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花溅雨低眉,迈步跟在听雪的身后,与她一同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当听雪关上房门,转身去柜子里为花溅雨取衣服的时候,花溅雨突然开口道:“你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孩!以后,要离听霜远一点!”
听雪一脸愕然,她的脑袋里没有那么多迂回曲折。根本就不知道,花溅雨这话是什么意思。更加不明白,听霜究竟在什么时候招惹了她。
花溅雨将听雪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她也懒得追究,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而她之所以开口提醒听雪,无非就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她前世的影子。以前,她和听雪一样,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不懂世故圆滑,更不知人心险恶,只要别人在她耳边说一些花言巧语,她就深信不疑,甚至把对方当成最要好的朋友,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
就是这种性格,害得她所有的亲人因她而死。
前世的性格,虽然有些缺陷,但却难得纯真。只是,重生一世,逼着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将最真实的自己隐藏在心底!
如今看到听雪之后,她竟是有些怀念以前的自己。只不过,她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所以,当看到自己性格一般无二的听雪之后,她生出了一种怜惜的感觉。所以,她才会开口提醒她。以免她被小人利用,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只是,话她已经说出去了,听不听就是听雪自己的意思了。
“反正我劝告你急听霜远一些。至于你如何选择,我不会强求。”花溅雨再次说了一遍,便收回了目光,转而坐在了圆凳上,右手撑在桌子上,扶着下巴,看着前方的虚无。
听雪莫名其妙的看了花溅雨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一边向柜子旁走去,一边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再向花溅雨解释:“可能听霜性格温柔,而我性子跳脱,又喜欢打架的缘故。总之,我和她亲近不起来。哪怕是她是给我送好吃的,好玩儿的。我还是无法像对待亲姐妹一样,对待她。”
花溅雨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个丫头比她好多了,虽然同样大大咧咧,却有着可怕的对敌坏人的排斥感。即使想不明白原因,但是心里却做出防御。
“王妃您怎么了?”听雪取了衣服走到花溅雨身旁时,却发现花溅雨双眼微眯,浑身上下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一时间,听雪难免有些害怕。不得已,她只能轻轻的吞了吞口水,小声的开口道。
花溅雨瞬间回神,身上的悲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收拢。
“无碍。”花溅雨过头去,看了听雪手里的华服一眼。发现大体呈现金黄色,这和慕容夜张扬的性格相吻合,
摇了摇头,花溅雨在心底表示不敢苟同之后。并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些细节,只见她赶紧褪去了外衣,伸出手来接过听雪手里的衣服道:“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穿衣服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你去把用到的首饰准备好,一会儿挽发髻的时候尽量快一些。”
“可是……”
“不要再说话了,就按照我说的来。抓紧时间,切莫让有心一人抓住了把柄,说道夜王的不是。”还不等听雪把话说完。花溅雨直接打断了她。
听雪觉得花溅雨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再耽搁时间,而是点了点头,赶紧走道梳妆桌旁,打开了新买来的首饰盒,目光大致扫了一眼,而后取了中间的两根双凤纹鎏金银钗,用来固定,接下来她要给花溅雨挽的随云髻。又取了两金步摇,用来装饰,这样既简单又不失大气。
将收拾放在梳妆桌上,听雪转过身去,刚打算去给花溅雨帮忙。却不想她已经穿戴整齐,步履匆匆的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听雪小嘴微张,满眼惊讶。
这种速度,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练出来的,想来,她在丞相王府的时候,应该没少亲自穿衣。
真是没有想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花溅雨,竟然会亲自动手。
就在听雪惊讶之际,耳边再次响起了花溅雨的催促:“快别愣着了,时间紧迫!”
听雪这才回神,赶紧点了点头,而后拿起木梳,纤长的手指翻飞,灵巧的给花溅雨梳着发髻。
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紧张的氛围。
……
在去皇宫的路上。花溅雨开口催促了好几次。听雨已经将速度提到了极致。
等她下了马车之后。便扶着步摇,急匆匆的向宴会场地走去。
可是饶是她拼尽了全力,也还是晚了一刻钟。
“儿臣(臣女)拜见父皇(皇上),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溅雨和慕容夜同时开口。
她们两人不光称呼不同,就连行礼的方式也不同。花溅雨则是行着跪拜大礼,脑袋伏在地上。而慕容夜则是笔直的站在原地,拱手作揖,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而皇上和其他大臣表情并无异样,想来,慕容夜应该是有此殊荣。
由于慕容夜站着。而花溅雨跪着,是以,皇上并没有开口让她起来,而后双眼微眯,语气阴沉:“花溅雨,朕问你,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花溅雨语气不亢不卑:“辰时五刻!”
“朕再问你,宴会是什么时辰举行?”
“辰时四刻!”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迟到?让朕和满朝文武等了你一刻钟?”皇上高声质问者,顺便抄起手边的茶杯。用力的向花溅雨掷了过去。
只是,茶杯飞到半空中的时候。慕容抬起衣袖,轻轻的一挥,茶杯便被拦截,最后掉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巨响,成功的令满朝文武低下的脑袋!
一时间,气氛呈现出诡异的安静!安静的都能听到花丛里蟋蟀哀转的叫声。
慕容夜虽皇上唯一的儿子,皇上是疼爱他不加。私下里他忤逆他的意思,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慕容夜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扫了他的面子,若是他在这般轻易原谅他的话。他的威严何在?又如何管理天下?
是以,皇上铁了心的不肯主动开口言和。而慕容夜此刻也是怒气横生,普天之下,能让他主动退出的,也只一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能。
因此,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只是纷纷怒瞪着彼此。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件事迟早得有个了解。是以,缓和气氛的重任,就只能由一国之后来完成。
不得已,皇后只能站出来,言笑晏晏的充当着和事佬。
只不过,她不能开口说皇上的不是,只能从身为人子的慕容夜身上下手。
“夜儿,这件事确实是雨郡主的不对。是她迟到在先,也无怪乎皇上会动怒。夜儿不要生气了,俗话说得好,父子没有隔夜仇。夜儿快还是主动给皇上认个错吧。”皇后笑的温婉,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气。
若是换做一般人,肯定会顺着皇后给的阶梯而下,可是慕容夜并非普通人,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皇后一眼,便收回目光,冷笑着道:“迟到的并非雨儿一人,为何皇后非要揪着雨儿不放?”
皇后脸色有些难堪,一来是因为慕容夜的不识好歹,不承她的情。二是因为慕容夜的称呼,她贵为皇后,哪是六宫之首,所有妃子的儿女,都要称呼她为母后。可是,慕容夜竟然叫她皇后,这让她情何以堪。
然而,皇后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慕容夜手握重权,而她虽然身份尊贵,可终究没有一儿半女傍身,所以靠的也就只有慕容心。
是以,皇后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而后脸上继续挂着和善的笑容:“夜儿,你与雨郡主有婚约在身。身为妻子,首当其冲的便是相夫教子。像这种参加宴会,或者人情往来的事情,都有妻子安排妥当。这若是出了差错,自然是妻子考虑不周。”
慕容夜冷笑一声:“呵!那皇后在责怪雨儿之前,可又问过雨儿因何迟到?雨儿心底善良,好多事压在心底不愿说出来……”
慕容夜话说到这里,花溅雨赶紧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将脑袋微微抬离地面,尔后摇头。
那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忍辱负重之感。
慕容夜不得不中途停了下来,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张开,抿上,又再次张开,终是凤眸微眯,满脸不甘:“其中的缘由,宫中的张御医知晓,在场许多公子小姐略有耳闻,你说是也不是?公主?!”
慕容心此刻站在太后身后,正在给她老人家捶着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跪在地上的花溅雨。心里正觉得痛快的时候。却不想战火烧到了她的身上。
美目在碰触到慕容夜凌厉的眼神时,慕容心的心狠狠的热缩了一下。
聪明如她,又岂会不明白慕容夜话里隐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