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油车连推带拉的劝说之下,老虎身子有些力不从心地往前倾,“油车叔,这个事都是为了你,咋能怪我头上?你得和你婆娘说清楚了!”老虎一边往前走,一边对油车争辩道。
“大侄子,你别说了,到庙里跪拜一下,要不了你的命,就权作为我牺牲一次行不?看在我照顾过你的份上!”油车脸憋得通红,对老虎连骗带哄地哀求,“这个事情还怕知道的人少吗?你还让不让你油车叔活了?”
“哪能随便在祖宗面前道歉的?再说俺也没做错啥事啊?你说是不是?是不是?”老虎依然一脸的无辜,生怕在祖庙里胡乱道歉,被祖宗怪罪下来,受了责罚。
“天塌下来由叔顶着,你放120个心,大侄子!为了叔的面儿,为了有个安稳日子,只能委屈一下你了!”被老虎一说,油车急的脸憋得通红,有点抖抖索索地哀求道。
“叔,你别说了,我去就是了,我磕头、认罪,我豁出去了!”见油车叔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老虎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满口应承,和油车两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向庄里祠堂。
“老虎,应当道歉,为俺油车、俺家洗漱清白的你,上香、下跪的也得是你,为啥要扯着咱油车一起去?生怕俺油车饶不过你吗?现在知道怕了、后悔了?‘天煞的’!”油车婆娘跟在后面,叫嚷着,生怕庄上闲人们看不到、听不见老虎上祠堂为她致歉的事情。
“我的老天爷、祖宗,王母娘娘,你轻点行不?瞎嚷嚷啥子啊你!”油车见婆娘趾高气扬,如同大喇叭似的的叫嚣着,急的直跺脚,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捂住婆娘的大嘴巴。
“油车,你跟着也好,在祖宗面前好好数落数落老虎这个‘短命鬼’,不得好死的东西,平白无故诅咒你死了,我掌他嘴是轻的,我原本就应该撕烂他的嘴,叫他再也不能埋汰人!”油车婆娘更加兴致勃勃,继续高声叫嚷着,咒骂着老虎。
“油车叔,你婆娘咋这样?”被油车婆娘一阵的叫骂,老虎内心如针刺般难说,也吸引了不少庄上人目光,有的跟着老虎他们后面,指指点点,有的从田间地头抬起头,看喜剧般露出会心的、快意的笑容。
“老虎上庙堂,磕头把歉道!”后面有小孩编上顺口溜,一边蹦着,一边唱,尾随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一股洪流,等着一起上祖庙看大戏。
张庄祖庙位于村口,是原本村小学旧址,小学搬迁后,这里就成了庄上祖庙牌位的摆放地,看着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祖宗牌位,若非一大帮人一起拥入,简直有些让人瘆得慌,但既来之、则安之,老虎甩了甩头发,一脸的无畏,他既然答应油车叔就得做到,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说也为了报答油车叔先前的恩情。
“咋请罪?你教教俺,油车叔!”祖宗牌位正前方,摆放着一张草垫,想必是用来垫住下跪人膝盖的,布满灰尘,且黑漆漆、脏兮兮。
“你到底要老虎大侄子咋道歉嘛?我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唉!”油车垂头丧气,一脸的无奈,朝紧跟在后头的婆娘喊道。
“跪下,跪下先!老虎你个‘短命鬼’!”被油车这么一吆喝,原本叫嚷得有些疲惫的油车婆娘又来了精神,一个箭步冲到祖宗牌位跟前,厉声喊道,“我点香,点好祖宗才听得见!”
看着眼前森严的牌位,看着身边黑压压的乡民,看着手足舞蹈的油车婆娘,老虎心里有些哑然,想当初,其实就去年,不久以前,乡亲们还欢欣雀跃、济济一堂,为他、还有利福他们举办婚礼呢,义国老板主持婚礼的时候也站在这里,就站在现在凶神恶煞的油车婆娘的这个位置。
“先磕三个响头,算是你诚心诚意为俺家道歉的,在祖宗面前表达出你真心悔过的态度!”油车婆娘像个司仪,器宇轩昂地站在老虎跟前,命令道。
“好吧、好吧!”老虎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油车婆娘说啥他就照着做,只是期盼这场闹剧早点结束、散场。
“那你自己说,是不是冤枉俺了,是不是埋汰俺?凭啥无缘无故说俺油车已经死了,还叫我别等他了,你到底按的是啥浪子野心?”见老虎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响头,油车婆娘又絮絮叨叨地责问道,“俺知道你一直打俺的主意,俺才看不上你呢!你这个‘贼骨头’、残废!”
“俺错了,俺冤枉你、还有油车叔,俺不该打你的坏主意!”老虎低垂着脑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毫无意识、鹦鹉学舌般回应着油车婆娘的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