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谈什么呀?”
一个阴冷如毒蛇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郑小妍。
顾月澜和付清丞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
“没什么。”顾月澜说道,“你家人呢,他们不陪你过生日?”
郑小妍闻言露出笑容,踱步至二人面前。
“他们提前给我庆生过了,今天只要你们陪我就好啦。”
客厅里小孩子们在奔来跑去,相互玩闹,一阵饭香飘来,郑小妍嘴角的笑意扩大。
“快来吃饭吧,今晚的饭菜可香啦,你们一定要多吃点呀。”
顾月澜看了眼不知何时摆满了整张桌子的盛宴,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你父母都不在,那么这些都是谁准备的?”
“……”
“你做的?”顾月澜上下打量了眼郑小妍,嘴角勾起,“那还不如说是鬼做的更真实些。”
“这是我家佣人做的,”郑小妍瞪了她一眼,“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顾月澜笑道。
“这些菜味道极好,你们以前一定没有尝过。”郑小妍不屑的看着二人,冷哼了一声。
“不过从我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你家佣人呢。”顾月澜状似无意得四处打量,“在哪里呢?”
郑小妍一副被噎住了的表情,“哦……这个……他们有事先回家了。”
“都回家了?那可真是好巧呀。丞哥,我们走吧。”顾月澜笑着看向付清丞,示意餐厅的方向。
丞哥?
付清丞挑眉,默认了这个称呼,嘴角微微翘起。
餐厅附近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同学们已经循着香味过来了。
郑小妍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的背影,原本愤懑的神情逐渐消退,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狠毒。
她缓慢的转过身,抚摸着阳台内花纹繁复的门,轻声呢喃道,“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话毕,便轻巧的落了锁。
在一片嘈杂喧闹之中,文静秀美的小女孩忽然裂开了猩红的小嘴,蛇信子般的舌头一卷,铜制的钥匙就吞咽进了胃里。
郑小妍抚摸着肚子,嘻嘻的笑了起来。
“所以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你就站在门前了,可我们互相都没有看到对方。“顾月澜边走边小声的说道。
“嗯,我们联系不到外界,也走不出去,直到时针逆转你才忽然出现,所以我猜测……这里的时空出了问题。”付清丞道。
“时空……”顾月澜站住不动了。
“怎么了?”付清丞看向她。
顾月澜眼帘微垂,“如果那扇门是时空的交界点,那么突破口很有可能也在那里。”
“嗯。”付清丞点头。
正在二人小声交谈时,餐厅内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小胖子惊慌的跑过来,看到二人急呼道,“你们快过来,出事了!”
顾月澜心道不好,急忙跟了上去。
刚一迈入餐厅,明亮的房间瞬间暗沉。
西式长桌上摆了几只颤颤巍巍的白蜡烛,在幽暗的环境中作用微乎其微,只能勉强照清每个人的脸。
孩子们安静的落座,落针可闻,他们眼神无光,面色铁青,只顾低头盯着面前的餐盘,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没有动筷,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赵黎居然也在,顾月澜凝眉思索,她刚才并没看到他。
此刻他也在低头望着餐盘,对顾月澜视若无睹。
“发生什么事了?”
顾月澜回过头问小胖子,却发现餐厅门口空空如也,小胖子不见了!
顾月澜忽然想起,付清丞说过他曾站在门外,眼睁睁看到自己消失的场景,也许此刻小胖子的失踪也是同样的缘故。
环顾四周,顾月澜看到一个小女孩,她坐在烛光摇曳的角落,低着头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尝,仿佛那块肉极其美味,令她陶醉不已。
女孩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顾月澜犹豫片刻,向她走近,想要看清楚她的脸。
一步、两步、三步……
周遭异常安静,脚步声便格外清晰,眼看还有两步就能看清那女孩的脸,顾月澜后背蓦得升起一阵恶寒,她立刻不再前进。
脚步声停止,小女孩裂开嘴诡异笑了,她抬起头,冷漠的盯向顾月澜,轻启薄唇。
“你快死了。”
女孩怨恨的双眸流淌出浓黑的鲜血,那个人……
赫然就是她自己!
顾月澜被眼前诡异得场景震惊得连连后退,撞进了付清丞的怀里。
“怎么了?”
付清丞从身后握住她的手,稳定她的情绪,顾月澜稍稍冷静下来。
“没事。”顾月澜道。
几日前她曾发现自己身体里有另一个魂魄,似乎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眼前角落里的女孩……难道就是她吗?
顾月澜深吸一口气,再看过去时,那女孩已经低下了头,隐匿在角落的阴影之中。
正在此时,郑小妍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大家都到齐啦,那你们先动筷吧,不用等我啦。”
话音刚落,所有人仿佛得到了最高指令,立刻将脸埋进了盘子里,顾月澜来不及阻止,他们就已经用手抓起肉吞咽起来,烤得焦熟的肉将手烫出泡也浑然不觉,滋滋得热油顺着嘴角流淌下来,肉骨头熬成的浓汤散发蒸腾香气,众人大快朵颐,食相狼狈不堪。
那肉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身上的,却会勾得人神魂颠倒。
郑小妍笑眯眯的看向大家,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她踱步至赵黎身前,温柔说道,“赵黎,你跟我来一下。”
“不去。”
赵黎没有抬头,他优雅的伸出筷子夹上一块肉,向嘴里放去。
郑小妍神色微变,她急忙伸手打掉了那块肉,附耳对他说了句话。
赵黎歪头思考,好看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片刻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顾月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她只感觉自己嗓子忽然很痒,看到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从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冲动。
饿。
好饿。
那浓香扑鼻的肉并没有让她产生欲望,反而,反而是……
她双手颤抖得拿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水,转过头不再看那满桌的饕餮盛宴以及……享受美食的同学们。
这一转身,恰好看到了付清丞,他表情古怪,正嫌弃得看着餐盘里的食材。
付清丞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反而表现出极深的厌恶,仿佛眼前摆放的不是美食,而是散发恶臭的垃圾。
“你怎么了?”顾月澜问道。
“这不是普通的肉。”付清丞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是什么?”
顾月澜只知道这些不是常见的鸡鸭鹅肉,却看不出具体是什么食材。
付清丞转过头看向她,嘴唇苍白。
“两脚羊。”
顾月澜身体一震,说不出话来。
晋书有载,在五胡乱华时期,羯族会带有大量的战俘行军,夜晚时分,这些俘虏往往被充作军妓陪睡,而天亮后,他们就会被屠宰熬成肉汤。
而这些被羯族当作肉食的汉人,被当时的人们称作……
两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