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盛京城可有彧儿相中的姑娘?王叔给你做主。”祈王继续试探镜彧。
“那些世家小姐都千篇一律,无趣至极。”镜彧感叹了一句。
祁王不动声色,他从镜彧言语中揣测他喜欢上的不是世家小姐。他听说镜彧在何伦道人遇害后失忆,这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他觉得这事情倒值得推敲。
“皇后娘娘可还好?许多年未见,祁王妃还惦记着皇后娘娘喜欢东域的香粉,这次还特意带了上好的进京。”祁王知道皇后在宫里一直很低调,后宫事事都是太后拿捏着,她向来都是谦和隐忍。
“母后多数时间都在佛堂诵经祈福,除了调香倒也没别的事,王叔说的这东域香粉,母后知道肯定会高兴。”镜彧其实还想着趁机从皇后那里讨点,回头送到浅溪谷找花有若。
他这点小心事自然逃不过祁王的眼睛,他知道镜彧惦记的不是世家小姐,那这香粉沾上,往街头巷尾,或者田野郊外,蜂蝶必然会被招引,自然很快就知道谁是镜彧的意中人。
宫女传话,有人找镜彧,他没多停留便离开了慈宁宫。
宁无憾在翰林院等他,他告诉镜彧幻丞相被贬的事情,镜彧为之大愕。
“幻栎知道吗?那我现在去找父皇。”镜彧不明白皇上为何会为这事就贬谪了丞相。
“别去了,我爹今天在圣旨下达之前都进宫求情,被皇上打发回了。”宁无憾无奈摇摇头。
“那圣旨这会儿已经到了丞相府?”镜彧想到花有若,他不知道这事情与她有没有关系。
宁无憾点点头:“这次贬谪的还有不少人,连祁王都被传召回京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虽然不关心朝政,但日日在翰林院待着,朝廷的变动还是能知道的。
眼下国都平稳,亦无外域冒犯,为何皇上却动了这么多官员,连祁王都被招回,镜彧也寻思不透。
“别揣测圣意,宁府没事就好。你好好在翰林院待着,最近也别找我了,有事我会找你。”镜彧叮嘱他。从小长在宫廷,父皇的心思谁能琢磨透,他母后自小就嘱咐他不要妄自揣测圣意,只需顺应即可。所以他自小就会察言观色,知道说什么讨父皇欢心。
回宫后镜彧去看了皇后,她刚好拿到了祁王妃从东域带来的香粉。看到母后心情很好,镜彧便趁机讨要了一点。
“你男儿家,要这个做何?”皇后颦眉看向他。
“噢,妙儿妹妹之前要我送她礼物,我这一直不知道该送女儿家何物,今天见母后喜欢祁王妃送的香粉,想来母后喜欢的,自然是极好的。”镜彧找了个理由,皇后一直都喜欢云妙儿,总不至于这点东西都不给。
“一会儿我让宫人拿去你宫里吧,你见到云妙儿让她来宫里看看本宫吧,我有些时日没见着这姑娘了。”皇后提到云妙儿,她不止是简单的喜欢这姑娘,更多的是看好她祖父在朝廷的势力。
见镜彧满心欢喜离去,她朝他叮嘱着:“彧儿,不该惦记的人不要惦记了,快去把香粉送给妙儿吧。”
镜彧敷衍着拱手离去,他从来都是嘴上答应着,私下自己还是按自己的来。自小在后宫,他就是这样长大。
圣旨到达丞相府,幻栎闻言也赶回了府邸。幻夫人接到圣旨,面色却很平静。幻丞相脸色低沉,却并不愤怒,只是沉默不语。
幻栎询问母亲,却被她安慰了:“栎儿,做臣子的不要妄自揣测圣意,在哪里都是为国效力,升迁也好贬谪也罢,都需看淡些。”
幻栎点点头,他也打听到父亲不过是替文人的观点辩驳了几句,就被贬谪,这实在是有点意外。“可观点不同不至于贬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难道不应该质问一下吗?”幻栎还是替父亲辩解着。
“栎儿,你还年轻,这在朝廷做事,今儿可以升到御前,明儿就可以因为一句话贬谪荒芜之地。好在你父亲已经在朝这么多年,我们的俸禄也够,在哪里为官都只是一个职位而已,为国效力就好。”幻夫人宽慰着他。
她心里当然清楚皇上这样的安排就是因为幻栎的身世,欺君之罪,他能留着他们两人的性命,就是看在灵汐的份上。但这盛京城,他们是不可能再待下去了。
那夜从御前回府,她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她知道此次离开盛京,便不会再有机会回来。皇上已经知道幻栎是灵汐留下的骨肉,对他必然会补偿,只是以他的性格不会与幻栎相认,更不会给他名份。灵汐生前也并没有想要这些,她只希望幻栎安好,而幻夫人这么多年就是在默默守护这个承诺。
眼下,秘密被皇上发现,她离开只要能换来幻栎的平安,那无论被发配去哪里,她都无所谓。
幻栎隐约感到母亲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他却无从询问,更是琢磨不出端倪。
“你和有若姑娘的婚事,皇上说会替你们再行安排。我和你爹明日就得去甘州,宁大人安排了人沿路照护,你的婚事我也拜托他了。”幻夫人从袖口拿出一个锦缎包裹着的手镯,“这个是娘给有若姑娘的,本该在你们拜堂是亲自给她,现在事出突然,就先给你,替我给她吧。”
幻栎缓缓接过手镯,他转过脸,压抑着心里的难过。
“你早已自立府邸,我们也放心,只是这儿女之事,之前我虽然反对花有若那女子,但你对她真心实意,你们又两情相悦,我和你娘便也不会反对。那是你娘……”沉默许久,幻丞相忽然开口,“那是你娘传家的手镯,你拿好做个念想,待到儿孙满堂,我们也许就回来了。”幻丞相一直反对他的婚事,这番话倒让之前的隔阂一扫而空。
幻栎抬头感激地看着父亲,他知道他对自己的慈爱,掩饰在威严之下的疼爱丝毫不少于母亲。之前的隔阂,置气,都烟消云散,只留下相互的理解和宽容。
“把酒摆上,栎儿好好陪我喝几杯。”幻丞相吩咐下人。
十八岁自立府邸之后,他就很少在家,父亲丞相公务繁重,家里聚会就更少了。
幻夫人知道幻栎身份一旦被发现,必然卷起波澜,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越少越好。幻栎没有选择世家小姐,却偏偏喜欢民女花有若,她心里却觉得如此更好,不在朝堂之中,更加安定。这也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