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不主动,此事就要成为一桩理所当然的旧闻,”嘉恩面无表情,腰后紧握得双手却显示出他心情的波动。“怕是我们的调查触到了什么不可触犯的界限,躲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开始有所动作。”
“可是我们上次派出黑雀紧密跟踪辛王爷,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啊?”林谦托着下巴仔细回忆,“他只是频繁地偷跑去看那个私生子,连那个女人他都很无所谓的样子,确实像是只为了有个儿子。”
嘉恩望着门外出神,林书走近些思忖道,“你本不会答应放他入营的,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嘉恩收回目光看向林书,转身走到正对门的主座撩开衣袍坐下,“你说的不错,本来任辛王爷如何游说我都不会答应让他私生子入我军营。”三人走到他身边的凳子上挨着坐下,细细地听他说。
“林书,你可记得你们动手的时候他的身法?”嘉恩扭头看向身侧的林书。对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回忆当时的一招一式,“他的身法十分轻巧,闪避速度极快,若他手中有匕首一类的武器,我说不定会被他所伤。”林文和林谦听了瞪大了眼睛,还没张口确认,嘉恩便肯定地道,“你一定会为他所伤。”
“他当真那么厉害?”林谦惊讶地看着嘉恩的脸,“二哥功夫可在我与林文之上啊!”
“不错。”林书道,“他身姿矫健,反应很快,我每次出招都被他看穿,我没有明显落在下风只是因为他没有使出十成力气罢了。”
林谦咽了口口水没再说话,心里更是对这个不告而来的小子充满敌意,脑子里咕溜溜转,想着在接下来三个月定要好好整整他。他斜眼看向一边的林文,对方眼里明显跟他一个意思,俩人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个小动作,小算盘在肚子里拨得哗哗响。
嘉恩喝了口茶,“你们两个玩归玩,不要误了大事。”
“我们会注意的哥。”两人一脸理所当然,“本来新来的就是要严格训练的嘛。”
林书搓捻着指尖,看向嘉恩问道,“我们交手的时候,你是否看出些什么?”
“我也不是很确定。”嘉恩放下茶盏,转着手里的杯盖,“一个少年,仅凭东拼西凑的教导师傅的指点就能练得如此身法和功夫,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也许是天赋?”
“不,”嘉恩皱着眉摇了摇头,“有天赋学习的速度确实会很快,可是我看他出招的样子更像是经过严格且正统的训练,而不是所谓的各地师傅的教导。”
“不错,”林书认同地点点头,“他出手时的招式虽不成体系,但他出招的时机与逻辑却像是身经百战的武士,而且他似乎非常善于近身作战,与他交手时,我总觉得他要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
“所以他是装的?”林文摸摸下巴细想着,“他故意作出一副功夫并不高强的假象,为了放松你们的警惕,好成功地混入军营?”
“不无这个可能。”嘉恩双手环胸,“不过我这营里到底是什么在吸引他就不得而知了。”他抬起头冲两个小弟弟勾起嘴角笑着,“这个艰巨而关键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能做到吗?”
俩小孩对视了一眼,满脸兴奋地挺胸答道,“完全没有问题,交给我们吧!”
林书笑了笑,“你们两个,自从回来以后都没回过几次家,天天混在这里干什么?”
林文昂着下巴,拍拍自己的手臂,“当然是在训练!哥你没看到我变壮了很多吗?我们一天操练都没落下过,保持随时作战的状态才是真男人!”
“没错!真男人哪能天天想着回家?”林谦在一边很有气概地接话,可爱的样子逗得两个哥哥都笑开了。
“既然如此,万喜山那伙凶神恶煞的悍匪就交由你们去除了吧。”嘉恩故意说道。
“嗯,听说那伙悍匪霸山为王,杀人劫银无恶不作,万喜山的百姓早已苦不堪言,派了人来上面请命了数次也无济于事,正好我与嘉恩烦事缠身,由你俩去倒是合适。”林书笑皱了眼角,在一边“善意”地补充说明。
“想让我们多回府就直说嘛,何必拿这个吓唬我们,让我们去剿匪是大材小用!”林谦瘪瘪嘴,俨然一个难以管教的小弟弟。
嘉恩笑了声,“现在是用不着你们,皇上今日早朝已下令由柴统领带兵前去,但能否成事却难以预料,毕竟空穴来风,那伙悍匪若不是有些本事也不会有如此横势。”
“要真不得已由我们出马,我们去就是了,只是到时候那柴军不要又阴阳怪气地嘲弄我们抢功,每次都要我们收拾烂摊子......”
“为了百姓有何不可?这么快就将义父的教导抛之脑后了?”林书冷下脸严肃地看着两个容易得意忘形的小子。林文二人很有眼力见地缩起肩膀认怂,作出一副可怜样。
“林书说的有道理,你们勤于训练是好事,但是要多回几趟府里,府里现在......”林文二人抬起头看嘉恩欲言又止,张口问道,“府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见嘉恩不知从何说起,林书便开口道,“还记得那回在茶楼晏华执意救下的那个乞丐模样的人吗?”
俩小孩仰起头张着嘴想了会,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儿,但他俩当时看说书的看得不亦乐乎,那里会管他们几个在背后到底折腾个啥。
“啊,乞丐,乞丐怎么了?”两人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干嘛突然说他呢?”
“我把他接进府里了。”嘉恩毫无感情地说。
“什么?”林文脱口而出,“至于吗?”
“是因为晏姐姐吗?”林谦记得当时晏华好像很是关心那个乞丐,一副不把人安置得彻底就不罢休的样子。“那人好像是腿脚不便的样子,但是也不用接到府里吧?”他嘉恩哥最是喜欢晏华,所以这句话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是不想,但不是因为他是乞丐,”嘉恩深深皱起眉,眼里透出复杂的情绪,“那人其实并不是乞丐,他......他是元宜。”
“嗯......?”俩小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元宜”是谁,懵了一会儿,还是林文先想起本尊,一激灵趴到迷茫的林谦耳朵边嘀咕了几句才点醒了林谦,小孩张嘴就叫,“哦——原来是那个长得特别美的......”话还没说完就没林文揪住腿肉疼得住了嘴,林谦讪讪的揉了揉腿,看着嘉恩的脸色道,“怎么会是他啊......他怎么跑鄢西来了?”
“我也不清楚,”嘉恩似乎有些烦躁,不停地用杯盖拨弄盏里的茶叶,“他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东厢静养,只问出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边上的林文一脸讳莫如深,俩小孩有些无措,元宜身份特殊,现如今还住到他们府里,再加上营里今天又来了个“茬”,他们几个兄弟现在的境况真可谓举步维艰。
“现在你们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了吧?”林书看俩小孩木愣愣的,伸手揉了揉身侧林谦的头发,搭在他肩膀上,“大哥这段时间会很累,你们不要只顾着在营里头待着,要多分担分担。”
林文挪着凳子靠近嘉恩,握住他的手绷着一张小脸诚恳地道,“大哥,是我们不懂事,竟然不知道......诶不管了,总之我们一定乖乖的,帮你,帮二哥。”林谦也直点头。
嘉恩弯起嘴角,反握住他的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