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衫衫的身体一颤，不可否认，她的心被面前的女人震撼了，她想，如果当初是她自己的孩子被活活摔死，也许她也会奋不顾身的杀了他。
颤抖着双唇，靳衫衫仍旧没有打断顾思莞，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打断面前的女人传来的绝望信息。
顾思莞低下头去看地面，“可是我后来想了想，好像不全是那个人的错，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找我的孩子，他就会被人割断手脚，然后丢到大街上去乞讨，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恨这个世界，每天生活在绝望里面却无法给自己一个了断，那还不如被人摔死，至少他还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至少他不曾对这个世界充满恨意......”
顾思莞的声音越说越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最后竟然在哽咽中消了声音，镜头对准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头发凌乱，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抓着人们的喉咙，让他们窒息。
靳衫衫握着的笔飞快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写写什么，可她不想停下来，她有好多话想说，她想告诉这个大家，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肮脏。
“你......”靳衫衫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思莞，“你说你是在孩子摔死之后才杀了人，会不会是你当时太激动，然后记错了？会不会是他当时举起了孩子，然后你为了救孩子，然后一个不小心杀死了他，你不是故意的？”
靳衫衫盯着顾思莞看，她的大脑一片混乱，焦急的询问着顾思莞，她想要为顾思莞找到开脱的方法，此刻的她早就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心想着拯救顾思莞。
一定是不小心的，否则顾思莞怎么可能杀的了一个那么强壮的男人？一定是她太绝望了所以忘记了也没有替自己开脱，靳衫衫早就忘记了镜头，忘记了做为一个记者，绝对不能对着镜头说出这样引导群众的话来，可是她忍不住。
“没有，不是失手，我就是故意的，我要报复！”
靳衫衫狠狠的把笔摔在地上，嘴唇被自己咬破流出血滴，她恨不得冲过去给顾思莞两个巴掌。
她好心的给顾思莞找台阶，找借口，可是她居然就这么的不领情！
看着气成这副模样的靳衫衫，顾思莞笑了出来，“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这样的。”
靳衫衫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展开，她有太多话想说，她很担心顾思莞，她只觉得像顾思莞这样的人，不该在监狱里过下半生，她太冤，太可怜了。
只不过是短短几十分钟的谈话，不，只是听了顾思莞短短几分钟的叙述，靳衫衫感觉自己好像亲生经历了一般，那个摔死他孩子的男人，就是该死，顾思莞没有错，那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她不该被制裁。
“你不必可怜我的，这些结果我当初就已经想到了，如果我当初没有杀他，那么不仅我会被放到大街上乞讨，以后还会有很多人被他害，我想，如果这个故事能够被外界知道，如果法律真的能有所行动，那么就算我被枪毙，又能怎么样呢？”
顾思莞温柔的笑着。
“所以，你就是想让外界知道所以才这么说的对吧！”靳衫衫还瘦不想放弃。
顾思莞还是那个表情，“不，我就是想要报复。”
报复！报复！报复！顾思莞都快要把靳衫衫逼疯了，她满嘴都是肯定，一点都不给靳衫衫帮助她的机会，不自主的攥紧拳头，靳衫衫最后叹了口气，身体有些脱力。
“你想孩子吗？”她问。
靳衫衫就是故意问这句话的，既然顾思莞那么戒备的伪装好自己，那么就让她彻底揭开伤疤吧！
顾思莞瞬间抬起头，那双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悲伤的因素，好像在冥想，好像在回忆，摄像机记录着她脸上的变化，良久，靳衫衫才忽然明白，那双眼睛里面早就没有了悲伤，那是一种什么呢？是怨恨，还是无奈？
靳衫衫突然很后悔自己的这个问题，她不该为了一时的痛快而刺激这个可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