自官宦家庭。侯景之乱,他的父亲见侯景势大就投了侯景,所以在侯景失败后,就被处斩了,妻儿被没入教坊,随后就被父亲的朋友解救了出来。
但家产被没,母女俩生活的很是艰辛,前段时间他母亲死了,于是她没有办法,便走上了这条路。幸好第一次就遇到了陈霸先,还把她买了下来。
张氏被接到府中之后不久就发现怀孕了,于是章要儿对他更好了。章要儿到也不担心宫斗,她是明媒正娶的嫡妻,而且儿子又那么大了,张氏虽然出自官宦家庭,但毕竟是买进府中来的。
这个消息好比晴天霹雳,只雷的陈昌外焦里嫩,毛骨悚然。他可是知道陈霸先前世除了他,以及他前面死去的哥哥们,再没儿子了。此时突然出现的这个儿子,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
倒不是怕这个多出来的弟弟跳出来争家产,而是怕因他的出现改变了历史,此前在平侯景时就有了变动,但没有影响后来的发展,历史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就怕他改变的太多到时引起蝴蝶效应,把历史改的面目全非,那他前世所知的历史就成了无用之物。未知使人恐惧,他怕以古人的智慧,他还能在以后脱颖而出吗?
陈昌的忧虑更甚也,甚至开始急得掉头发。但不管历史变不变,现实总是要面对的,此刻还是先顾眼下吧。
陈昌遣人将华皎召到了江陵,自陈昌西上近两年来,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华皎见面就问陈昌伤养的怎么样了,很关心他的身体。
陈昌不由得有些感动。华皎是因为陈昌的设计才毁家纾难的跟着陈昌反了侯景,但就因陈昌托王頠要回了他家的租宅,他就对陈昌死心塌地。
陈昌问了他近况,华皎给他作了报告。陈昌走时交代华皎办商社,华皎在陈蒨等人的官方照应下发展的很顺利。后来陈蒨卸任,华皎也辞职了,专门做起了生意,本来他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在陈昌的资金支持下这两年发展的已经颇具规模。
但情报机构的建设,没什么起色,主要还是没有得力的人。陈昌安慰他说,这个不能着急,需要慢慢来。
陈昌这次叫华皎来就是要他把府里这段时间弄好的雕版运走,他怕到时候来不及。
同时陈昌也知会沈葳蕤,早做准备,把不需要的东西该处理就处理。
五月,王琳在走的时候还向传旨的人说,现在西魏压境,江陵周边没有强力重镇,请跟皇帝说,让他留下了帮帝国应对危机,但传旨的人没敢跟萧绎说。
六月,北齐腾出了人手,派步大汉萨带兵四万援泾州,派段韶、敬显讨伐东方白额。王僧辩派侯瑱和张彪去援助严超达,但因为杜掞的死,王僧辩这一派的人心里有了芥蒂,不愿去救援,于是侯瑱和张彪都逗留不前。
段韶看到机会,就留敬显围困东方白额,自己带兵直趋泾州,打败了严超达。之后又趋广陵,陈霸先见段韶势大就撤了围。
杜僧明见后方都撤了,前面就剩了他一直孤军,也撤回了江南。
至此江北算是解了围,之后段韶回到宿预,派说客说动了东方白额开门,然后执而杀之。
北齐解了江北之围,又平了明乱,听闻西魏将要攻伐南梁。高洋视南梁为自己嘴边肉,怎么能容忍西魏染指,于是派常山王高演、上党王高涣、清河王高岳、平原王段韶帅众于洛陽西南筑伐恶城、新城、严城、河南城。想要以此吸引西魏来攻,但西魏此时一门心思想要攻取江陵,哪里顾得上洛阳。北齐的这番作为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九月,宇文泰派西魏侍中崔猷疏通开往汉中的路,之后又下诏命柱国于谨为伐梁主帅,柱国宇文护和大将军杨忠为副,带兵五万攻取江陵。
西魏都将主副帅定下了,只等兵马集齐就要前来征伐了,而南梁这边,君臣还在龙光殿讲经。
讲的经是《老子》,如同南朝的大多数士大夫一样,萧绎也好玄学。而且还是个彻彻底底的文艺青年,他不光好藏书,还好金石,著述也颇丰,其中《金缕子》在中国文学史上有一定的地位。
萧绎文韬武略都不差,按理说应该能有不小的成就,但却坏在了多疑少断上。当然文艺青年都是要亡国的,如宋徽宗,李煜等。当然这些人都比萧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