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姜珉在外听闻了家中发生的事,便火速赶回家中,可是待到他回到家时,一切都已成定局,姜珉不死心,便直接面见皇帝。但是无巧不成书,姜桓竟然也在。
皇帝和姜桓看到脸上还带着怒意的姜珉,心中早已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但是二人都不说破,且等着姜珉自己张口。
姜珉本打算私下跟皇帝求情,但是这姜桓却一直赖在皇帝这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孙氏入狱的事又需要尽快解决,以免夜长梦多,又生什么变故,最后无可奈何,只能当着姜桓的面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皇上,李妈妈不过是个奴仆,如草芥一般低下,她的命根本不值什么钱。若因为她的死而去惩罚一名王爷和一位官家的太太,这似乎有欠妥当。”
姜珉故意搬出了临王,以为这样说皇帝多少会顾念着临王,那把孙氏救出来的胜算要大很多。
皇帝听着姜珉的陈词,眼睛微微的向下看了看,双手后背,手指轻捻着手腕的串珠,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要说临王的罪责确实不大,但是错就错在他太过明目张胆,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皇帝就是想徇私也不能够了。再加上当时姜云妨几乎把能叫来的人都叫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又岂能有丝毫的偏颇?
不过这姜府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就连个小丫头都敢行这般暗地威胁皇帝的事,思忖至此,皇帝略微皱了皱眉。
而姜珉看着皇帝沉默不语,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弯着腰,静候皇帝的旨意。
一时间整个大殿甚是安静,就连三人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得到。
“臣有话说。”
姜桓的声音铿锵有力,在这空荡的宫殿显得越发的震耳,打破了周围的肃静。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姜桓尽管说。
姜桓便行了个礼,缓缓而谈:“李妈妈虽然只是一介仆妇,可是人命大如天,怎可儿戏?如果因为死的是一个奴仆而不加追究,那也未免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要知道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说到最后激动之处,姜桓索性跪了下来,恳请皇上务必三思而后行。
其实当今皇帝刚愎自用,怎会因为一个仆妇,就扯到了什么治国之道上。他也是和姜珉一样的看法,不过是个仆妇,不至于大动干戈。
可是待到皇帝看到面前姜桓姜珉两兄弟因为这个案件,嫌隙更加深了,这倒是他更感兴趣的事。
如今的姜家不可小觑,但是姜桓姜珉二人在朝中担任要职,姜云央和姜云翰又都手握兵符,所以一时也都动不得,不如让他们来一个窝里斗,而皇帝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些,皇帝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姜桓点了点头,便让二人退下。
姜珉气极,嘴上的胡须微微抖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姜桓。暗自思忖着,此行失败,全是拜姜桓所赐,以后的日子还长,这账慢慢算!
二人给皇帝行过礼后,姜珉两袖一甩,转身扬长而去,姜桓也随后离开了。
却说姜云捷断手之后,很是安静了一阵子,姜云柔听说了此事,心中自是惊慌害怕,觉得为今之计只能先假意和姜云妨握手言和。
一日傍晚,姜云柔亲自提着食盒,里面装了几样精致的点心,笑意盈盈的来到了凌霜阁。
此时的姜云妨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阿桔在边上侍弄着炉子里的炭火,看到姜云柔来了,阿桔正要开口说话,姜云柔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阿桔不要吵到了姜云妨。而姜云妨早已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待闻到那浓烈的香袋儿的味道,她已是猜出来来者何人,只是不愿搭理。
姜云柔把食盒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半晌仍不见姜云妨起身,便觉得有点尴尬,于是轻轻地走到了榻边,推了推姜云妨。
姜云妨暗道:“终于坐不住了吧?”
姜云妨懒洋洋的回过头,似乎是刚刚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看了看姜云柔,问道:“你来做什么?”
姜云柔强挤出来了个笑脸,低眉顺眼的跟姜云妨赔着罪道:“都是自家姐妹,以前不懂事才会做那些伤人心的事,但是那又不是我的本意,而且李妈妈的事都是被白瑾妍逼的。”
说着话,姜云柔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道:“这是妹妹亲自做的几样糕点,姐姐尝尝,希望姐姐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姜云妨看了看桌上的食盒,又看了看面前笑的比哭还难看的姜云柔,当下就起身,推着姜云柔,把她推出了门外,又令阿桔把姜云柔的食盒一起扔了出来。
姜云柔怔了怔,以前的姜云妨即使不喜欢,起码表面上也会装装样子,可是现在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拒绝了她的好意,把她给赶出来了,真真是让人讨厌的很。
可是重生一世的姜云妨很清楚,那些狼子野心的贼人不会因为她温柔有礼而放过她,反而是她越礼让,那些人越是欺软怕硬,所以不如索性强硬起来,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姜云柔虽然生气,当下又不能发作,毕竟是打定主意来求和的,姜云柔便决定跪下来,直到姜云妨原谅她为止。
入夜北风起。
姜云柔跪在云妨门外,已是冻得瑟瑟发抖,可是即使这样,丫鬟过来给她送手炉,还被她给骂走了。
连日的伤心劳累,再加上冬夜寒风,任是一个年轻壮汉也会受不住的,何况姜云柔一个弱不禁风的官家小姐。
入睡前,阿桔告诉姜云妨,姜云柔还跪在门外,云妨摆了摆手,示意阿桔,自己并不想听姜云柔的事,接着便盖住被子,面朝里睡下了。
第二天,姜云妨犹在梦中,突然被阿桔给叫醒了,原来姜云柔昨夜在屋外跪了一夜,今天早上阿桔起的最早,出门一看,姜云柔竟然晕倒在地上了,阿桔便善做主张,让人把姜云柔抬回去,赶紧找大夫诊治。
姜云妨并没有责怪阿桔,她知道阿桔是为自己好,怕姜云柔万一出个好歹连累了自己。只是心里暗暗想:“阿桔这丫头和以前的我一样,都是心肠太软,易被贼人利用。以后得好好教教她才是。”
想到这里,姜云妨理了理头发,拉着阿桔的手缓缓地讲起了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