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素的故事,从十三岁那年开始。
她原先并不姓武,她姓奚。
她是一个商贾富豪家的庶出小姐。
那一年她的亲生母亲符氏被家里的大夫人折磨至死,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痕,被虐待的没了人形——然后以极低的价格卖了出去。
本就是一个半老徐娘,又能卖出多少两银子呢?
所以果断的扔到了全乐下处去,做了一个最下等、最低贱的娼-妓。
最后?当然是死在了那里,一领草席扔去乱葬岗了事。
她本以为大夫人会放过自己——毕竟与她争宠的母亲已经被撵走了啊,留下这一个孤女又不能成什么气候,还不是要依附这样一个掌管后院的女人而活?
后来奚明素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过于天真。
大夫人在处置了符氏之后,便把矛头对准了符氏的女儿——也就是当年的奚明素。
大夫人想要把她,同样卖出去——只不过,是卖到莳湘院去。
不过是看她还有几分姿色,不至于倾国倾城,也至少算得上当世一流末等的美人了吧。
莳湘院最喜欢这样的姑娘。
奚明素不愿意去,只好逃跑——收拾了盘缠行装,半夜翻墙逃走。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几番折腾下来,手里的银子渐渐地花的尽了——孤身在外,手头上没有银子可怎么办呢?
她也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她会骑射——可是这也不能够赚钱不是吗?
……
终于,奚明素纠结的走到一栋楼房前面,徘徊了许久,直到日西斜将落。
她抬头看看门上的牌匾,和那一扇朱漆大门——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她走进的那幢楼。
正是莳湘院。
一个孤身的女子,想要活下去,除了出卖自己的身体,再没有什么出路
——如果还有,那就是死。
从此她的人生好像停滞了,每天重复着单调的生活,在脸上贴上层层包装的假面,笑靥如花地面对每一位“客人”——无论是老是少,是俊是丑。
她都照单全收。
于是奚明素的名声渐渐地传开——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莳湘院有这么一位姓奚的红颜——善武,善骑射。
自然是有人把她和商贾奚家联系在一起,她不堪其扰,改姓为“武”。
从此与奚家再无瓜葛,自然也就不会污了奚家的门楣。
但是当武明素每天晚上在接待那些piao客,忍受他们的蹂躏虐待、污言秽语的时候,心中也会泛起苦涩的感觉,自己的逃跑也无法改变自己的结局。
又过了两三年,她已经年方二八了。
容貌和身体已经渐渐地长开,出落成妖冶魅惑的花妖狐媚,光凭着那一副几乎颠倒众生的皮相,只消一眼,便可以让无数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若为妃,必为一代妖妃。
若为妾,必得一世专宠。
此时的她,已经成为京都花魁,当然,也是莳湘院的头牌。
直到某一天,武明素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歇着,外面却传来喧闹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来找她,却被她养的几个小倌儿拦在外面的吵闹声。
拦住最好。
好烦。
她正这么想着,一个年轻男子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把她掳走。
武明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被那个人箍在怀里,动弹不得——那个男人似乎极为畏寒,明明已经回暖却还是穿着厚重披风,立领翻起扣紧。
——
“咳咳……”武明素的思绪被打乱,看向床榻上又一次清醒的那个虚弱的男子。、
此时已经是黄昏。
她心里,突然就觉得,这个人好熟悉。
又好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