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说的声泪俱下,活像个在婆家受了委屈的小娘子回了娘家哭诉,他手上的烂肉已经冻干了,今天实在是太冷,大雪把一切都掩埋了,所有的东西都是白白的一片。
江流儿三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一夜没有睡觉了,算起来之前的两天,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两天没有睡觉了,每个人都是极其的困乏,每个人都没有了力气。
谢挽也注意到了这样的情况,说话间有些唯唯诺诺的,像是被这样的孤独感觉搞得有些害怕了。
“我躲藏的那个酒窖里面可以睡觉,穿的厚的话不冷,还有衣服。”
三人眼睛里面冒出来了精光,江冕急切的问道:
“主要是吃的,真的是太饿了,饿得我剑都拔不出来了。”
谢挽有些无奈,秃秃的头顶上面更加没有几根头发了,他摊了摊手说道:
“吃的倒是没有,只有酒家屯下来的一点白菜,我尝了尝,还挺甜的。”
酒窖并不大,而且因为在地下所以异常的寒冷,但是这个时候四五个人加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蛮人,就显得有些暖和了。
这蛮人说起来也是尿性,昨晚上到现在居然也是没有醒来,只剩下出气和流口水了,江流儿怀疑他在装晕,索性又对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下,不然连休息都不能安心。
谢挽所说的哪几颗白菜,被几个人分食了个干净,哪里还管上面有没有泥土。
“喔!这里还有酒哦!”
江冕惊呼道,谢挽赶忙把他的嘴捂住,示意不要大声了,可能外面还会有人。
江冕无奈的摇摇头,仰头喝了一口酒,撇撇嘴,又换了一坛,喝了一口这才满意,地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衣服,这是谢挽在这里睡觉时候给自己造的一个小窝,看起来简陋的不行,睡起来倒很舒服。
三个人睡得和猪一样,什么样的响声都没能把他们搞醒,谢挽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他看到三个人饿得不行了,还是决定想要出去找找吃的给他们,自己也是半天没有吃饭了,肚子也是有些受不了。
“唉,还是小爷去帮你们找吃的吧。”
他小声的嘀咕着,走之前还把那个蛮人给上了几道绳子,蛮人无论有多么强大,在人类面前总还是瞧不起他们一些。
进化的更高端的生物,瞧不起尚未开化的蛮夷之人,这也是被人们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谢挽看着这被绑起来久久没有送一下的蛮人,心里竟有些同情。
无论他们杀了我们多少人,终归是我们占领了他们的地方据为己有,还想要把他们给剿灭,把这魂界给作为人类高手的机遇地,作为强者的温柔乡。
这一点上,蛮人的做法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但是我们活下去也没有一点错误啊。”
他小声的说道。
江冕隐约间听到了,再睡梦里应和道:
“我也觉得,我也觉得。”
谢挽笑了笑,江流儿还没有给他介绍这个长的忠厚的年轻人,他睡觉都抱着他的那一柄剑,看起来并不值钱却被他当做了掌中宝。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流儿又换了一柄剑,看起来真的是柄好剑,他们这么会这么困,是多久没有睡觉了?多久没有吃饭了?谢挽都不知道,他脱节的太严重了,只是他知道自己就算一直跟着他们也不过是整个团队里面最没有存在感,最废物的那一个。
他走到大街上面,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心里也是空旷的,他知道在逃忘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在心里担心他。一个是江流儿,一个是谢思茶,那个便宜娶来的老婆,对他真的很好,所以他要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他们。
他听到那些蛮人一群一群的离开垂云城里面的声音了,他也知道蛮人是去追杀从垂云城里面逃出去的活口了。
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见到谢思茶了,他看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蛮人的时候,就知道江流儿他们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
也是,谢挽没有资格让他们陪自己一起冒险,可是他连自己要不要去找谢思茶都不确定,他觉得谢思茶和那个壮硕但是温和的岳父已经死了,所以再去可能是徒增伤亡,更不要说是和他出生入死的江流儿。
他在街上面翻翻找找,想要找到些可以吃的东西,却只能看到残肢断臂这样的肉类,横断着被斩掉的头颅随处可见,大多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烂渣子,现在盖上一层雪,竟然也有些意境。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现在看来真的是怎么说怎么对。”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像是愤恨自己的无能,他不知道自己对谢思茶到底有没有夫妻之间的感情,但是从小过了苦日子的他却深知。
谁对自己好,他就一定要对她好,不管她是不是坏人,人怎么样
现在他遇到了一个愿意嫁给他这样一个废物,遇到了一个对他很好的岳父,遇到了真正想要的生活,却遇到了最残忍的战争。
看着满是焦土的西城,已经没有了生机,像是被滚水烫过的蚂蚁窝一样残废,里面的蚂蚁已经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工蚁想要挽留谢什么。
他知道是自己要决定的时候了,他只有两条路,第一是跟着江流儿他们一起出去,江流儿他们肯定是已经凑齐了东西,不然不会还要来一次垂云城。
第二条路就是留下来去找谢思茶,这样他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心。但是不能活下来,可能连十几里路都走不到就被巡逻的蛮人给轻易地杀死,连碾死一只蚂蚁都不需要的那种力气。
他困惑了,手里的翻找却没有停止,他找到了一小小碟子的花生米,他们肯定会很开心。
再这样一场大的浩劫中,这样一小碟居然可以幸存,那玩意谢思茶他们也可以像这样一个小碟子里面的花生米一样活下来呢?
那我又能不能活下来呢?他轻笑了一声,越走越远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带满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