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开始了,包多慈放假了,卢母自告奋勇要帮卢画带包多慈。她说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何况包多慈那么乖,很好带。卢父很久之前就在N市买了两套相邻的房,一套给儿子住,一套自己住,方便帮儿子带孙子。于是卢画每天早上上班前就把包多慈送往母亲在N市里的家里,晚上下班了再去接回来。和小孩上幼儿园没有什么分别。
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上班的话,有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但是弟媳就有意见了,每次都对小小包多慈冷嘲热讽,说一些小孩听不懂的话。包多慈还小不明白什么意思,有一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她突然拉住卢画问:“妈妈,什么是抛弃?”卢画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给孩子解释,有些话大人听了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住,何况孩子?又有一个晚上,包多慈又问:“妈妈,什么是拖油瓶?”卢画奇怪了,问她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包多慈便说是哥哥的妈妈的说的,“她说我是拖油瓶。什么是拖油瓶啊?”
卢画有些愤怒了,一个大人怎么能总是和孩子说这些话呢?
她曾经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在面对娘家的人的时候,她不敢过分的去计较什么。但是这些年里,她所相依的人也只有包多慈一个人而已。她的前半生里都过的不甚理想,人生已过半,已为人母,如果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那还做什么母亲?
第二天再送包多慈去卢母家里时,她便郑重的向母亲提出了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样,一个大人都不应该对小孩说这些话。是不是被抛弃,是不是拖油瓶,都不由她一个外人来评判。卢母也说,没有让包多慈去她家,只是她送哥哥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包多慈,就多嘴说了这些话。谁能想到包多慈什么话都会跟卢画说。
卢画趁上班的时候,问到了弟弟的手机号,然后打了电话过去,郑重的和他沟通这个问题。
但是电话里的沟通并没有卢画想象中那么顺利,两人是亲姐弟,一开口就已经是剑拔弩张的语气。弟弟听完了卢画的控诉,语气非常冷漠的回答道:“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卢画一听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管是不是事实,这个话就不该一个大人说出来的话,而且还是对一个不到三岁小孩说的。
“你有本事自己带孩子,那你有本事就永远都不要登我家的门啊!”弟弟的话非常的冷漠,非常的无情。他说的是‘我家的门!’他一直都分的很清楚,那是他的家,是他一个人的家,不管是乡下长大的那个家,还是市里卢父买的房子,都是他一个人的家。那时吵架的时候,他也会把卢画赶出家门,说那是他的家,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就该他一个人继承所有的东西。
但是,当母亲生病住院的时候,他说的是,又不是只养了我一个孩子,凭什么我去照顾?姐姐们不去呢?
被没有严正三观影响而无限宠溺长大的孩子,可以自私到的地步没人能和他媲美。
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卢画寄回家给他的。但是那个一边花着姐姐辛苦赚来的钱,一边告诉姐姐,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和姐姐无关。女孩子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迟早都会成为泼出去的水!
卢画和弟弟在很多年前,因为卢母和弟媳之间的问题闹了很大的矛盾,早已很长时间不再来往了。那时弟媳还不是弟媳的时候,就一直纠缠着一表人才的卢画弟弟,弟弟为了躲她都跑到天津去了,女孩依然不依不饶,跟着跑去天津实施女追男的戏码。逢年过节的都给卢父打来电话,一口一个伯父叫的不知多亲热。那些知冷知热的讨好早已把卢父的心融化了,做了她追求自家儿子的幕后帮手。那时卢父已经在市里买好了房子,大概她就是看上了房子吧!卢母就很看不惯女孩那样的嘴脸,不止一次和卢画说,一个女孩子就该矜持着,怎么能这么追男孩追到家里来呢?
后来弟弟还是在卢父的威逼下,娶了这个女孩。有了家后的弟弟开始全面被收买,一颗心也慢慢倾向于自己的老婆,弟媳总是拿婚前你妈不喜欢我之类的话来挑拨母子两的关系。在她多次怀孕又多次意外流产后,她单方面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婆婆身上,说什么婆婆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没有把她照顾好,导致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溜掉了。卢母年轻的时候吃尽了婆婆无限刁难的苦楚,年老了又开始吃儿媳对她无限刁难的亏。她简直有苦无处去诉说。默默把这些苦都忍了下来,无非就是不想让成了家的儿子为难。
就在弟媳又一次怀孕了,这次她直接住进了医院去,美其名曰是去保胎。卢母就拜托卢画去医院照顾她,每天给她送饭之类的。那时卢画自己也刚小产不久,刚从B市许秋家里回来,她一心想要和娘家人修好关系,母亲一打了电话来,请求她去医院照顾弟媳,她没有多想便答应了。那时,N市正大张旗鼓的修建地铁,通往市中心的路几乎每条路都在火热朝天的大修,交通严重堵塞,尘土飞扬。卢画每天一大早就赶去医院送饭,陪护,晚上又拖着劳累的身子挤着公交回来。一周后,那天很晚了母亲打来电话,说弟弟那么晚了还没回来到,可能是胃痛在半路晕倒了,叫卢画和包铭去弟弟回家的必经路上找一下。
老人家爱儿心切,不明白N市那么大的一个城市,每条路都有可能是弟弟回来的路上,你说能上哪儿去找?但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忧,卢画还是叫上了刚下班的包铭一起去找弟弟。出发之前,卢画特意打了电话到医院给弟媳妇,询问弟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医院。因为弟弟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医院看她,然后才回家来。卢画还在去找弟弟的路上,还买了胃药。结果人刚到半途,母亲的电话就来了,说弟弟已经到家了,弟媳妇在医院大闹不肯保胎了,说卢画骂她。全家都否定了卢画的辛劳付出,弟弟甚至放话从今以后不许卢画再登门。卢画捏着胃药在路上欲哭无泪,那是她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好心没好报,好柴烧烂灶的滋味。
这件事所引发的后续事件是以卢母要去跳邕江做结尾。因为没有人在医院照顾的弟媳妇在三天后出院了,回到家里又和卢母各种闹,卢母一气之下给所有人打电话说要去跳邕江,一死百了!一时间卢父发动全家去邕江寻找,哪怕寻得尸骸回来也是好的。卢画身心俱疲,所有人都埋怨她,是她招来了所有的事,她就是一个导火索!那时卢画心里想的是,如果母亲真的跳邕江了,她卢画这辈子也就过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在她的心里想的就是,自己把母亲逼死了!好在,第二天母亲自己打了电话回来,说在外婆家里,叫大家都不要再找她了。得到通知的卢画的那一颗心才稍微放了下来,但从此,她和娘家的恩怨就此结了下来。所以在她怀孕生子里,即使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都没有娘家人陪在身边。
卢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法再和母亲联络,母女俩的关系是在卢画月子期间,卢母来做外婆的时候才破冰的。做了母亲的卢画,也在慢慢的理解了母亲的苦难,也对母亲多了一份理解和关心。
这次卢母主动帮卢画带小孩,是卢画都不敢想象的。但是卢画不能忍受别人,尤其是弟弟弟媳对包多慈有诸多的恶意。在和弟弟沟通无果后,她果断的不再把包多慈送去母亲家,而是找了一家暑期托管所,然后把包多慈送去了托管所。
惹不起,还是可以躲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