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衍听了顿时就皱了皱眉头，脸色也沉了下来，那一瞬间，宁烟和顾以晴都能感觉到，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凝滞了。
宁烟和顾以晴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心知杜明，韩莫始终还是顾培衍心里的那根刺。
顾以晴想了一下开口说：“哥哥，大哥他……其实挺关心你的，对你……没有敌意。你对他，不要像对着敌人似的嘛！你们是兄弟，我们都是顾家人！”
“……”顾培衍听着，没有说话，脸色却是越发的阴冷。
宁烟知道，就算顾培衍可以在之前他要做手术的时候，主动要求韩莫配合他，而两人的默契配合也像极了似关系得到了改善，但也仅仅只是那一件事上。
他们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两个男人都理智到了极点，韩莫虽然从来不曾向顾培衍表示出敌意，但是……也绝对不会主动表达善意，他只是向他阐明自己的立场，至于顾培衍是不是能听得进去，那不是他的责任。
更何况，后来顾培衍眼睛失明，韩雪青又在背地里联合林少辰搞出了那样一件事，顾培衍对韩雪青只会更加厌恶几分，又怎么可能会对韩莫有好感？
所以，刚刚顾以晴提韩莫的名字，无异于是惹恼了顾培衍，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哥哥……”顾以晴又何尝不知道顾培衍生气了，但是……她不想放弃，接着又说：“如果不是大哥告诉我，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本来……是要跟我一起来的，结果设计院那边临时有事，就只是把我送到了医院门口。他说……下午来接我，再一起上来看你！”
“不必！”顾培衍皱了皱眉，直接拒绝。
“为什么？”顾以晴不能理解，“大哥已经主动示好了，你为什么不能退一步呢？就我所知，大哥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啊！”顾以晴咬了咬嘴唇，“哥哥，我知道我妈她……很不好，对你和你的母亲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大哥和刀子不同，你能不能分开来对待呢？就像我，我和你……也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啊！可是……你却把我当亲妹妹，疼我、宠我、对我极好！可对大哥为什么就……”
“不一样！”顾培衍打断她，他缓缓勾着薄唇，嘴角却是溢出一丝冷笑，“以晴，你和我，都是没有人疼的可怜人！不一样的，你懂吗？”
顾以晴一愣，她听懂了，顾培衍所说真的没错，她顾以晴虽然父母健在，但从小到大，又得到过多少父母的疼爱呢？
顾天元还好，只要不忙碌，只要有闲暇时间，对她这个女儿还是不错的，至少，一直是很比较宠着她，只是……记忆里，他不忙碌的时候并不多。
可韩雪青，那个生她的母亲呢？似乎在她童年里只是一个母亲的称呼而已，她从来不曾疼宠过她，甚至她不记得她抱过她。她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妈妈可以抱，有妈妈可以撒娇，每天晚上搂着妈妈的脖子，听妈妈讲故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保姆在代替韩雪青做而已，她的印象里，母亲永远只是打扮得光鲜靓丽，陪着父亲四处应酬，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有过，所以，她和母亲的感情一直不好。
“哥哥，对不起！”顾以晴开口，“我替我妈妈向你道歉。我知道，这些年，她做了很多不耻的事，可是……大哥没有！大哥他……没有母亲的那份心思，所以……你能不能……”
“不必说了！”顾培衍打断他，“你没有必要替你母亲道歉，而且，你的道歉也没有意义！更不必为韩莫说情，因为，你代替不了他们！”
“哥哥……”
“以晴……”顾以晴还想劝说，却被宁烟打断了，“那个……我想出去买点水果，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顾以晴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宁烟。
宁烟立刻向她使眼色，不等顾以晴再开口，她已拉过她，“走吧！要买很多，我提不动！”
“哎……宁烟……”
她想说什么，已经没机会了，宁烟拉着她便走，“培衍，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顾以晴就这么被宁烟拉了出来，直到了电梯口，顾以晴才挣脱她，“哎呀，宁烟，你干嘛拉我出来啊？不让我跟哥哥说完啊！哥哥和大哥他……”
“以晴，别说了！你说服不了培衍的，冰冷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多年来积下的恩怨，怎么可能靠你几句话，就轻轻松松地化解呢？”宁烟叹了口气，“难道你没看到，你哥哥的脸色都变了吗？”
“……”顾以晴愣了愣，她自然知道，大哥和哥哥两人之间的关系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确如宁烟所说，不是一日之功可以化解的，可是……她心里急啊，她不想看着他们这样敌对，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从前是她年纪小，不知道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可现在她长大了，作为妹妹，她觉得她有这个义务。
“宁烟，他们是亲兄弟，这么下去……怎么行呢？大哥真的没有入主顾氏的心思，哥哥他一定是误会了！我不希望看到他们这样敌对下去，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宁烟点点头，“以晴，你的心思我都懂，其实……我又何尝不希望他们和平共处呢？可是……你大概不知道，就在不久前，趁着培衍眼睛失明，公司出了很大的事，有人意图趁此机会将培衍从执行总裁的位置上赶下来，局面一度失控，若不是傅安岩和苏哲他们，只怕……如今的顾氏已经翻了天！”宁烟顿了顿，才又说道：“以晴，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别说是培衍，就算是当时只是陪在他身边的我，都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是……是谁？是谁做的？”顾以晴问。
宁烟沉默了半晌才看着她道：“培衍失明的事，明明是封锁了消息的，除了家里人，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而且……顾氏的项目明明进展顺利，又为何中间被审批环节卡住，消息又是如何一夜之间流出的？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自己人，谁又会这么了解内情？”
顾以晴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微微的难看，“你是说……是我母亲做的？”
宁烟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她这样的表态在顾以晴看来，无疑是一种默认。
而且，正如宁烟所说，如果是自己家人，那么……除了韩雪青，还能是谁呢？似乎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宁烟，真的是我母亲对不对？”即使心里有这个想法，可顾以晴却不得不向宁烟求证。
宁烟摇摇头，“以晴，我不知道！现在没有证据，但是，如果连你都怀疑她的话，你说……培衍会不怀疑吗？”
“……”顾以晴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其实，不需要去求证，更加不需要什么证据了，自己的母亲这些年存了什么心思，她会不知道吗？不过就是一心想让大哥进顾氏，甚至由大哥取代哥哥的位置，在她心里，大哥是父亲的长子，理应继承家业，至少也要分一杯羹，可是，她忘了，这一切如果没有哥哥的外公和母亲，又哪里来的顾氏。
当年哥哥的母亲因为自己的母亲而早逝，就是这份积怨，他也不会允许她及她的儿子染指顾氏。可母亲不这么想，她觉得顾氏是在父亲手里壮大起来的，而大哥是父亲的儿子，自然就有继承的权利。
但最重要的是，大哥对此毫无兴趣，他一心只想做好自己的设计，他不想经商，更不想为了母亲而去跟亲兄弟博弈，更何况，他能力出众，靠着自己的能力，早已为自己打下了一片天，他无需再去靠顾氏去证明自己。
“宁烟，你说的没错。应该就是我妈妈，这一点，我并不怀疑！”顾以晴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大哥他，我是相信他的，不管妈妈做了什么，我相信都与他无关。”
宁烟点点头，“其实这个……不用你多说，我也知道！我其实和你一样，我也相信，组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也在我面前表示过，他对入主顾氏完全没有兴趣，可是这么多年，培衍心里的怨……实在是太深了，就算他可以相信组长不会和你们的母亲一样算计他，觊觎顾氏，可是因为你们母亲的关系，我想，培衍他难免会心存芥蒂。”
“……”
宁烟顿了顿，伸手拉起顾以晴的手，“所以，以晴，不要着急，一切……都要慢慢来！”
顾以晴看着她，终于点了点头，宁烟说得对，她的确是有些急了，将心比心，如果是她处于哥哥的立场，怕也是会防备大哥的，毕竟人心隔肚皮，就算是亲兄弟又如何呢？若不是他这些年一直存着戒备，只怕是……早就被算计进去了也说不定。
说起来，在他们三兄妹中，哥哥其实是最最可怜的那一个，这大概也是在美国的时候，她想方设法，千方百计想要和他改善关系的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