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当年的事是属于工伤,卫生站给了赔偿金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你真的确定她把你给的钱都拿去交补课费了吗?”
“她们到底把这些钱花到哪里去了,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其实你只需要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
Rita赶上了今天回丰台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快四月份了,公交车上没有暖气,太阳落山之后她被冻得手脚冰凉。
祁霁今天跟她说的话一直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就像唐僧在给孙悟空念紧箍咒一样,她每想一遍就会觉得头疼加重一点,可偏偏她还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
卫生站真的给了赔偿金吗?这么多年了,蒋舅妈是怎么做到在她面前一点风声也不走漏的呢?
她并不觉得自己给蒋舅妈钱有什么不对,她毕竟是在舅舅家长大的,舅舅去世之后照顾舅妈和表妹都是她该做的事,她只是想不通蒋舅妈为什么不告诉她卫生站给了赔偿金这件事。
怕她找她要钱吗?可她都已经有工作了啊,她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她就算知道了赔偿金的事也只会为她们母女俩感到高兴而已,她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Rita突然想起了被换掉的门锁,她上次离开的时候蒋舅妈完全没有提要给她一把新钥匙的事。
“——这破公交车什么时候才能有暖气!”
她突然听见坐在后面的大妈发出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抱怨,她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开往丰台区的公交车一直都没有暖气。
而蒋舅妈,她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一家人。
她舅舅在世的时候还好一点,但其实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也会发现一些以前没有被她放在心上的细节,比如蒋舅妈从来没有给她买过东西也从来没有给过她钱,甚至有好多次她舅舅不在家的时候蒋舅妈都没有等到她回家就和蒋洋一起开饭了。
还有好多好多像这样的细节,全都是她以前没有察觉到的,或者就算是察觉到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的。
比如这次她为了追贼差点受伤,后来又因为胃出血住院,可蒋舅妈也从来没提过要去医院看她。
Rita越想越觉得齿冷。
但她还是决定回去问一问赔偿金的事,哪怕她知道祁霁不太可能会用这种事来骗她,但她还是决定要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下车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刮起了风,Rita裹紧了外套快步地往小区走,虽然路灯不亮,但她对这条路很熟悉。
只是没想到家里居然没人,Rita没有钥匙,连进门去坐着等都不行,她在门外跺着脚给蒋舅妈打了一个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
楼道里的灯早就不亮了,她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见了自己被冻得发红的手,她的手一到冬天就会长冻疮,要一直等到春天快要过去了的时候才会彻底的好起来。
但其实在她舅舅去世之前她是没有冻疮的,因为她舅舅总跟她说女孩子的手一定要保护得好一点,而且因为她舅舅是医生,她也从小就被灌输了女孩子冬天不能碰冷水这样的观念。
她知道那是对的,但在她舅舅去世之后她却不得不在冬天用冷水洗衣服,因为蒋舅妈说用热水太浪费钱。
直到现在她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蒋舅妈从来没有让蒋洋用冷水洗过衣服。
正当她在黑暗中愣神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她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哎呀,你别这样。”
是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