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欣桐一愣,但随即再次展露温柔而甜美的笑,“是的,培衍!虽然……我从小被父母和爷爷宠爱,在他们的娇惯下长大,是个什么都不会娇娇女。但是……很快就不一样了,我就要嫁人了,就要和你一起组建一个共同的家了。为了这个家,我准备了很多,我请了老师教我茶道、插花以及厨艺,虽然还不够精,但是……离婚礼还有一小段日子,到时候,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成为一个贤惠的好妻子!”
顾培衍听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仿佛她说的话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台下一片寂静,而裴欣桐就那么看着顾培衍,那一瞬间,场面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的裴欣桐再度开口,“培衍,我知道……我不够完美,不过,只要你肯给我时间……”
“那样……岂不是太委屈你了吗?”不等她说完,顾培衍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裴欣桐顿了一下,虽然顾培衍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冷淡,但他的回应足以让她欣喜,他竟然怕委屈了她,这是他对她开始关心了吗?
他们已经订婚了,想必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知道他们是分开不了,所以才会这么问她,虽然语气还是有些硬梆梆的,但是,她却不在意。
裴欣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不,不委屈,培衍,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不会觉得委屈!”
“是吗?”顾培衍轻笑一声。
“是!”裴欣桐毫不犹豫地点头。
顾培衍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膀,缓缓道:“可我觉得委屈,怎么办?”
“……”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裴欣桐的脸色瞬间白了,而坐在主宾席的两家长辈也是愣住了,裴老爷子则是慢慢皱起了眉头。
裴欣桐看了一眼台下,各种情绪的目光被她收于眼中,她不由地心弦一沉,但很快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知道,此刻不光是台下,后面几十台摄像机都对着她,此时很多媒体都对这场订婚典礼进行直播,只怕整个C城人都在关注。
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丑,更何况,顾培衍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还没弄清楚,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呃……培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裴欣桐依然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
“意思?”顾培衍扬了扬眉,颇有些有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你不明白?”他缓缓点了下头,“好,那我就解释一下。意思就是,和你在一起,我会觉得委屈!”
“……”
这一次,裴欣桐清晰地听到台下传来抽气声,紧接着便有嗡嗡的议论声四起。
裴欣桐白着一张脸,她用力咬了下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依然柔柔地开口,“培……培衍,不能从一开始就尽善尽美的照顾你,的确是让你委屈了,不过……我说过了,一定会很努力的!我保证,这个时间不会很长,请你……”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顾培衍却已经没有耐性听下去了,再次打断她,冷冷地说道:“就算一辈子也没有任何意义!”
“培……培衍……”裴欣桐的脸上终于是挂不住了,任再傻的人也听得出顾培衍话里的意思了,笑容从脸上消失,裴欣桐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顾培衍,呼吸亦有些急促。
顾培衍转眸,与裴欣桐对视,“裴小姐,趁彼此还有余地,不如到此为止,继续下去,只会让场面更难看!”
“……”裴欣桐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一个可能已经在心头盘旋,可她还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培衍,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请把话说清楚!”
顾培衍收起脸上最后一丝戏谑,目光骤然变冷,棱角分明的五官越发的冷硬,微微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裴欣桐,“那么裴小姐就听清楚,你我的婚礼……不会有,永远也不会有!如果你没听清楚,可以向在场的宾客求证一下!”
“啊……”这一次,顾培衍是真真切地将他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可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裴欣桐还是难以置信,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细细的高跟鞋差一点让她摔倒,所幸旁边的主持人扶了她一把,“呃……裴小姐,您还好吧?”
主持了这么多订婚、结婚仪式,这位知名主持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简直是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是不知道这种场面能做什么。
裴欣桐稳住身体,一把推开那主持人,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走到顾培衍面前,“为……为什么?培……培衍,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顾培衍再次淡淡一笑,“你不觉得……这问题很可笑吗?”
随着顾培衍的反问,人群中再度议论纷纷,裴欣桐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站在台上,被别人议论、指点。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双手紧攥在身侧,却再也没有勇气开口去问顾培衍。
就在这时,一把带着愤怒的男声从前排宾客区传来,接着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了起来,指着顾培衍,“姓顾的,你别欺人太甚,什么问题,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俊楠。
之前因为‘碧海’那个项目,糊里糊涂地被顾培衍摆了一刀,害得他被裴老爷子训了一顿,正对顾培衍心存恨意,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对他发难,也借此向裴老爷子表示一下他与裴欣桐的兄妹情深。
顾培衍慵懒地掀了一下眼帘,将目光投向方俊楠,那凌厉的眸子一闪,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方俊楠却能感觉到一束冷光,他不由地就打了个寒颤,却又仗着又裴老子撑腰,壮着胆子说道:“看什么看?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你当我们裴家是什么?当欣桐又是什么?你敢有负欣桐,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会放过你!”
“呵……”顾培衍冷声一笑,抬了抬下巴,开口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说话?”
“你……”方俊楠刚想继续发作,前排的裴老爷子终于发声,“俊楠……”
“外公,他……”
裴老爷没有说话,却是朝他挥了一下手,方俊楠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听到老爷子低沉的声音,他就没再敢出声,立刻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
整个宴厅里有片刻的沉默,裴老爷子终于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开口,“培衍,今天是你和欣桐的大日子,年轻人不可意气用事,如果我裴家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你不妨说出来,爷爷我……替你做主。”
顾培衍淡淡一笑,“谢谢,裴爷爷!不过,我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方法!”
裴老爷子却似乎并不在意,也跟着笑了笑,“我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没见过,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不是解决不了,是裴小姐不想解决!”顾培衍瞥了一眼裴欣桐,转而再对上裴老爷子的目光说道。
裴老爷子眯了眯眼睛,渐渐收了脸上的笑,“难道说,让欣桐和裴家丢尽脸面,才是你的解决方法?”
“裴爷爷……”顾培衍并没有因为裴老爷子沉了脸而有丝毫的让步,反而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我曾经向您表示过,我对联姻完全不感兴趣,最重要的是,裴小姐不是我想要的人!在此之前,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向裴小姐表明了立场,可惜的是……裴小姐太执着了,以至于……不择手段!”
顾培衍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裴老爷子立刻就沉了脸。
当然,对于裴欣桐喜欢顾培衍,而后者却不喜欢他孙女这件事,他不是不知道的,但是……孙女就是他的掌上明珠,被顾培衍拒绝之后,每天不是闷闷不乐,就是以泪洗面,他这个做爷爷的,又岂能看着孙女为此天天消瘦下去?
裴欣桐为了得到顾培衍,背地里做了什么,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虽然他老了,并不太过问晚辈的事,可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什么事能够瞒过他。
但即使知道她做的事情不妥,他也没有劝阻,只是,今天听了顾培衍的话,他才知道,原来……在裴欣桐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顾培衍并不是蒙在鼓里的,而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宾客中已经有了更多的议论声,远远近近的,裴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主台上的裴欣桐站在那里,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裴老爷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低咳了一声开口,“培衍啊,欣桐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以后我会批评他,不过,她做的一切,也是因为她太爱你,看在她用情之深的份上,你……”
“哈,爱我?”顾培衍发出一声冷笑,微微挑眉,“裴爷爷,您是在说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