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房间,杨智轩呆坐在墙角,背靠水泥墙壁,双目无神的看着地面。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这里具体在樊城哪个位置,甚至不知道这里到底还是不是樊城。
当他醒来时就已经处在这个房间,与现在不同的是,当时他是躺着的。
“我……会死吗……”
脑海中闪过之前接触的那些感染病毒的人,杨智轩拼命地摇着脑袋。
“不,我绝不要变成那副鬼样子,我……”
颤抖的拳头下,指甲刺入皮肤,杨智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他被宣判了死刑,他……即将变成行尸。
就因为这伤口,就因为这刀伤!
等等……
刀伤?
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道念头,杨智轩豁然抬起手臂,仔细打量着那个已经结疤了的伤口。
“仅是这种和那些怪物无关的外伤,是不可能感染病毒的,不然李警官和那些人也不会没事!那么……”
想到这,杨智轩又抬起了另一只手,右手手心,已经看不见最早在机场里受伤的痕迹了。
“是那次?”
脑海中闪过当时身处机场卫生间,与那个特殊行尸之间的战斗,玻璃碎片刺破右手……
“那也不对,我并没有用伤口接触到任何感染病毒的东西。”
当其他猜测均被推翻,当能想到的可能都不成立时,那么剩下的那个即便看似在不切实际,都有可能是唯一的,真正的答案。
“我的身体里,原本就有病毒!”
如此荒诞,如此令人难以置信,杨智轩却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
脑子里不断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正常的上班,正常的生活。
近期,不,应该说近几年内,都没有生病吃药,更别说去医院打针。没有和任何人发生矛盾,也没有受到任何外伤,没有献血,更没有乱吃东西,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感染的病毒?又是怎么感染的?
“等等,乱吃东西……”
一念及此,杨智轩突然想到,就在他出行当天,韩静特意做了一个爱心早餐用来践行,当时吃起来味道很棒,可到了机场之后就开始闹肚子。
“会是那个吗?”
韩静的笑容浮现眼前,杨智轩下意识摸向口袋,那里此刻却空空如也,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收走了,和韩静在海边的照片自然也不例外。
猛地一甩脑袋,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抛出脑外。
“不可能,韩静不可能害我!绝不会是她!”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空气感染……”
轻轻地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是因为心理作用,杨智轩真的在空气中嗅到了某种刺鼻的气味。
瞳孔骤缩,杨智轩再次抽动鼻子,与此同时,耳边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隐隐能够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个人呢?”
“在前面,体内病毒活跃度很高。”
“什么?可你不是说……?”
“是没错,不止是他的朋友,还有负责检查的人都能证明,该病毒携带体在被士兵控制前,行为与常人无疑,不具备攻击性。”
“要真是这样……快,快带我去!”
话音未落,已经走到门外的脚步声突然顿住,随即那看起来十分结实的铁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人就在这里,已经被控……”
说话的人当先一步踏入房间,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女性,短发,长相清秀,似乎十分干练。
而在她进入房间之后,便死死地盯着神色镇定,正看着她的杨智轩。随即不受控制的张大嘴巴,连到口的话都说不下去了,先知先觉的杨智轩顿时伸手捂住耳朵。
“啊!!”
“快来人啊!!”
一边尖叫一边退了出去,连带着刚刚打开一点的铁门也重重关上。
不久后,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入房间。
“又来……”
杨智轩一脸蛋疼的看着他们用枪对着自己,十分自觉地趴在地上。
背部出现刺痛感,耳边传来门外其他人的说话声,大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你不是说他已经被控制了吗?怎么会这样?没有注射药剂吗?”
“注射了啊,该病毒携带体被注射了两倍于成年人的镇静剂……”
“加大剂量,五倍!不,十倍!!”
“啊?这样会出人命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一时半会死不了,能坚持到……”
杨智轩有种错觉,他总觉得这一次昏迷,相较于之前慢了许多,不过最终还是失去了全部意识,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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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装修十分简单的房间,除了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看起来就十分复杂的试验台外,再无任何家具,纯白色的墙面像是能够反射灯光一般,使得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阴影。
轻微的气动声响起,严丝合缝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门,门往墙面里收缩,眨眼间便形成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灯光照耀下,来人仿佛没有影子,自顾自走到试验台跟前,静静地看着试验台上躺着的那个人,那个男人。
“情况怎么样?”
明明身前空无一人,但这个看起来至少五六十岁,身着纯白色大褂,带着一副厚重眼镜的男人却好像在和某人说话一般。
“一切正常。”
突兀的女声响起,似乎无处不在,应该是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达,真正说话的人并不在房间里。
“身体状况呢?”
“十分健康。”
“上次注射药剂是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前。”
瞳孔骤缩,仔细的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今天注射几次了?”
“加上刚才那次,一共三次。”
“嘶……”
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带着眼镜的男人缓缓踱步,围绕着房间正中的那个试验台走了一圈,满脸的震惊:“真是惊人的体质,那可是百倍于常人的剂量!他不仅没事,反而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醒转的迹象?!”
“不止这样。”
突兀的女声再次响起,似乎在做着补充说明:“他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以某种未知的原因,快速产生抗药性,再这么下去……”
嘈杂的电流声突然响起,说到一半的话被硬生生终止,就在房内老人有些错愕的时候,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悄然响起,说话的是个男人。
“有趣,太有趣了,真是令人惊讶,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实在太有趣了!”
声音无处不在,仿佛将老人包围,而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老人双目圆睁,呵斥道:“你是谁?谁给你的权利私闯这里??”
记忆中,这个声音十分陌生,并不属于他实验小组内的任何一个人。
“权利?我是谁?有意思……”
“动手吧!”
说到最后三个字,扩音装置内突然传出数道枪声,见状老人表情微微一滞,立马快步跑至门边,但他还是晚了一步,房门被锁死,光滑的墙壁上没有一丝缝隙。
面色瞬息变幻数次,老人突然从衣服口袋取出一个精致的仪器,猛地一咬牙后输入一连串安全码,整个房间内的灯光霎时通通变为红色,并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开始闪烁。
“老东西!”
似乎因为老人的举动引起了某些变化,扩音装置内传出那个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居然敢!”
“过分啊过分啊过分啊,这些珍贵的数据,你居然敢!!!”
伴随着踢里哐啷砸东西的声音,扩音装置内,男人的声音焦躁不已,却毫无办法。老人的举动已经将近期所有关于实验体的资料尽数删除,过程不可逆,无法阻止。
不过这本来就是意外发现,并非是他此行的目的。因此发泄一通之后,男人长长地吸了口气:“算了……该走了……”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房内老人的耳边,只有实验台上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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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红光不断闪烁,杨智轩艰难的撑开眼皮,下一秒,胃中酸水疯狂涌出,只见他勉强侧过身体,哇的一声吐的到处都是。
意识缓缓清醒,杨智轩只觉得自己脑袋仿佛要裂开一般,四肢酸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挣扎着抽动手指,紧接着是手臂,随后猛地抓紧试验台边缘,杨智轩奋力一撑,整个人便从高高的实验台上滚了下去。
扎在身上的针管撕扯着血肉,杨智轩吃痛中将这些钢铁制品一一拔出,过程中又是一番折磨,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知过了多久,杨智轩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开始尝试着站起来,但仅是这个往常毫不费力的动作,他做了半天之后却也还是没有成功。
“你大爷的……”
就连抱怨也变得有气无力,面前红光仍在闪烁,直让人头晕眼花,心里充满紧迫。
长出一口气,杨智轩决定暂时放弃站起来的打算,就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映照红光的天花板。
镇静剂吗……
脑海中闪过昏迷时最后一次看到的事情,听到的话,心头微微一颤。
“看样子我是真的被当成怪物研究了……”
想到这里,杨智轩勉强撑起上半身,借着闪烁的红光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和四肢。
腿还在,身上也没有伤口。
还好没有被切片……
这么想着,杨智轩也算松了一口气,身体没事,只是太累了,太累了……
双目缓缓闭上,杨智轩再次沉沉睡去,但这一次并非是药物作用,而是生物的本能。
红光依旧,却悄然无声,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