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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距离

一下校车,远远的,晓莱看到大姨家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心仿佛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击了一下。她担心大姨不在家,而且她实在是没有勇气从大门口大瓦片下拿出备用钥匙,在大姨家没有人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地开门进入,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那里藏着家里的备用钥匙。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或许大姨在家,只是把大门关上了;或许大姨只是虚掩着挂上了一把锁;或许打一只是去了邻居家串门;或许,是自己今天放学路上走得太快了,大姨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早回来;或许,就在下一刻,拐角处就会出现大姨的身影……

抱着最大的希望,慢慢走在路上,这不到五十米的路,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门上,银灰色的铁将军闪着冷峻的光芒,不如一只铅笔粗的锁舌紧紧咬住门环,把门里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书上说,两把钥匙开一把锁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晓莱想到书包最深处藏着的自己家里的钥匙,自己家的钥匙可不可以打开大姨家的大门呢?突然间她有了这么一股强烈的冲动,马上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家的钥匙,这串钥匙一共有三把,在她的书包里待了两年了,她至今还记得,爸爸把钥匙放进她书包里的时候,郑重地说:“我们小莱长大了,放学后如果爸爸没来接,可以自己回家喽!”却从来没有过一次,因为以前每次放学,总能在班级的解散处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晓莱拿着这串钥匙,挨个试了一下,家里的钥匙太大了,根本插不进大姨家的门锁。早该想到的,大姨家的锁跟城里的所不一样。仿佛一只大手收走了晓莱最后的希望,她无力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双腿折叠起来,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小腿,手里紧紧地攥着家里的钥匙,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太阳一点儿一点儿滑下树梢,一点儿一点儿沉没在地平线一下,晚霞一点儿一点儿暗淡下去,逐渐与天色融为一体……

她想背起书包来往自己家走,可却不知道该走那条路,她懊悔的想哭,妈妈送自己来大姨家的时候,为什么要睡觉呢!她想,要不还是随便走吧,无论走到哪里,总能离家近一点,书上说地球是圆的,走着走着,总回到家的。她想,走在路上会不会遇到一个神奇的老婆婆,穿的破破烂烂的,问她要吃的,她一定会把下午留下的学校发的小点心给老婆婆,其实老婆婆是神仙,是观音菩萨,会因为她的好心,满足她所有的心愿,送她回家,让爸爸活过来,他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每天下午放学,爸爸都会来接她……

她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纸包,小心翼翼地揭开,里面是一个类似于月饼的糕点,最外边那层烤焦的酥皮已经碎成了沫沫,纷纷往下落,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包裹着隐隐约约可见的馅料,黑乎乎的馅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美味。

“观音菩萨会嫌弃吗?”晓莱捧着这块点心,心里想。“那么大的愿望,这么小的一块点心能换来吗?”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美好的心愿就在眼前却无法实现。突然,晓莱想到妈妈送自己来的时候,带了一盒费列罗,就在表哥的书桌上,如果是费列罗的话,观音菩萨一定不会嫌弃的。可是,怎样才能拿到呢?晓莱盯着那块瓦片,瓦片的下面就有钥匙!悄悄地开门,去拿一块,然后再把要释放回去,没人会发现的。晓莱放下糕点,站起来,走到瓦片那儿,蹲下身,轻轻地掀起瓦片,把钥匙拿在了手里,紧紧地抓着,仿佛怕钥匙跑了似的。

她走到门锁那儿,轻轻地把钥匙插了进去,用力一转,咔哒一声,锁舌弹了出来,锁开了!晓莱心里一阵激动,她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她拿下锁,刚要推门而进,又停下了脚步,“要是在这时候,大姨突然回来了怎么办?姨夫回来了怎么办?表哥回来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认为我是小偷?会不会觉得这么晚了我刚刚放学回来?会不会……”晓莱小小的脑瓜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此时,观音菩萨离她很远,如同自己的家一样,遥不可及,心里想的全都是自己开了门以后会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咔哒——她赶紧锁上了锁,飞快的拔下钥匙,放回了瓦片地下,特意留神了一下瓦片留在地面上的印痕,确保别人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之后,又回到了台阶上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盯着拐角处,希望下一秒,或者下一秒的下一秒,拐角处出现大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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