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郁桑心里一直在打鼓。
不远处的两个大冰棒长的似乎不赖,但一直盯着她看,也不说句话,怎么瞧都不好惹的主。
管家嬷嬷把她领到这就往回走了,身后几个丫头跟没有一样,气儿都不出。
定定心神,郁桑抬脚走向那两人。
也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风,带着丝凉气吹的郁桑头皮拔凉拔凉的,心里莫名涌出毅然之气,像上战场一样,明知此路一去难有命回,依然坚定的踏上征途,心中热血沸腾,豪迈无比,俨然是决心赴死,为什么捐躯在所不辞的高尚领悟啊!
郁桑走向两人,眼睛忍不住在二人之间打量。
果然这天下帅哥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在前面的那位应该是宁王吧?看这衣服料子和自己身上的似乎是同一种。
郁桑继续走近。
此人眉宇之间透露着忧伤的气息,唇色偏乌紫,肤色暗淡,看着像是个病人。
再细看,鼻梁高挺,明眸低垂,眼睛清澈无比倒映出一个光亮的额头。
一个光亮的……额头?
郁桑一惊,自己不知何时与此人靠的如此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寸。
此刻那人正看着自己,满脸不悦。
夭寿啊!若是此人不是宁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这么多人面前无故与其他男子亲近,这罪名就大了。
郁桑连忙后退,先前一股毅然决然之气瞬间崩了,立马摆正姿态,学着电视剧那套把双手摆放在身体右侧,低头微弓腰,屈膝,有有模有样道:
“妾身见过王爷!”
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姑且就这么做吧,反正原主与王爷也没见过,叫错了不打紧,就当自己以为这是王爷才靠的近些,只要别生出误会就好。
“你抬头。”
上方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郁桑抬头。肢体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把手放在胸前,把腰挺直。”
面前的人好看的剑眉皱起,配上那副病态的面容使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郁桑立马照做,将双手抬起,腰背挺直,满心疑惑,眼睛是不敢再乱瞟了,十分严肃的看着手心,费点心思刻意地摆出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
“你跟我进来。”宁王淡淡说了一句。
郁桑抬眼,看人进了屋子,赶紧跟了过去。
进了祠堂内,郁桑不得不睁大眼。
这么大的祠堂,只有两个牌位静静的摆在那,香炉里插着香,地上凄凄惨惨的摆着两个蒲团。
环顾四周只有自己和眼前的男子。心想这男的是宁王没错了。
宁王走过去点上香,三拜后插上,再重新点好几根香递给郁桑。
郁桑接住,学着宁王的方式,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上香,礼毕。
周围很静,过了一会宁王才开口。
“你既已入我王府,为我正妃,便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与王侯将相身份平等,虽未到束发之纪也应该学过礼数……今日午后我会叫管家嬷嬷教你礼仪,好好学,以后莫要把刚刚的礼法摆上台面。”宁王的声音悠悠响起。
“……好,臣妾会注意的。”
郁桑听完他的话,额头,背上起了汗。
这里与自己的世界不一样,礼数也不一样。自己刚刚的姿势简直是在告诉他我不是苏凤英。
而且,原主苏凤英十六还未束发,这与自己的大小养成的历史观完全不一样。
郁桑有些沮丧的低下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胸口……
未束发,这不就代表宁王娶的是个小女孩?
郁桑看着脖子下的胸,不大不小,有起伏却不突出。
原主果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发育的挺不错哈哈。
宁王一句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你在府中缺什么就和管家嬷嬷讲。”
“嗯……那我可以出府吗?”
郁桑眨巴着少女的闪闪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他。
宁王居高临下的撇了她一眼,说:“等你把礼仪学好再说。”
那就是有戏喽!
“好。”
“出去吧。”宁王说。
郁桑慢慢走出,自然没看见身后的人又紧锁的眉头。走到门口,看见管家嬷嬷站在外头,门边上立着刚才看到的白色粗布衣裳的男子,依旧低着头。
管家嬷嬷见郁桑出来了,上前道:“王妃,早餐已经备好了,请跟我来。”
“嗯。”现在一切都太符合自己的预想了,除了嗯,郁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鸟零零碎碎的叫,凉风依旧吹的她头皮拔凉拔凉的,心却不似来是的沉重,现在看美景,才真的是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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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
宁王跪在蒲团上,白衣男子走进来,什么话也没说,走向另一个蒲团,稳稳的跪下。
两个人一跪就是一整天,滴水不进,香炉里的香火早灭了。
“王爷……我……”
白衣男子打破了沉默。
“你说,我听着。”宁王说
“苏家是个烂局,您为何执意要搅进去。”
“你这是在问我?”宁王抿嘴,微微一笑。
白衣男子一顿,他确实不是在问问题,更像是在陈述。这件事的原由他大概能猜到些,只是个中细节还是不明白,也不清楚该不该细问。
“苏家一散,阴镖局也乱了,现在说谁会得好处还太早,阴镖局的事牵扯太多,不能放过。”
“这……那王妃……”
“你盯着。”
“……”
白衣男子又一次顿住了,他是想知道王爷对王妃是什么看法,怎想到这会儿有多了个差事。
宁王淡淡地瞄一眼旁边的人,又说:“那边的事交给子七去办,你只暗中盯着她。”
“是!”白衣男子抱拳道。
谈话完,这会儿又没声了。
太阳斜斜落入了林子,天上一片绯色,十分绚烂。
祠堂内光线暗下,温度也渐渐下降,门是开的,风吹进来,光也趟进来,规规矩矩的被门框限制着,躺不到那两人身上去。
管家嬷嬷不知何时进来的,脚步很轻,立在门边,轻声道:
“王爷,晚膳已经备好了。”
管家嬷嬷的影子长长的,斜躺在地上。
白衣男子起身走出去了,管家嬷嬷跟在他后面。
宁王抬头看着两个黑漆漆的牌位上的人名,一直默然。
“骠骑大将军宁长风之位”
“护国第一夫人云氏之位”
经年老少皆悦,今独一人为守。
曾征战四方护国卫民的父亲,冷骨早埋在黄沙深处。悠悠不至十年,江山大势所趋不再海晏清河。
一场婚宴紧赶着父母祭日,王上用心满朝文武可见,天下可见。
他阖上眼,隐去心底异样的情绪,双手举过头顶,重重磕头三下,缓缓起身,转身离去。
绯色的天幕换成黑色,月是满月,天上无云,他淡灰色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今夜的王府和往年一样,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