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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离殇(六)

集体家长会持续了一节课,后面便是单独谈话,我的父母之前来过一次,所以也没什么可以说的,晓曼和她的妈妈就在我身后,而她们的谈话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那天晚上,我在操场上陪了晓曼很久很久,望着将头埋在自己膝盖中间的晓曼,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班主任将晓曼选理科的事情告诉了晓曼的妈妈,晓曼的妈妈也是有文化的人,自己也清楚晓曼的强弱项,因此晓曼的遭遇竟和我如出一辙。

我们永远都可以去很好的劝说一个人,也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开辟一条道路,可真当自己面对时,却又无从下手,就像常说的那句话‘我们可以安慰别人,却永远安慰不了自己’。

望着晓曼,我还是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晓曼的头。

“前面那个安慰我的灵晓曼去哪了,坚定自己的选择,你数学不好我可以给你补啊,别想那么多了,给,你要的海绵宝宝。”

晓曼终于将头抬了起来,虽然操场上的灯光很暗,但依旧可以看见那早已红润的双眼。晓曼缓缓的将画打开,一个活灵活现的海绵宝宝出现在了面前,仿佛在说着加油两个字。

直到这一刻,晓曼终于忍不住抱着我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一哭,把我的心也给哭碎了。我学着她之前的模样,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可越是这样,泪水就越止不住的向我的背上打去。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当无人问津,一切的悲伤和痛苦也就默默的扛过去了,但当有一个人说出‘你还好吗?’,一切的坚强都会土崩瓦解。如果有一个避风港,谁还会去默默的独自坚强。

那一拥,我们拥了很久很久,晓曼趴在我的肩膀上,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其实我不想违背我妈妈的意愿,毕竟是她从小把我拉扯大,但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走自己选择的路,我看的出来她很失望,我也知道她是想我能上个好大学,将来有好工作,所以我现在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每一句中都带着哭腔,每一句都痛彻心扉。

“没事的,别哭了,有我在呢。”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太会表达,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搂住晓曼,让她得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那天,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我们在一起了。

我轻轻的吻了一下晓曼的额头,将她的泪水擦干,努力的逗她开心,望着晓曼含着泪水的笑容,突然觉得,有她,就足够了。

拉着她的手,我们漫步在跑道之上,一圈又一圈,多么希望时间能停下来,定格在这美好的瞬间。

每每想起那一天,心里的那盏指路灯就会越发的明亮,从来没考虑过将来的我,也有了前进的放向。

拿着日记本,望着晓曼房间里满墙的照片,每一张都充满了笑容,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嘴角一直在上扬,可双眼却越来越模糊,直到那滴眼泪落下,才能再次看清墙上的照片。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我相信只要对着她的照片说话,她就一定能听到,其实我更想说的是。

“晓曼,我想你了。”

“2012.6.11 真的没想到我会和他在一起,原来最讨厌的他,现在却成了我最坚强的后盾,和他在一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我的决定,我的想法都和他不谋而合,可能就是因为我们三观很合吧。既然在一起了,就一起努力加油吧,加油灵晓曼,加油林子辰。”

“2012.6.12 今天妈妈打来电话了,聊了很久,也难过了很久,不过最终妈妈还是同意了我的选择,爱你,妈妈!”

“2012.6.14 看完林子辰的数学笔记后,突然思路清晰了好多,果然还是我的方法有问题,看来我的数学有望了。和他在一起四天了,仔细一想,其实整个高一每天都有他的陪伴,真的感谢,谢谢你林子辰。”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每对情侣都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高中的恋爱是最纯粹的,有的只是喜欢和依赖,能够和一个人,一同努力,一同学习,一同向着美好的未来进发,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自从那天起,我们就变得更加形影不离,一起上下学,一起吃三餐,一起努力学习。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七月底就要迎来期末考试了,这就意味着高一即将离我们远去。

高一的收获还是很多的,创建了街舞社,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最主要的还是和晓曼走到了一起,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2012.7.25 终于考完啦,感觉数学考得还不错,明天和林子辰一起回家。说到林子辰,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给他补了那么久的英语,每次都没见有太大的提升,还说和英语命中相克,我看就是没好好背单词,这个暑假看我怎么治你。”

怪不得那年暑假天天叫我出去,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们两家其实住的并不算远,得知晓曼的家后,假期几乎天天在一起。有晓曼的暑假,记忆非常的深刻。

每天清晨,都会被一个电话吵醒,随后便会被晓曼拉着去公园晨跑,背单词。晚上各自在家吃完晚饭,一起压马路,聊着天马行空的话题。

我们聊过学校里的八卦,各自小时候的囧事,甚至也聊过地球的起源,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外星人这样奇葩的话题。

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总会觉得没有话题可聊,可是只要是喜欢的人,就算看一天的蚂蚁搬家,也会觉得其乐无穷。

“2012.8.3 刚才见到江云了,他也看到我和林子辰手拉着手在马路上走了,现在看到江云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不过江云的反应倒是挺淡定的,奇怪的是,我和林子辰已经说过了我的事,他也像没事人一样,说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数学,好好让林子辰学英语。”

记得上了大学后,有一次我们视频,才再次聊起江云的事,直到那时,晓曼才知道,当时的我已经找过一次江云了。

就在即将放假的前几天,我拉着江云,再次来到了篮球场上,经过三轮的斗牛,江云都败下了阵来,正当他被惩罚做俯卧撑时,我把自己和晓曼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和晓曼在一起了。”

江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虽然很不明显,但却依旧被我发现了。望着没有反应的江云,我投完手中的篮球,也不管它进没进,便蹲到了江云的面前。

“喂,倒是给点反应啊。”

江云坚持将三十个做完,拍了拍手上的土,捡起地上的篮球漫不经心的说道。

“挺好的,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身为前男友的你,不发表点意见吗?”

“我们那算是恋爱吗?我觉得不是,说是兄妹还更贴切一些,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因为她而改变咱俩的关系,兄弟是一辈子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晓曼永远能猜到我下一句话会说什么,下一秒会想什么。而江云却能把问题解决在我还没想到之前。

江云说完后,我咧着嘴,和他对了一下拳头,随后继续打起了篮球。兄弟和爱情,孰重孰轻,没人能说的清楚,不同经历的人肯定会有不同的答案。

但不知为何,从那天起,我和江云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已经完全将自己淹没在了书中,即使是周天,他依旧在教室学习,每次去找他,换来的只有同一句话“你去吧,我还要做题”。

整个暑假,也只见到了江云那一次面,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当时的我们,心真的很大,时间一长,也就不再记得了。很快,暑假也即将过去,迎来的将会是一个崭新的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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