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春雷,我眯着眼抬起头,一点雨滴正好砸在我脸上,这样的感受,好真实。
自从到了《普洱人生》,我无数次怀疑过,这里就是另一个真实的平行世界。
Megan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只手举着一个青花瓷的酒杯,杯中斟满在酒店冰窖里珍藏了三十年的千沉雪。
酒色如琥珀,从杯口处升腾起一团若有若无的酒气,就连杯壁上也带着一层晶莹的水珠,仿佛是从杯子里渗透出来的酒液,恰好给杯上的青花点缀几滴晨露,珊珊可爱。
阔少正要把窗关好,以免屋内被雨水溅湿,却看见不远处翠儿撑着伞走了过来。她看到阔少就在窗前,于是一路小跑过去,道:“霖公子,老爷想和你聊聊,叫我过来请你。”
“霖公子?”我问道。
阔少笑了笑:“游戏的名字,称呼你的话肯定是小墨小姐。”
“小姐今日一整天在房里,敲门也不回话,不会出什么事吧?”待阔少走近,翠儿声音颤抖着说道。
我们几人走到门前,叩了几下,的确没人回应。Megan一个爆踹,屋内门闩应声而落,轻轻一推,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我们绕过屏风,屋内空无一人!
床上整齐地叠放着被褥,床边是一个梳妆台,银梳,胭脂,水粉随意地摆放在上面。靠窗的书案上,蜡烛已然烧尽,红色的蜡泪从烛台上滴落下来,凝固在案几上。案上还有一个茶杯,只剩下茶渣,一册《太平广记》,书脊朝上放在一边。香炉上青烟袅袅,只是这房内的香气似乎又有些古怪……
环顾四周并没发现异样,仿佛主人只是去打壶茶水,或是换根蜡烛,片刻就会回来。
忽然脚下发出“哐当”一声,脚尖踢到了什么事物,我俯下身去,看到一个摔碎的茶壶。
为什么会有一个茶壶摔在地上?屋内没有藏身处,窗户也是从里面闩牢的,这人是怎么出去的呢?
走出门外,我长长吁了口气。翠儿一直守在门外不敢进入,生怕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这时看到我们从屋内出来,惴惴地问道:“霖公子,我们小姐怎么啦?”
Megan冷哼:“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
蕙翠儿惊道:“怎么会这样,小姐明明没有出来过!”
我看她的反应,问了句:“你那么肯定?”
翠儿茫然不语。
我吩咐着:“此事太过蹊跷,你速去告知府里其他人。”
翠儿应了声“是”,转身朝白府女主人的房间跑去。
夜色凄迷,白府的大厅里却还亮着灯。
一阵晚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照在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更看不清什么表情。气氛压抑,死寂。
白夫人面色酡红,丝毫看不出悲伤,可见这小姐不是她亲生的。
她看了看环厅而坐的众人,确定人已到齐,欲言又止,径自坐下。
白青玄悠然道:“依我看,你们大可不必去找了,找不回来了。”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这么晚了,该睡了。”说完便打个哈欠,摇着折扇信步走出门去。
刚才白青玄的一番话显然出乎大家的意料,虽然都知道他天生双目残疾,脾气古怪,却没想到他古怪到了这种地步。
但他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件事和近来的失踪案如出一辙,而失踪的女子都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被找到的先例。或许真如传说中那样,那些女子都被女鬼带到阴曹地府以换取自己在阳间的寿命。
阔少身体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双目却凝视着众人,捕捉着每个人细微的动作,以及不易被察觉的表情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阔少对这个案子,好像比我还上心。大概因为接任务的帮派,是他麾下吧,作为帮助,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也不敢摸鱼,仔细看着每个人的神态。
白青溪低着头若有所思,发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来,见我向他微微颔首,旋即又低下头去。
门口林管家佝偻着身体,不时发出几声轻咳。门外是一些家丁丫鬟,正在窃窃私语。
安静了良久。
阔少立身而起,对众人高声道:“大家最后看到白小姐是在什么时候?”
白夫人回忆道:“昨天用晚膳的时候,我们去购置一些女人家的物品,所以晚了些……后来我把三位叫来,大家就一起吃起来……晚膳之后就没再见过她。”
这时林管家沉声道:“一般小姐回房后,亥时才会熄灯,昨晚也是。”
Megan疑道:“你每天会看大家熄灯时间?”
林管家道:“老朽有个习惯,每晚亥时会起夜一次,通常小姐熄灯我都能看见。”
阔少点点头,又问了其它人,大都说晚膳之后就没再看到,只有几个下人说看到她在屋内看书。
忽然,翠儿从门外窜入,对众人道:“是夜叉婆!夜叉!一定是她,我看到她了……小姐被她带走了……”声音一惊一乍,神色惊慌。
“你看到她了?”Megan吃惊道。
“是的……昨晚,我看到她了。”翠儿颤声道。
“你在哪里看到的?”Megan一脸怀疑,我也不信这种勾魂的事情。
少见包青天当中每一集伪装成鬼魂杀人的,都是人为!
“就在小姐房间的屋顶上,我昨晚起夜上茅厕的时候看到的,原本以为是幻觉,现在想来一定是真的。”她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嘴唇微微颤抖着,“我真的看到她了……”
这时一阵阴风从门外贯入,推开虚掩的窗户,蜡烛上的火苗随风摇曳,然后无声无息地熄灭了,一瞬间,屋里变得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