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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觅光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不再说话,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自我封闭,让自己与所有的信息隔绝。这是封闭,让主体完全地消失于时间的长河之中。包小七不自觉地就进入了这种状态。皮麦和它说着话,几次等它回答,却等到的只是沉默,如同外面世界的黑暗。自打进入住所之后,包小七在封闭的空间里,更加完全地封闭着自己。皮麦觉得自己也许做错了,不该让包小七和自己一起进到这里来。在外面的时候,自己和它说话,它还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虽然反应慢一些,总还有些回话。现在可好,包小七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静静地坐在包子九旁边一句话也不再说。

石可将包子九移动到了皮麦休息住所的最里边。包小七则坐在包子九的旁边,靠在一条粗壮的树根上,静静地看着扁扁的包子九。石可在住所里面又挖掘了两个地方,一个让女王休息,一个则由它和十多名士兵休息。外面宽敞的地方,基本上由包子九、包小七所有。经过扩建,外面的空间很大,即使是以前的包子九也能正常站起来。

石可本来想让自己和一队士兵在住所里负责女王的安全,但是女王让石可把万士、石头、迟丁以及古铁、石大、万中等几个领长叫了进来。这么多兄弟进来后,还怎么安排护卫的士兵?石可干脆没有安排士兵,自己和一众领长做皮麦女王的护卫。

那两只与万士对峙的摩奥斯兄弟在天黑之前,主动撤退,离开了这里,万士才有机会向皮麦报告。被俘虏的麻火,在石头、迟丁的监视下,自己挖掘了一个藏身的洞穴。它的速度要比蚂蚁们快出不少,只是工作质量与蚂蚁们相比有些差距。麻火不在乎这些,只要有地方休息就好。这样多好,周围有放哨的,安全根本就不用考虑。在麻火身上的工作由毕有、迟干接替后,石头、迟丁方才来到皮麦休息的地方。其它的皮麦士兵们,在天黑之前,以小队为单位,在帮助打扫战场的兄弟把已经牺牲的兄弟安葬完后,各自简单挖掘了休息工事,急忙钻进去,让疲惫不堪的身体休息一下。

在包小七刚刚进到皮麦休息的地方时,还有微弱的光线,通过庞大的洞口逸散到洞里来,模糊能看到包子九的样子。随着蚂蚁们开始封堵洞口,包小七已经看不到眼前的包子九。它的意识已然慢了半拍,在黑暗里也还是觉得眼前能看到包子九。在它想要再仔细看看包子九身上带血的树叶时,方才发现这里却是黑暗如漆,难以再看到任何的东西。它惊讶地问道:“土包子呢?怎么看不到了?”

“这里已经封住洞口,没有光线,什么也看不到的。”皮麦在黑暗中对包小七说道。它没有进自己休息的地方。它让石可它们先休息一下。战斗了大半天,石可它们还没有怎么喘口气。看着进洞后坐在地上休息的一众头相、领长,一个个闭上眼睛,居然很快就睡着了。皮麦没有打扰它们,它们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把洞口封上,石可将最后一块土块封好后,直接在洞口休息起来。它是最累的一个,任劳任怨,踏实能干,可惜战斗经验、能力相差一些。在石可它们休息时,皮麦没有说话。它知道包小七不会说话。只有它询问时包小七才可能回答,甚至就是它问几声,都会得不到回应。在刚进这里来时,皮麦简单和包小七说了几句话,包小七却是一句话都不再说。现在,包小七终于开口说起话来,皮麦立即进行了回应。

“这是在哪里?怎么会没有光?包子九一向讨厌黑暗的。能不能把洞口打开,让光进来?”包小七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于是想把洞口打开,让光线进来。

“就是把洞口打开,光线也进不来。因为现在天已经黑了,太阳已经回家。只有到明天早上,它才会出来。”

“哦,是啦,天已经黑掉,要不然我们也不用来到这里。外面是危险的,即使我们的武器在手里,也不能保证十足的安全。你是这个意思吧?我好像记得你之前说的是这个意思。”难得包小七说出这么多的话来。

“对,我是这个意思。现在和你说那么多没有意义。我只能告诉你,不怕你的光影之刺的兽类,除了我们,还有一些,虽然不多,但对你们很危险。它们一般倒是不来这里。但现在我们实力受损,巡逻的频率减少,散发的气息自然就会降低很多。那些敏感的兽类,很可能会在这里逗留下来。有时候,对你安全的东西,也是别的觊觎的东西。”皮麦见包小七谈兴很好,就多说了几句。

“无所谓。危险也好,安全也罢,对我已经没有意义。我现在只想多看几眼包子九。不知道今天晚上,天上还会出现那个圆圆的发光的白盘子吗?”包小七对皮麦的警告不以为意,却问起了天上的月亮。

“应该还有,只是不再是圆圆的,少了很多。”皮麦告诉包小七可能的变化,它不知道包小七问这些做什么。

“只要发光就好,能有光线就行。”包小七只对光线感兴趣。

“光还是会有的,只是估计不一定能到这里。在天黑之前,天上铺满了云,如果这些云没有离开,那些光仍然看不到。”皮麦想起傍晚时那如同漫天滴血的火烧云。

“总要试过才知道,我需要到外面呆一会儿,然后再回来。我需要看见包子九,我要把光带进来。”包小七似乎在梦呓。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所以要把洞口封堵。”皮麦没有听懂包小七的话。光怎么能带进来?洞口已经封堵,再打开虽然不是难事,但它不想打扰正在休息的石开它们。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但也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到处都是危险。打开一会儿暂时还是安全的。你可以在天上有那白盘子时才打开。你先安排只打开一点洞口,白盘子出现时,再把洞口打开,让我出去。我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不会危及你们的安全。”包小七提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皮麦在黑暗中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天刚黑下来,你说的那个白盘子暂时还不会出现。需要等一阵子才行。你刚才说要把光带进来,是什么意思。”皮麦对包小七刚才的话仍然不能理解。在皮麦,包括所有的蚂蚁们,还有这里的野兽,都不会理解把光带进来是什么意思。皮里如果在这里,它知道是什么意思,迟丁如果听到也会知道包小七在说什么。可惜,皮里还没有找到,连它的尸体也没有发现。迟丁已经睡着,沉沉地在黑暗里休息。

“没什么意思。我身上有一件东西,能把天上那个白盘子的光带进来。”包小七知道蓝筋线的功能,但是用语言却没有办法表达清楚。

“哦,还有这种事?那我一定要看一看,这个险值得一冒。”皮麦也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东西,听包小七如此说,也想见一见。它本不想把洞口打开,石可它们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但包小七的话,让它心生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把光带着跑。

在确定能够打开洞口后,包小七再次陷入沉默,不再说话。皮麦问了两个问题,包小七没有回答。包小七想起了马洛,想起了和包子九初次遇到马洛的情景,想起了包子九在月光下与它的对话。那时的它们,又怎么能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又会这么快就阴阳分隔?包小七好想回到当时,和包子九一起躺在月光下,河水边,看明月照耀,听河水流淌,感轻风拂体,整个世界都是它们两个的。而现在,却是两个对坐,万千倾诉有谁听。我能叫应天,叫应地,无论怎样也叫不应你。

包小七不再回应自己,皮麦知道它又陷入自我而隔离了世界。黑暗如同一层无尽厚度的保护膜,让孤独无助的包小七认为这里只有它和它的包子九,再也没有别的。

皮麦能感觉到空气些微的流动,不至于让这里过于沉闷。这是石可整理时,皮麦专门交待过的,一定要保证空气流通,不能让这里显得憋闷。石可做事,皮麦真的很放心。在包小七没有回应时,皮麦也开始让自己休息起来。它的休息不是单纯的休息,它要将自己的肩膀伸展开来,让流动的空气带走翅膀上的水分。在蜕变以来,它没有时间过多的照看翅膀,也没有合适的时间它们伸展。现在,它感觉到这微微流动的空气,不自觉地将翅膀半张开来,轻轻地扇动一下,再扇动一下,增大气流的流动。它甚至能听到翅膀硬化所发出的声音,翅膀带动空气流动,甚至把包子九、包小七身上的树叶也掀起起来,也发出轻细可闻的声音来。

皮麦很享受这种干爽的感觉。翅鞘似乎也变得更加坚硬起来。自己的两根触须微微向上竖起,让流动的空气轻柔地摇晃。它把六条腿脚也逐一伸展两遍,感受这副新躯体的坚硬与柔韧。它甚至有一种再次飞翔的冲动,只是限于这里空间,无法振翅。它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在初升的朝阳里飞翔,感受红日的照耀,俯瞰大地树林、山尖河流,所有都在眼下,与白云共舞,与轻风为伴,以蓝天为境,以绿地为栖,一切都会好起来。在对明日的遐想中,它看到一侧出现了一个圆圆的白点,在这黑暗的住所里,显得突兀显眼。皮麦在享受自己的新躯,竟然忘记刚才包小七的话了。应该把洞口拆开一点,看看外面月亮是否出现。看到这显眼的亮点,皮麦直接喊道:“包小七!包小七!你还出去不出去?那说的那个白盘子应该出来了!”

“哦!我出去。”这次包小七回答的很快。

皮麦没有再喊石可,它自己走到石可旁边,直接用它的两条前肢,向外推去,豁拉一声轻响,洞口被拆掉大半,露出外面的景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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