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办公桌上前，埃尔文低着头听莫德雷德的怒斥，嘴唇紧闭，手里的档案袋被捏得满是折痕。从进来到现在，除了刚开始的礼貌性寒暄就是不停地训斥，而他一直是低着头，不敢直视莫德雷德的眼睛。
“是我的失职，将军。”
连夜随大使乘坐专列回国，早上只是草草地洗漱就赶来报道。早在事件发生时，埃尔文就料到现在的情况。所以在莫德雷德训斥时，他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发怒的迹象。
“你派了谁负责？”莫德雷德盯着他的眼镜问道。
“是奥列格，少将。”
“之前在文奇身边的奥列格？”
“正是。”
“这人我好像听说过，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很了解当地的状况，在维萨城呆了两年，对那里很了解，社交圈很广，也很有号召力。”
“就这个？”莫德雷德皱着眉问道，“他会处理这样的事情吗？”
“我认为他会，少将。”
埃尔文抬起头，正视着莫德雷德。
这样的说法显然还不能让他信服，埃尔文心知这点，于是他把手中的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莫德雷德是个很实际的人，比起口头上的说辞，实打实的记录和成绩才能影响他的判断。
“这是我这段时间的任职报告，还有关于奥列格的详细信息。”他正色道，“在下基于实际判断认为他有能力处理好问题。”
“如果不能怎么办？”莫德雷德盯着他的眼睛，“这是发生在你职责内的事件，我再确认一次，你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话时，他手里拿着档案袋，副官默默地坐在后面看着他。无助，冷漠，质问，这就像七年前那样，令他浑身难受，目光中散发出嫉恨的神色。壁炉中的火苗还未熄灭，丝丝热气从那里散发出来。
“我知道。”
他缓慢而又沉着地说道。
......
厚实的木门，上面钉着门钉，瓦尔加把外衣挂在上面，看了看四周。
环境还算可以，田字型窗口正对村庄主干道，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风车以及奔跑的孩子和悠闲的村民。房间正对南面，阳光温和地照射在屋角的床上。床是用茅草做的基底，中间填充了一些棉花之类的东西，用粗布包裹着，上面盖着青色床单。不管是摸上去，还是闻起来，虽然不是很新，但也很干净，略微有些灰尘，看得出这里有段时间没用了。
这就是现在的“安全屋”。
至少在待遇上还算不错，他想。自己衣食无忧，代价就是要帮他们干些杂事，还不能逃跑。他看了看右手腕，有一处暗青色的印记，好像是纹身般，充满后现代抽象气息的花纹。古代的时候，魔法师会在奴仆身上施加这种术式，有时是胸口，也有时是肢体，只要术式纹从身上脱离就相当于重归自由。直到现在也依然适用，监狱里到处都是这个，不得不感叹有时候再先进的设备也比不上这古老的法术。
正常地想，就算他们把瓦尔加施以软禁，也不会在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要他够狠心地剁下右手，也能安全地脱身，但是他不想，或者说不敢这么做。而术式被施加在右手上也足以表明，即使瓦尔加离开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大影响，那么剁手将毫无意义。
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眼睛注视着前方的木制小桌椅。这些不会是白白给他的，他们必然会要求自己去做些事情，而且肯定不会是什么杂活，说不定要去杀人，或者和自己国家的军队对抗。
如果真的要打自己的战友，瓦尔加心想，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手剁下来。
他打开T2，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个光刀了，他选择了退款，看着账户的资金恢复到原值。
如果有钱，自己什么都不用愁；只要有钱，别说强大的装备，就算是整支高水平文明的军队都不成问题。打工只能解决一时之需，只有找到合适的商品，才能真正地发财。
“得找个机会才行。”
看着仓库里试验用的子弹，他感觉心中一阵抖动，仿佛有什么想法正在萌生发芽。
......
爆炸后的五天，维萨城的居民们依旧人心惶惶。大街上比起往常更加冷清，即使是暴乱发生之后，这座城市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满目萧条。
维萨城的居民们向来乐观，但在大悲面前再乐观的人也无法支持。爆炸案将这种压抑的气氛烘托到了高潮，像是掩藏于水下的海怪，只有浮出水面你才能发现它的存在。于是乎，你感到惊诧，恐惧，压抑，甚至想要逃避，可现实却是它就在那里，就在你身边。
米勒的小店铺已经贴上了出售告示，这是情报部的资产，现在已经没用了，于是作为资本回收而决定出售。爆心的凹坑已经用水泥填补，而那座因爆炸成为废墟的报刊亭，则是被彻底地拆除。
奥列格经过那里时，看到一辆全新的橙色卡车停在旁边，上面是巨大而崭新的橡木大门。教堂的大门还没有被修理，工人们正在用新门板进行替换，而损坏的老门板在神父的要求下存放于教堂内，作为此次事件的纪念。那可是有着足足400年历史的大门了。
除了使馆区，剩下的爆炸地点中被损坏的公共财产都已经被修理完成。剧院很快就能恢复演出，虽然门票的销售量很惨淡；议会前的铁门被换成了合金门，门口还特别增设警亭来进行预防。
总得来说，事件带给维萨城的创伤，十年内都很难消散。
奥列格管不了这些，他行走在拉沃大街上。这是维萨城著名的贫民窟，两百年前，玻利卡维亚的殖民者们招募了大量流民来为他们“开疆拓土”，并承诺回来后会给予他们丰厚的奖赏。可当他们和土著打完仗回来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于是他们就在维萨城东南部建立起一座贫民窟，一直延续至今。
身着西装的奥列格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经过那些低矮屋檐时，人们会对他投以畏惧或不怀好意的目光。能在拉沃大街穿西装的只有两种人：有钱的蠢蛋和有权的混蛋。
奥列格不属于两者，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善于交际的商人”。他用资源来换取这儿领头人的信任，金钱，武器，食物，日用品，运用外交权利他可以很轻易地获取这些。对于情报部而言，用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来换取地上世界得不到的情报，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他很快就被人认出来，有个拿着酒瓶的老头朝他招了招手，他点头会意，然后跟着他走进一处颇为干净的双层小楼。这里的一层是赌场，二层是妓院，而他要去的，却是下水道。
“为什么你们不搬上来？”奥列格看着湿气熏天的下水道，不解地问道。
“怕脏了你的新皮鞋？”老头不满地回答，“要不我去给你找双鞋穿。”
“算了，就这样吧。”
知道会进入这里，所以他今天只穿了双旧皮靴来。
这是维萨城废弃下水系统的一环，自打贫民窟诞生起，这里就被他们加以改造，成为了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顺着维萨城发达的排水系统，你可以到达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窃贼们通过这里逃跑，杀人犯进入这里藏身，而他们最终都会回到这里。这儿就是大本营，维萨城最阴暗的角落。
“啊——！啊——！！”
刚进入这里没走几步，奥列格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这种声音很年轻，很尖锐，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性，但听上去却令人毛骨悚然。然后这个声音随着深入内部而变得越来越近，终于，在拐角后灰暗的小房间里，他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