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余音这年夏天也从幼师毕业回来了,在不远的市区一家幼儿园上班,她充分验证了女大十八变的真理,如今的她娇艳,妩媚,俏丽可人,笑起来那张脸更是艳若桃花,她的美更胜在那举手投足间的韵味,优雅风情,走起路来,手臂轻摆,风吹杨柳般,五官虽算不上精致,但通身透出一种迷人气质,女人味地出挑,若一开口说话,则声音甜腻,宛转而又轻柔,娇滴滴地余音袅袅,当真是媚惑之音。
她是姑姑的女儿,却总觉得姑姑不够爱她,虽然从小到大衣食无缺,姑姑经常给她买漂亮的衣服,但和别人家的孩子相比,她仍觉缺少什么,尤其她渐渐长大,看到别人家母女亲密无间,嬉笑玩闹的样子,而她的妈妈对她冷淡吗?没有,关心少吗,似乎也没有,说不清,好像没有从心底迸发出的爱,总像隔着什么,看她的目光总是淡淡的,没有掏心掏肺的疼,从不肯亲昵的去抱她一下,而她也极少在母亲那儿撒娇,打闹。
她有时会在我这儿说她心里的疑惑,我心知肚明,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敷衍她“你妈妈忙着工作,又要照顾老人和你们兄妹,没精力和你交流感情,”其实我知道她是抱养的,姑姑只有一个儿子,那时姑姑身体不太好,医生嘱咐不宜再生育,所以不知从很远的什么地方抱了她来,那时我也尚小,半夜醒来,见姑姑,姑父风尘仆仆地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一家人都围上去看,议论着她的长相,后来母亲说“你有小妺妹了”,那时候,抱养孩子的人很多,不知都是从那抱来的,尤其是女孩子,很多人家第一胎生了儿子后,不愿再生,就直接去抱养个女儿回来。
记得她十二岁时,跑到我面前抱怨,说她妈妈似乎把她生日忘记了,说吃饭时一直在旁边提醒,可她始终没什么反应,“她总是记不得,”音音委屈的说,“你妈妈忙呗,”我只得这样说。
这天她来看我们,母亲正呼来喝去地让爸用铁叉锤那些黄豆荚,一直在抱怨爸手脚慢。见她来,高兴地说“音音来了,快坐下歇会,”又去忙着倒水,音音看见我也在家,开心极了,到了晚上,聪儿也来了,于是一起去了舞场。
舞场上的音音愈发风姿绰约,在学校也有舞蹈课,经常跳,所以,对交谊舞很快驾轻就熟,“云舒,这阵怎么没见旋子,”聪儿问我,“他在忙着找店面,”我说,“旋子是谁,”音音问道,啊,“一个朋友,”我不想过多阐述他。
回来时意外在街上看到施子和几个朋友在一家店外吃饭,他和音音初次相见,我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不知怎的,我看见旋子看到音音时,眼晴一亮,虽然一闪而过,但却被敏感的我捕捉到,也许是我想多了。
念朋不期而至,让我倍觉突然,大半年不见,一身成熟沧桑味道,也有些小有成就的底气,白色的T恤让他看起来,白皙,干净,他激动的对我说:“小舒,我的小加工厂已初具规模,进入了正常运行中,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忙乱,光是买设备就跑了很多地方,这很关键,好的设备才能保障高质量的生产,还要找技术人员,生产工人,虽然现在厂了规模不大,以后会慢慢发展扩大的,最难的是销售,市场是我一点点跑出来的,那段日子,每天腿都快跑断了,也有很焦头烂额的时候,但却很有成就感和斗志,总之,很忙,回去总是倒头就睡,虽然没太多时间去想你,但我心里一直装着你,我是希望以成功的样子面对你,”他在兴奋地,滔滔不绝的说着。
我心里也很为他高兴,但真正想的却是,该怎么向他说明一切,是时候了,他已小有成就,应该承受得了,如果他不来找我,如果他忙的忘记了我的存在倒好,我就不不必解释,不用拒绝了。让这一切如烟般悄无声息地消散。
可如今,他远远地来了,一时不忍扫了他的热情,所以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客气地招呼他。他说:“小舒,我们订婚吧!”并提出要见我的父母,什么,我大吃一惊,见到他之后,我心里的话还来不及说出,他倒先给我一个惊吓,我无法淡定了,立马拒绝。他追问我为什么?我只得说“太远了,不合适,而且一直把你当同学,不曾想过别的”,我怕说出真正原因让他难堪和尴尬,还是想等他走后在信里详细告诉他比较好一些。
有时真觉的自己做事瞻前顾后,拖泥带水,许多事,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给念朋写信,第一封,没回,第二封,第三封,我想我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我爱着别人,怎么能和他订婚,拖了这么久,已是很对不起他,他人是很好,可我对他却没有那种感觉,这勉强不得,我又如何能左右得了自己的心。
我劝他另外寻找自己的幸福,不必在我这浪费时间和感情,实情告诉他,希望他能心平气静地看待这一切。
可他又来了,我有预感,因为他一封信也没给我回,这表示他并不接受和认同我说的话,我看着他走来的样子,似没了朝气,神情凝重,廖落。瞬间心软下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已到中午,人们都陆续下班了,我说:“我们先去吃饭吧,”他一声不吭,说“吃不下,我只好又坐下。”相对无言。
“我在信上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半天我说道,“可我不甘心,”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我不忍看他眼里的难过,扭过头去,“小舒,”他像下决心把内心的焦灼,难过,不安,全倾吐出来似的说,“一年多了,不,很早了,我对你付出了我的真感情,我喜欢你,觉得你善良又善解人意,我觉得我不论我做什么,在那里,你都会不离不弃,等在这儿,你是我心灵的依靠,停顿之所,是我事业打拼的动力。可如今你却对我说了那样的话,我感到震惊,伤心,一直以来也许是我太自信了,我的人如今萎糜不振,做什么事都没有动力和心情,我不知道回信又能写些什么,没意义了,只能是见你一面,听到你对找说才甘心。
看来必须和他当面好好谈淡了,快刀斩乱麻,才能让彼此尽早安心,让他死心,“念朋”,我诚恳地说,“在校时,我们一直相处挺愉快的,后来也一样,我并不讨厌你,做朋友,我也是欢喜,愿意地,但做爱人,一生一世相守,怕不能够,如果你早一点出现,在那个人之前,也许结局就会不同吧。”可如今,我心里无法再去喜欢别人,对你,我也没有那种强烈的感情。”
可他仍不屈不挠:“你是不是怪我前段时间疏忽你了,我不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只要你不烦我,相信时间久了,你会改变心意的,都是因为我们一直聚少离多才会这样,以后我一定会改变自己,好好对你,关心你,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他似乎在哀求,我听不下去了,也听不进去了,难道要我继续心软,怜悯下去,这事儿没有两全之策,之前因为我的不果断,拖泥带水,让事情纠结不清,没完没了,我也只能忠于自己的心,这对谁都好,不爱就是不爱,如何能强求呢?我不能因为怜悯,给他一点死灰复燃的希望。于是生气地对他说:“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去找一个你爱,且爱你的人,我不是,以后永远都不会是。”我像下逐客令般,狠狠地,不留情面地说。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讶异地看着我,因为我说话一直以来都很含蓄,委婉,因为他一直觉得我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当面给人难堪的。
沉默半天,他掏出烟来猛抽几口,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说:“那我走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挠你了。”说完,很快走了出去,我心里咯噔一下,追出去,已不见人影,回来坐那,心里很不是滋味,为第一次这么对人说话,撵别人离开而感到惶恐不安,不管怎样,散,总是落寞的。
已是秋高气爽,天空飘着一朵朵,一块块洁白,澄亮的云,它们由密到疏的排列着,蓝蓝的天空作着底衬,抬头看去,像极了一方冬日的湖水里,浮满了很多稍融了些许的冰块,清亮,透明,凉澈,而我也总爱仰头看天空云朵变幻成的样子,因为它总是变化多端,呈现着很多种不一样的美。
近段时间,音音也痴迷跳舞,总来拉着我去,看她出门前,对镜梳妆,一丝不苟,而后容光焕发,神采弈奕,妩媚多姿,我没有她那般旺盛的精力,玩到半夜,还能早起面对一天的工作,只好让她去找聪儿,杨忆她们。
已很长时间没见到旋子了,总以为他在市区找店面,他已经辞了先前的工作,一门心思地想要自己创业,可聪儿却告诉我,几次看到他在这儿的街上无所事事的晃荡,而且舞场也是他常去的地方,他几乎每晚必去,也不进去,只是在那儿看,“看什么呢,”之前他似乎并不热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