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如既往的快节奏生活,每个人神经紧绷,每天的宣传通告让我忙得没有时间上网。那天晚上,秦沐风说要从网上传他新拍的MV给我看,小样儿这次嘚瑟得很,因为凭着这个MV他夺得了最佳男歌手奖,我由衷替他高兴。于是那天晚上到家后,上了久未登陆的QQ,意外发现周晨也在线上,问了一声好,他很快做了回复。
距离一个月前吃饭时的第一次聊天后,我们开始了第二次的聊天。
“解放军同志,最近忙什么呢?”
“忙工作,忙训练,你呢?”
“嗯,我也一样,忙工作。”
“你做哪个专业的?”
……
愣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自己的职业。
从现实层面考虑,我只想和周晨像朋友那样单纯交往,不涉及任何隐私或情感。
“不方便的话就不用告诉我。”
“哦,你不用太敏感,不是不方便,是在想怎么描述我的职业。”
我不想骗他,但也不想跟他说实话,维持这样的状态似乎是最好的。
眼角瞄到网上的广告:想赚更多的钱吗?想更自由吗?
随手在 × × 上写了“自由职业”四个字,按了发送。
那头,周晨很快做了回复:“是哪种自由职业啊?看你这么有气质,应该是文字工作者吧?”
“嗯,差不多。”
“我很羡慕那些文笔好的人,觉得他们很有才华,可惜我只是中学毕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不必羡慕别人……”
秦沐风在网上不停地发着抖动屏,废话像雪花一样一句句在对话框里飘过来,弄得我分不清哪个是周晨的,哪个是秦沐风的。
手忙脚乱中,终于在周晨的对话框上发错了原本要发给秦沐风的信息:
“我说你烦不烦啊,一句话可以说几十遍,我在忙呢!”
瞬间,周晨的头像变成了黑白的。
郁闷中,我给周晨留了言:“对不起啊,我发错信息了,是我一个弟弟在不停烦我。”
发完,直接把那个“害人精”秦沐风拉黑。
按掉秦沐风打来的追踪电话,洗漱完进入卧室。
第二天中午醒来,想着那个网上的误会,我直接打开手提电脑。
周晨的头像在闪动,是留言,点开。
“不是的,我死机了,重启后发现你不在了。”
哦,白担心一场。可是自己在担心些什么呢?
担心他不理我?还是担心自己会在周晨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天,我在电脑旁等了一整天,始终没有等到周晨上线。
之后的整整一个星期,周晨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只言片语的消息。
我的心若有所失,惆怅万分。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牵挂起这个外表冷酷,内心却柔软敏感的男人。
第九天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周晨的头像又亮起,习惯了隐身的我立即冲他招呼。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掉。
周晨一如之前迅速地做了回复。
“你在啊,我还以为你没在呢。”
“嗯,我习惯隐身。”
“为什么啊?怕被人骚扰啊?”
“没有啊,谁会骚扰我啊。”
“那些追你的男孩啊。”
“才没有呢,谁会追我?”
我说的是实话。的确没有男孩追我。身边认识的男孩都知道我是演艺圈的,喜欢跟我做朋友,但没有一个人敢追我。也许是怕我眼睛长在头顶上,又也许是怕自己抓不住这个漂亮的在凡人眼里的明星,也有可能对这个职业他们仍有偏见。几次相亲未果,我至今单身。
“不会吧,你长得那么漂亮,还是才女,不可能没有人追,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我发送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决定转移话题。
“你这个星期去哪里了?都没有上线。”
“哦,快年底了,军队要进行军事考核,所以一直忙着带兵训练就没时间上线了。”
出于对军队的好奇,我开始询问周晨一些军队的生活。
但周晨就告诉了我,他们的一些为人所知的日常生活,诸如:看新闻,政治学习,文化学习,出操,军事演习,擒拿格斗,打靶训练,吃饭时不能交谈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娱乐活动也就是打打篮球、乒乓球,踢足球等。
我也没再追问什么,我知道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原则和私密性,尤其是军队。
那次过后,似乎我们之间的联系开始密切起来,只要有空,我们就会短信聊天,周晨会教我锻炼体质和减压的方法,跟我谈人生的价值,生命的意义,和对爱情的看法,偶尔也会和我斗斗嘴……
周晨的父亲是个老兵,周晨出生时他都不在身边,家务操持都落在了母亲肩上。
虽然父亲会按时寄钱回家,但因为奶奶的病,家里还是欠下大把的债。
为了还债,他的母亲只好出外打工。
整个家剩下了爷爷奶奶和周晨三个老弱病残。
他开始学习如何在脚下垫个板凳爬上灶台给生病的奶奶做饭,开始学习像妈妈那样端着盆里的苞谷喂鸡喂鸭,开始学习光着脚踩在泥水田里跟在年迈的爷爷后面用他冰冷的小手插秧,开始学习背着比他高的背篓在满是坟堆的山坡上打猪草,开始习惯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骂他有人生没人养。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晨十五岁初中毕业那年,父亲托人给他找了一个名额去当兵。周晨从小跟爷爷学过硬气功,功夫底子好,又因为“军人世家”的背景,就被特招进了“中南海”的后勤当一名后勤人员。
后勤的两年时间里,周晨刻苦训练,比任何一个战友都睡得少,休息得少。酷爱枪械的他在打靶考核时出神入化的枪法引起了首长的注意,破格将他提升当了一名保镖,并保送去军校学习。之后的几年内,周晨又靠着自身的努力从“普通保镖”晋升为首长的“贴身保镖”。
首长的贴身保镖不一定要能一个人打七八个,但必须有精准的枪法,出枪的速度和反应的灵敏性都是万里挑一的,他们不允许出错,在平时的实战训练中都常常面临被真的子弹击中的危险,他们面对复杂环境中陌生人的一个动作都能做出灵敏的反应。
记得那一次,政委带着他和几个战友一起护送某位首长去边境考察,当地的恐怖分子为挑起两国之间的矛盾,事先设下了埋伏。周晨和几个战友迅速击毙了距离最近的恐怖分子后,快速保护首长撤离,却被其中一名埋伏的枪手瞄上,危急中,周晨用胸膛为首长挡住了那颗要命的子弹。据后来医生回忆,当时的子弹离周晨的心脏只有0.5厘米。伤愈后,周晨被记了一等功,同时也得到了政委兄弟般的情谊和首长的信任,后来又因为表现出色及军事考核的突出成绩,陆续被记过多个二等功和三等功,凭着自身的努力,周晨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一路成了今天的上尉。
我和周晨的性格有很多相似之处:缺乏安全感,要求自己近乎苛刻,对爱情充满了期待。
我的家本不在上海,父亲母亲家里变故,投奔远亲而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灾荒年去世,我们在这里可以说是寄人篱下。虽说我任性地完成着自己的明星梦,但我一直很努力,我很少休息,也很少随便在家里人面前发脾气。小时候,父亲和母亲生活压力大,我和弟弟住校,难得见到父母。随后,我又很早的出入社会,面对林林总总,经常是手足无措,但是他们又完全不能理解和帮忙。独自面对困境的我,常常会很无力。
渐渐地,两人的话题开始从人生和生活谈到了爱情。
“你有过几个女朋友?”
“从没有过。”
“没有?怎么可能?”
“真的!”
“为什么?”
“因为没时间,也没有机会。”
“?”
“因为当兵,整天待在军队,没有太多的个人时间,也没机会接触到女孩。”
我开玩笑地说:“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该不会是‘同志’吧?”
“我们是同志!”
我心里一惊:“不会吧?那么坦率?”
“为什么不会。我们这个集体是很特殊的!”
“你有让你固定的‘同志’吗?”
“怎么没有?有很多!”
我晕了一下:“很多?”
“是啊,身边的战友都是我深爱的同志,没有共同的志向不可能走到一起,或许你会觉得我们很愚,但这是我们的选择。”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同志”啊。
“我说的‘同志’不是你那个‘同志’。”
周晨不解地问:“那你说的‘同志’是什么意思?”
“晕~”
心里暗自思忖,这当兵的还真是单纯。
“就是‘同性恋’。”
“呃……还真没那个取向,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身边有很多既漂亮又温柔的女孩。”
“不要。”
“为什么?”
“想要你亲自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