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火药还没出现的年代，法师们都是用金属加木材这两种简单的材料来制作法杖。富裕些的法师还会把法杖做得漂亮些，但不管装饰得再怎么华丽，法术释放的核心还是在于咒语，用诗歌一样的咒语将内容咏唱出来，咒语的内容和施法者的能力决定其法术的效果。
可以说那个时候的魔法，还只是基于感性思维来触动，神秘强大的咒语只是一种心理暗示，先是让施法者进入设定好的意境，然后利用其坚定地信仰带来心理加成，释放理想中的术式。
因此，早期的魔法并没有统一的体系来支撑，各方学派百家争鸣，互相对立，形成了反而复杂的法师宗派体系。这个体系直到现在也依然存在，只不过当初是很神圣，但演变到如今只是身份象征性的东西。
后来，随着工业革命的进行以及炼金术的巨大进步，魔法和炼金术被统一起来，法师变成了魔导师，原本属于炼金术的机械工程和材料学也变成了魔导师的必修课。而由大法师哈利法克斯发现的“统一理论”，把魔法与自然科学关联在一起，进而衍生出的新魔法体系。施法从最开始的咏唱变成理性的计算，从根本上改变了魔法神秘的地位。
旧的规则被打破，魔法从感性向理性的方向完成了根本性的转变。
从那时候开始，魔导技术和科学技术同时发展，互利互补，让整个世界实现了质的飞跃。
......
“基于对情况的分析与判断，我们筛选了项目索引内所有可能性的方案，选择了最为稳妥有效的一种。
“该方案由塞纳丽·波多马各，于本世界时间1910年6月15日下午3时44分上传至公共交易平台上，按照T2系统对其内容分析与本世界特征进行比对判断，认为该方案的其中一种设计最能适用于本世界的自然规则。
“根据用户服务协议，我们代为用户购买并使用。如果对T2系统的判断有任何问题，请在阅读用户服务政策后再发起咨询。”
客服的回答公式且明了，意思很简单，就是说我帮你从交易平台上选了个合适的东西，来帮你解脱困境。那么不管这个东西怎么样，只要不死人，系统就不会再为其负责。而在用户服务政策里也明确地写道：凡是由系统基于事实判断而自发性地代购，其费用应由用户本人承担。
“反正这些钱最终还得我自己掏。”
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在客服消息的最下方有一个附加的链接，点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商店。T2交易平台的商店界面除了内容都一样，最上面是店铺介绍：
塞纳丽工业设计，我们承包任何来自异界的订单。只要您为我们提供充足的资料，我们就能给您满意的成果。
T2的交易平台上有很多像这样专门承接设计工作的店铺，而它们的店主也无一例外，都是来自别的世界的T2用户，也就是与死神合作的人。
虽然不知道死神设立这个系统的意义何在，但这毫无疑问为所有像瓦尔加这样幸运者们提供了一个可能性。只要你有能力，善于利用这个系统来加强自身，那么不管你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飞黄腾达都不再是梦想。
相反，如果你运作不利，那么你可能将身负巨债，甚至会从灵魂上失去这个系统。因为按照用户政策，“身负债务高达两千万以上，且被后台判定不具有偿还能力的，将在一个工作季度后自动注销并卸载系统。”
要知道，T2系统拥有高达七百万的注册用户，其中有一百万左右日常活跃。那就意味着，至少有六百万像瓦尔加这样并不怎么用到它的人。而这百万的活跃用户无一不是精英阶层，他们会贩卖所有能造成大量需求的商品，牢牢把控着T2的市场，是真正的资本家，站在六百万用户之上的成功者。
这就是T2系统的本质——一个由死神建立，由参与者们组成的规模庞大的市场平台，它在改变数百万个世界的同时，也可能在源源不断地为死神创造某种具有价值性的产物。
明白了这一点的瓦尔加，对这个系统产生了一种别样的看法。它不是纯粹的金手指，而是一个博弈场，一个披着系统外皮的市场体系。你想安心过日子，没问题，不会有人来打搅；如果你想发展，就必须发展资本，也就必然要承担风险。
至于当初T2系统究竟给自己做了什么，瓦尔加终于从店铺记录里找到了当初自己的交易信息（交易信息是对外公开的）。系统从塞纳丽以往的设计中，找到了一个能非常贴合这个世界魔法性质的方案。这是一种子弹头，虽然在口径上有差距，但它能应用在口径7-8mm之间的任意一种全威力弹头上。而这个设计的名称，就叫“菲德尔”。
“也就是说，它是通过结构设计，从外部来提高魔导师的法力输出效率。”
非常有建设性的构想，虽然还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但事实却证明了其可行性。
“用结构来改变过程……”
嗯？
似乎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
寒风穿过窗口拂过瓦尔加的面颊，眺望着远处的波卡瓦大教堂，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用结构来改变过程，进而让蝴蝶效应来彻底改变整个术式的效果……
“对啊！”
刹那间，仿佛一道电光穿过瓦尔加的脑海。
为什么我就没想到？
当初自己的计算公式确实没错，数值调用也没任何差错，但实际上却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自己当初并没有犯错。
既然错误不在自己身上，那必然在和术式发动密切相关的物品上。而步枪是公发的，批量生产的廉价产品不存在具有特异性能的可能性。
那唯一的变数，自然就是拿毫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东西——子弹。
......
经过简单的装修，刚才还空空如也的房间很快就变成了临时策划室。可移动的小黑板立在正中，旁边是用两个课桌拼成的一张大桌子，上面盖着一层墨绿色桌布。
瓦尔加进来的时候，施瓦茨专注地正趴在桌子上书写着什么，黑色的钢笔在米黄色纸面上飞舞，笔过留墨，画出一道道曼妙多姿的黑色线条，好似女神的缎带随风飞舞，又如同意蕴深厚的后现代艺术引人无限遐想。
正如瓦尔加心说的那般：“写得真是龙飞凤舞！”
想起来当年语文老师批评的常用词语，用在这里简直再合适不过。
“哦，是你啊。”
看到瓦尔加进来，施瓦茨放下手中的笔。
“正好，我刚刚还打算去找你呢。”
“找我？”瓦尔加有些莫名其妙。
“对，你过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瓦尔加跟着自己，然后把没写完的纸折起来塞进一个信封里，合上笔帽夹在胸前的口袋上。接着，他走到小黑板前：
“给你看看这个。”
瓦尔加按照指示往黑板上看去，写了许多人名，用线条连接在一起，有些线条上还有专门的批注。
“这是什么？”
他指着黑板问道，这些名字很多，大约有二十几个，其中不乏有一些名人，比如波多迪亚的总统法尔卡斯、德拉古廷将军，沃卡皇国驻波多迪亚的外交大臣格鲁耶夫等......这些在政坛和媒体上令人熟悉的名字。
“哦，这些是刚才我和奥列格讨论的东西。最近几个月这个国家越来越乱，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夜之间那些猫猫狗狗全都冒出来了，就跟约定好似的。还记得上次你在利马镇遭遇的那帮人吗？”
瓦尔加点点头，没有回答。
“奥列格他们给的调查结果，他们没有所属，没有身份，没有记录，连他们的武器来源都没有，刻着玻利卡维亚近卫军徽章的维特利步枪和装具，路边裁缝店就能买的黑棉衣。”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瓦尔加说道。
“对，他说了也等于白说，那些枪和装具几乎遍布任何你能找到的黑市。我要找你来的原因就在这儿，贝尔托德少尉，你......”他好像忘了要说什么，眼睛微闭，手指在太阳穴画了几圈，“......你在......你是学过情报课的对吧？”
“是的，大尉。”
“那好，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这次任务，虽然我们是战斗单位，但对于目前的情况我们得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原本我以为这只不过是群嚣张的激进分子，虽然外面看上去很强势，可本质上也就那样。但是从奥列格给的信息来看，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说完，他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瓦尔加注视着他，露出好奇的神情。
“所以说问题在于，现在只是猜测有那么一个组织，但是这个组织是什么，成员组成如何，这些信息。”他摇了摇头，“没人知道。”
沉默，瓦尔加无言地站在那里。施瓦茨所说的这些都是已知的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恰恰反应了，帝国的情报部做了这么久的工作，也仅仅只是确认了这一点东西。
让人不禁怀疑究竟是工作失误，还是对方真的就那么厉害。
“告诉你这些是有原因的，少尉。我相信莫德雷德阁下的眼光，之后还会有你的工作，但在这之前，我要开一个会。”
说着，他挥了挥手。
“让所有人到这儿集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