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紫藤回忆起那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无非是从北方泰山到徐州,之后跨过长江,南京,苏州,杭州。仿佛更多的回忆是那高耸的古树还有满湖的荷花。
南京夫子庙,苏州山塘街,杭州西湖,无非是荷花,除了荷花,还是荷花,不过此时她已经变得沉静许多。当敬远问道:“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向南,福建广东……?”
“算了,到此为止吧!”她熟练地掏出一支香烟,“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欲求很低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回到泰山,回到你的谐城,我的楼底。”
“闷热令人无法思考,再往南走也没什么意义了。”她缓步走在白堤上,“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敬远,这次旅行我顿悟了许多。”
“什么时候去上海?”
“八月三十号。”
“我去送你?”
“不用了,你想好去哪了吗?”
“烟台。去学中医。”
“也好,你的水平肯定比他们要好太多。”
“油画,到此为止了,有些事也该放下了。”他遮住午后强烈的阳光,“我们今晚坐卧铺回泰山吧。”
“好。”
六月底的暖风目送着二人离开西湖,那天杭州市区发生了一起店铺起火爆炸事件,路人四处逃窜奔走,二人乘坐的出租开得很快,相隔咫尺却是别人的故事。
杭州到泰山需要一个完整的夜晚,临行前紫藤带敬远走进一家普通的店铺,她心满意足地喝了两碗小小的甜甜的绿豆汤。
“敬远,你也尝尝,这里的绿豆汤是加糖的,味道还不错。”她伸出一只白色汤匙递向对面的敬远。
敬远默默吃了一口,面对着微笑的紫藤,突然感到格外轻松。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出神,安静起来的紫藤像极了当年的阿苒。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没有,我突然感觉,如果咱们两个可以一直这样,就这样坐在这里,可以什么都不做,任凭时间慢慢流淌……”
“一个月之后,你要去烟台,我要去上海。”
“死去的人死去了,活着的人依旧活着。”
“什么?”
“喔!突然想起了《挪威的森林》。”他瞥向窗外心想道:“可惜她永远不是阿苒。”
逝者如斯夫。“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结账。”她起身打断了他的思绪。
敬远订好两张卧铺是对床的下铺。整个夜晚,二人各怀心事再也没有一句对话,窗外是漆黑宁静的夜,耳畔只是断断续续的隆隆火车车轮声。
“后来紫藤去了上海,我就再也没联系她。”敬远望着空荡荡的酒盏道,“而我在大学结识了一位新的女朋友。”
“是怎样的一位女朋友呢?”樱子作为一个安静的聆听者,起身收拾樱花树下的餐具。
“我帮你一起收拾吧。”他也随即起身道。
“不打紧的。”
“等有时间我再仔细给樱子姐慢慢讲。”他收拾着画具道,“这幅油画送给你。”
“谢谢,不过能帮我带回房间吗?”
“当然。不知不觉就已经中午了呢。”
“一会儿我便去帮婆婆做饭。不知道远志君想吃什么?”
“只要是樱子姐做的,都无所谓的。”他转身告别道,“那我先回房间了。”
“远志君,喝了那么多酒,你不要紧吗?”
“放心,我没事。一会儿见。”
敬远别了樱子,怀抱着画具缓缓走向二楼的房间,正午的阳光穿过窗子,眼前的风信子更加明媚动人了。
久久凝视着风信子,他突然傻笑起来,回想着过去一年在校园里的自视清高放荡不羁,回想起自己的舍友。
大学期间唯一值得纪念的只剩下他的三个舍友了吧。同室四人三个半是山东本地人,剩下半个是东北人,对,阿崧便是那个我们口中的东北人,校园人称社会崧。
阿崧可谓是上天入海龙一般的人物,十八岁的身子二十八岁的经历,当过酒保,会看各种酒水,直到来到烟台才有了用武之地,于是宿舍橱柜里自然少不了烟台最出名的ZY红酒;干过盗版印刷,光碟等暴利行业,不过为人却是十分低调。
不过阿崧唯一的可惜之处是大学期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女朋友,这真不是男方的缘故,阿崧身高180,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会得中医,算得了六壬,可谓是班里中医一神。不过后来谈了一个哈尔滨的女朋友,可惜天公不作美,这姑娘对接吻过敏,对,唯独对阿崧接吻过敏。如果大家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估计打死自己都不会承认,接吻过敏?你他娘的咋不说她对你的jing ye过敏呢?
另外一个舍友阿健是青岛人,为人格外高调,整个年级人尽皆知,不过据当事人阐述,这已经是自己比较低调的态度了,相比以往,那可是青岛一霸。
说实话,敬远一开始是对阿健表示怀疑的,什么狗屁黑社会,青岛一霸,老子也是从小骑警犬像骑马那么自然,逛警局像回自己家似的,你逗逗三岁小孩还行,骗我们还差点功夫。
随着深入了解,敬远改变了对阿健的看法,并且从心底敬佩他是条汉子。阿健家往上数两代是西医,除了亲爹是政治老师以外,自己的老妈是主任护师,还有两个姨妈是副主任医师,一个外公是牙医。优越的家庭条件造就了阿健不平凡的青春。敬远之所以承认了阿健,是因为他一本正经地说出了某型号的警用手枪的安装与拆卸步骤,子弹口径与射速,安全距离。
于是另一位烟台本地舍友阳问道,“敬远,他说的对吗?”
“都对,不过你要是玩上几年的射击游戏你也差不多能说出来。”敬远心头一惊,虽然说归这样说,但是这种型号的手枪并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更不不必说拆卸与安装的。
这时阿健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别管是常见还是不常见的,仿制的还是军用的,只要是你说出手枪的型号,我能八九不离十地给你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废话,老子当年玩过手枪。”
“我靠!你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阿阳一脸震惊地望着阿健。
“别提了,过去的事了!来来来,哈酒哈酒!”阿健坐在床边招呼道。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只有小混混才纹身,黑老大都是西装革履!”敬远望着干干净净却霸气侧漏的阿健,默默饮下一杯酒。
不过阿健的故事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