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坚也知道这后果,可是河东狮在那里不依不饶地,这已经是能谈妥的底线了,他也很为难。
洛轻尘只是不想师父为难,现在她才知道沈坚当年有多么不容易。一个人顾着镖局,养大沈路,身边还有这样磨人的女人,难怪他在上一世最后葬身火海时都没有再娶。
汤华芬,要收拾她的机会还有很多,而且她留在镖局,沈坚只怕还是会重蹈上一世覆辙,让她离开才是对大家好。
洛轻尘想到这儿,心里另有了打算。
武威镖局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风流韵事,没有想到这次一闹就这么大,周围的邻居,还有那天上门来的客人全都看了个够。
原本在外人看来汤华芬与沈坚是迟早要结为夫妻的,不然汤华芬能以一个大姑娘的身份在武威镖局那么久,还处处以女主人自居?
可是真没想到,汤华芬原来看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是装出来的,人家要勾搭男人都走得远远的,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有英雄气概的沈坚?
虽然那天在洛轻尘和沈路的劝说和周旋下,河东狮终于让步答应不当着众人的面要汤华芬赔礼道歉。
事后,汤华芬也一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放出风来,说是一场误会,已经说清楚了,她还是怎么的冰清玉洁,但是没人相信了。
误会?最后他们关在屋子里那么久,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尤其是河东狮带走了不少东西,那洋洋自得的样子,就像打胜仗的将军一样,这事情结果可想而知。
外人怎么猜测怎么说对于汤华芬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一直有心想要撮合她和沈坚的沈老夫人已经完全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这次汤华芬是把武威镖局的脸丢尽了,老夫人觉得老脸无光,甚至暗自庆幸当初儿子没有答应娶汤华芬,不然现在这事情一闹,沈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无风不起浪,汤华芬要是那么清白,人家那面粉铺隔着十万八千里,河东狮干嘛偏偏扯上她?
而且汤华芬说出去逛逛,这事先也没有跟沈老夫人打招呼,面粉铺那一片也根本没有什么女人感兴趣的东西可逛,分明是在说谎。
沈老夫人不管汤华芬是真冤枉还是真与人勾搭,闹到这一步只想早早将这个麻烦给甩出去就好。
碰巧有个东北贩卖毛皮的商人,一向与武威镖局有生意往来,妻子生病亡故了不久,听说沈老夫人有意要为汤华芬找个人家,于是毛遂自荐找上门来。
他可不清楚汤华芬闹出的那事情,而沈坚觉得这人并不在京城常住,带着汤华芬离开京城,回去老家,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汤华芬过往。而且这人行商多年,家中也颇为富有,性情也不错,倒是个好归宿。
于是沈坚将这事禀告沈老夫人,老夫人看过这毛皮商人,觉得还不错,找了机会便去想汤华芬探口风。
汤华芬也知道外面风言风语的,她再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老老实实地在武威镖局里缩着不敢出去,想等风头过了,再慢慢挽回沈老夫人的心。
没有想到,沈老夫人竟然起了将她嫁人的念头,而且行动这么快,她整个人都傻了,接着就大哭大闹,死活都不肯嫁。
她守了这么多年是为什么?受了那么多委屈是为什么?
她求沈老夫人留下自己,又扯出自己的身世来博取沈老夫人的同情。
沈老夫人情之所至也落了泪,可是汤华芬没有嫁过人没有生过孩子,就不了解,沈老夫人以前再怎么疼爱她,起过留她做媳妇亲上加亲的念头,那都是因为当时她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现在,她的名声坏了,沈老夫人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推,将来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呢?
就算沈老夫人觉得她可怜,觉得有责任照顾她,别的都行,就是不会再给她最想要的那个身份了。
被沈老夫人拒绝后,汤华芬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哭一场想一阵,最后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了张氏身上。
要不是沈坚偶遇张氏,将她带回来起了心,汤华芬怎么会去对付张氏,然后掉进这坑里爬不起来?
总之,都是张氏破坏了她的命数,就算她要被赶出去,得不到沈坚,也不让张氏得了好!
那天的事情,张氏并不知情,事后才听人说了个大概,她还觉得汤华芬可怜,在沈坚面前试图说情。
“毕竟还是个没有出嫁的大姑娘,给人做填房是不是太委屈了?只可惜这京城里我不熟悉,不然留意着也许能给汤姑娘找个好人家。”
沈坚已经是焦头烂额,摇头道:“她要想不委屈,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她安分也就不会闹出这些事情来。这些事情你别管了。对了,镖局附近最近有户人家刚好搬走,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张氏听说有合适的房子,马上转移了注意力,打听房子的事情去了。
沈坚本不想张氏她们急匆匆出去,但是最近镖局不太安定,在外面似乎暗中也有人在排挤打压,恐怕有些事情会连累她们母女,所以也就留意附近的房子,这样也好照顾她们。
张氏随沈坚去看过房子觉得满意,回来对洛轻尘一说,洛轻尘也觉得那地方合适,便随了张氏又去看了看。
那地方在小巷深处,院子不大,很清静,但是要出行离大街也不远,三厢房都清爽干净,简单而舒适,洛轻尘和张氏都觉得满意。
只是问过价格,就洛轻尘手上现有的钱款有些紧张,于是想到当初许悠儿赔礼道歉送的那只白玉簪来。
洛轻尘本就不想收,是沈坚帮她收下,后来经由张氏的手又放到了洛轻尘这里保管。
回到武威镖局自己的住处,洛轻尘将那个丢在一边没有打开过的盒子拿了过来。
打开一看,玉是好玉,白玉簪也做的精细,只是并非新物。洛轻尘便嘲笑了一声,这肯定是许悠儿不想要也不情愿地迫于无奈从头上拔下直接塞进盒子里,将她们当做叫花子打发的吧?
反正洛轻尘也不想要,不如直接拿去变卖,不但房子的钱够了,还能置办一些家什也不错。
于是,洛轻尘向张氏说了打算。张氏觉得不能白白住在镖局,总是找些事情做,此时正在院中为那些镖师们晾晒被褥,忙得走不开,随口应了一声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洛轻尘走到门口,正好沈路从外面急匆匆地一头扎进来,差点将她撞倒。
“大师兄,你被鬼撵吗?”洛轻尘轻笑道。
沈路一把扶住洛轻尘,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有急事,没注意,没撞着你吧?你要出去?”
洛轻尘点头:“是啊,和你一样办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和我一样?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忙房子的事情吧。”沈路也打趣道。
“你倒是清楚,不过,我也知道你在忙什么。”洛轻尘信心十足道。
“你能知道什么?”沈路不信。
“我不但知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还能帮你排忧解难。”洛轻尘脸上浮现出神秘的模样。
沈路心里一动,但是想到洛轻尘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心思?于是笑笑,就当是听了个笑话,往里走。
“大师兄,你的信掉啦。”洛轻尘微微一扬眉道。
沈路急忙回头往地上看:“哪呢?”地上当然什么都没有,他疑惑地抬头看看洛轻尘,又下意识地摸摸胸前,那信分明还贴着胸口放着。
看看洛轻尘的神情和举动表明,她真的知道那件事情?
街上行人并不多,洛轻尘和沈路边走边说:“这也许是你们保的最辛苦的一次镖吧?接的时候,那边千叮万嘱,师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知道事情重大,以别的货物来掩护这封信。谁知道还是透出了些风出去,后来在官道上,那些官兵扮贼来劫你们,甚至想杀人灭口,这个时候,你们才知道原来这样东西的重要远远超乎了你们的想象。最为棘手的是,收货人偏偏不在京城,你们想了很多办法,打探了很多人,不敢轻易将这信交托给别人,而惦记这信的人却越来越多,你们也越来越不安全。”
沈路神情紧张地打量着街上的人,好像他们个个都值得怀疑,在盘算他胸口的这封信。
“你,你怎么知道?”
洛轻尘稀松平常道:“还记得你上次醉酒吗?是我故意的。”
沈路忽地一下跳开,可是洛轻尘回答的这么坦荡,而且她手无缚鸡之力,他不由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她要是别有企图,想谋算些什么,不用等到现在还把什么都告诉他吧。
“原来你是诳我的话。你到底是什么人,打算干什么?”沈路迟疑了一下又靠了过来与洛轻尘并肩走道。
洛轻尘看他一眼:“你自然点,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要做什么坏事,不注意我们才怪。”
沈路定定神:“轻尘,你把不把我当大哥?我可是把你娘当娘,把你当成妹妹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