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回B市的前一晚,和卢画来了一场秉烛夜谈。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吗?”包多慈睡了,两人一起坐在地板上,许秋轻声问道。
卢画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能有什么打算呢?一个独身女人,能把孩子慢慢带大就好了。
许秋看着才三十出头的卢画两鬓边早已被银丝覆盖,眼角也过早的爬上了几道鱼尾。她看看包多慈,说道:“画儿,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也许当初,你爸妈也许是对的。如果你一个人,现在都不会这么难,不会困在原地,连踏步的机会都没有!你头发都白了许多,哪里还有三十岁女人的模样?这些天我帮你带着孩子,我真的受不住了!可想而知,这两年里你过的有多不容易!”
卢画低转了头,恰在此时,包多慈翻了个身,卢画赶快去给她掖小毛巾盖住她的小肚子,顺手摸摸她的小后背小额头有没有出汗,一系列轻微的动作下来,充满了温柔和母性之爱。
“没有一个母亲可以忍下心来弃自己的孩子不顾!”卢画非常严肃的看着挚友说道。
许秋被怼了回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还没有做母亲,不能体会到卢画的心情。当年去和包铭谈判的之前,卢画一再交代一定要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下来,但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有争什么抚养权。人家争的是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的家电,争的是能少付多少的抚养费。傻卢画,她当成宝贝的人家未必就当宝贝,但她自以为人家居然会跟她争。
“那你想过再找一个人吗?一起分担肩上的重担。想过吗?”
“没有!刚出了虎口,又跳入狼窝吗?我还没那么傻啊!”
“可是你现在那么苦!”
“对我来说,最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只要肯努力,肯自力更生,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会有人越过越差的。”
话是这样说,但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许秋深知独自拉扯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画儿,如果,我是说如果,W君重新出现在你身边,你还会选择他吗?”许秋试探的问道。
W君?呵!多远久以前的事了,卢画都对那个人的长相没有记忆了。现在即使他就站在她面前,估计她也不会认出来吧!
“不会!”卢画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当年把她伤的有多深,后来恨的就有多深!少女卢画,第一次对一个人许以深情,但是那个人呢?那些不作为的态度,不接受,不拒绝,才是让卢画步步踏入深渊里的罪魁祸首!当他和别人牵手后,故意在她面前秀的那些恩爱,让她成为了整个公司的笑柄!让她往后连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秋儿,怎么会突然说起他呢?”卢画奇怪了,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
“前一段时间,我听说W君离婚了,听说他有两个女儿,都归他抚养了!”许秋犹豫了一会,终于点到了重点,“他在到处找你,打听到我这里来了!没有你的同意,我没有告诉他你的联系方式。”
卢画惊讶极了,“他离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我?想让我帮他带小孩吗?”
卢画只是猜测,但是许秋却默认了,说道:“嗯,大概有那个意思吧!他那个二胎,比多慈还要小,大概才十个月左右。所以他现在急需一个奶妈。你知道,W君是孤儿,没有人能他。他那个大的女儿也才不过三岁,他大概也是急了。大概是想到当年的你对他一往情深,如果他回头来找你,可能胜算非常大!”
“什么?胜算?”卢画被这句话逗的都忍不住笑起来了。他把这件事想的是不是太过于儿戏了?难道当年爱过他,就一定会在原地等他吗?会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无条件的对他伸出援手吗?
许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当时从中间人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是恨不得想骂娘!但是一想到,你也孤身带着一个孩子,也是苦,如果两个人一起的话······”
“停!”卢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道:“这些话听着真不是那么顺耳!秋儿,别再说了。我其实现在一个人也挺好的。多慈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画儿,我感觉你这两年变化真挺大的,当年你只会哭哭,只会怨天尤人,只会说怎么办?怎么办?现在你居然会说,一点都不苦!”许秋感叹着。
卢画叹着气,森森然道:“谁都有成长的时候。只是这个过程有点漫长!”
谁能永远是小孩子呢?当你没有后盾的时候,当你需要负担起该有的责任的时候,你就真正长大了。没有人永远哭哭啼啼,昨天在哭,今天就会笑了,也许这就是成吧!
“画儿,如果,遇到一个真心待你和包多慈好的人,还是考虑一下吧!”
卢画不置可否,现在哪里会有心情考虑这个问题呢?
“你呢?秋儿,你怎么样了?你上次不是说,和周老师在洱海相遇了吗?”话题转到许秋身上,轮到许秋窘迫了。她呵呵两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洱海和他就那么巧的遇上了。相亲的时候,在图书馆也是这样巧;在洱海又住了同一家民宿。也许真的是缘分?”
“所以,你们复合了吗?”
许秋扬起一条眉毛:“婚礼前一天被男方取消,这得多大的伤害呀,你觉得复合那么简单吗?天大的缘分我都不敢苟同!”话是这样说,但是许秋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洱海的星空下的那个极致缠绵的吻。她敢说她没有心动吗?不然现在为什么还藕断丝连的联系着呢?
许秋的情绪里是看不见的低落,本以为会在三十岁的时候可以把自己成功嫁出去了,谁会知道,会有那么一出戏呢?还让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的笑柄。到现在爸妈都不敢和亲戚有什么联络,就怕那些人旧话重提,又戳到他们的伤心事。同事们也在背后传着各种闲言碎语。更有车间的大妈们说她没有嫁人的命!
“秋儿,我们一起往前走吧!遇到了困难,遇到了阻碍,往前走,总会看见阳光的!”卢画握着许秋有些冰冷的手说道。
许秋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人,很少在人前表现出软弱。包括婚礼前那天接到周知童的取消婚礼的时候,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甚至在告知父母此事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冷静。她只是静静的睡着了。她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心态把那些负面情绪都收藏在心底。
当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了,该怎么办呢?能怎么办呢?等待它过去,让时间帮助我们忘记,帮助我们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