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王氏便让管家正式将那些名单上的奴仆都赶出府去。孙氏和姜云柔来到门口,拿着一个大包袱,递给了李妈妈。
“李妈妈,到了外头,心多眼杂的,你说话可得小心些,别总每个把门儿的。”姜云柔嘱咐道。
李妈妈一面不耐烦地应着,一面连忙打开包袱查看。见里头放了几包干粮,几件崭新的衣服,和一袋钱,顿时乐开了花儿,拿着包袱就欢天喜地走了。
这日是难得的好天气,云妨在府里待了这么久,委实有些无聊,便同阿桔一起出门了。
轿夫带着她们往城外走去,那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走到半路,云妨忽然听见阿桔一声惊呼,连忙将轿帘拉开,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只见距离主路不远的一棵大树下躺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墨绿的衣裳,若是不仔细瞧,只怕还发现不了。
云妨总觉得那背影眼熟得紧,便上前探看。走到跟前,低头一看,竟然就是前几日才出府的李妈妈。
李妈妈嘴唇泛着紫,看起来像是中毒身亡的。她的身边散落着几件衣服和干粮,不消说便知道,定是衣服和干粮有问题。
阿桔跟在云妨身后,自然也看到了。她浑身颤抖地指着地上的狼藉,道:“这,这,这不就是,就是二夫人,和姜云柔送她的吗……”
那日阿桔去库房,正好撞见姜云柔和孙氏在拿布料。都是极老旧的颜色,质量也一般得很,后来听管库房的下人说,似是要给李妈妈的。
云妨听了阿桔的话,登时脊背一凉。这孙氏母女还真是阴险毒辣,李妈妈都已经走了,她们却还不肯放过她。
云妨心里烦躁,突然就不想去城外看梅花了,便让阿桔和轿夫都先回去,想一个人走走。阿桔虽然担心,但到底拗不过她,便和轿夫一起先回府去了。
云妨一个人在街上走了,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抹丽影,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姜云柔。
姜云柔此时也是一个人,身边并没有丫鬟跟随,且一副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神情。云妨好奇,便跟了上去。只见姜云柔走到了一个茶馆里头,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白瑾妍也来了,就坐在姜云柔对面。看两人的样子,似乎熟稔得很。
云妨坐的位置离两人有点远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便想换个位置,离她们近些。
“阿妨!”
云妨才起身,便听得身后有人高声唤她,回头一看,竟是姜云央。
姜云央在军营里待惯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声音嘹亮,莫说是云妨了,怕是街上的人都听到了。
姜云柔和白瑾妍连忙回头望去,果然见姜云妨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两人急急起身,快步离开了茶馆。
一路上,白瑾妍恨恨的看着姜云柔道:“姜云妨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说她今日不在城中吗?”
姜云柔听着这话,也觉得委屈。明明她听到姜云妨和阿桔说要去城外看梅花,怎的忽然就又回来了呢。
白瑾妍见她如此,怒骂道:“你个不中用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姜云妨若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看你怎么办!”
姜云柔听了她的话,连生气都顾不得了,低头苦恼起来。
那厢姜云央叫住云妨之后,就兴冲冲地走了过来,对着她道:“小妹,你怎么在这儿?真是巧。我正打算去军营,你要不要一起啊?”
云妨从来都没有去过军营,看看自家兄长平日里生活的地方,一直很好奇。前世到死都没有去看过,成了她的一个遗憾。
云妨点点头,兄妹俩朝着军营走去。
军营就在城郊,从外面看,还以为是座主人的大宅子,但等真正走进去了才知道,里头竟有一个校场,还有一个巨大的兵器库,里头放着刀枪棍棒,十八般兵器。姜云央领着云妨在里头走,惹得后者不停惊叹。
“王爷!”
云妨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身侧的姜云央朝着前方喊了一声,抬头一看,正是萧容。萧容被点名,自然也停下来脚步,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云妨率先移开了目光。
“哥哥,我先回去了。”云妨说完,便急急地往回走。
姜云央觉得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回去了。明明刚刚看她一副挺有兴趣的样子,怎么说回府,就回府了呢。抬眼再看向萧容时,顿时明白过来。
似乎每次萧容一出现,自家小妹就会避如蛇蝎。
迎着姜云央探究的目光,萧容解释道:“说来实在惭愧,我和姜大小姐之间,有过一些误会。姜大小姐执意不肯听我解释,我也很是无奈。”
姜云央听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便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王爷放心吧。这件事儿,就包在我姜云央身上了。我一定会帮助你和云妨,解开这些误会,重归于好的。”
萧容听他这样说,便感激地抱了抱拳。两人聊了会儿,而后一起往校场走去。
那厢白瑾妍回家之后,心里一直惦记着姜云妨出现在茶楼一事,苦恼得很,这时正好撞见一个小丫鬟提着食盒朝着白瑾柔的院子走去。
“站住。”白瑾妍出声叫住了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不敢不从,停下脚步,怯怯地看着她。
“食盒里是什么呀?打开来看看。”
小丫鬟依言打开了食盒,只见里头放了一个小汤碗,碗里盛放的,是金黄澄澈的血燕。
白瑾妍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回血燕,如今却见丫鬟提着要给白瑾柔,如何不生气。果然嫡庶有别,同时白家的小姐,他白安就从没给过她这些好东西!
白瑾妍想到这儿,就气得不行,一扬手,将血燕尽数倒在了地上。
小丫鬟慌了神:“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大小姐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好,大夫吩咐了,最好食血燕补补。可您,您怎么都给倒了呀!”
白瑾妍听到这话,心里更气了。她生病时,大夫也说过这话,白安却连根人参都舍不得熬给她,白瑾柔一有事,那便是最好的供着养着。
凭什么!
白瑾妍的眼里划过一丝冷厉。抬脚,而后朝着白瑾柔的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