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娜扑到殷有时的怀里大喊，“殷有时，我害怕！”
殷有时轻抚她的脊背，眉心蹙的更深，“背过身去不看就是了，我在这，别怕，我会护着你！”
“我哥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深爱枳嫂子的吗？”
殷有时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的，只得更用力的抱紧她，场面已经足够混乱了，不需要他再去做什么。
“你这个畜生，你都对枳儿做了什么？老子宰了你！”赵鱼晚随手夺了一把长剑奔过去，突然身后一声低吼，“赵王，慎行！”
赵鱼晚回头，折花挟持末药，寒刃已经在末药的脖颈上留下一条嫣然的血痕，折花哂笑，“赵王还真是多情，随便捉个女人就有些用处。”
末药摇头，“别管我，主上要紧。”
折花不屑的用力压了压匕首，鲜血渗出来，赵鱼晚脸色更沉，“你住手！”
“那还劳烦赵王回到坐上去。”
“哼！”
赵鱼晚冷哼一声，扔了长剑，提袍端坐在席位上，杀气腾腾。
折花也是守信，果然放了末药，赵鱼晚轻皱眉心，去检查她脖颈上的伤口，柔声问，“没事吧？”
末药点头，“小伤。”
程北枳指尖沾了唇边的血迹在眼前捻开，抬眸去看东方凌白浅笑着问，“你方才给我吃的是蛊虫，根本不是软筋散的解药，对吗？”
东方凌白不答，只是扬眉看到洛伽蓝，“公主不是说过吗，这世上无人及我薄情，又怎么会愚蠢的认为一个女人可以成为我的弱点？若是一个女人都能阻挡脚步，如何担负得起这九州盛世？”
洛伽蓝面色如纸，倒是惊了个十足十，沉眸道：“南帝说的是，伽蓝受教了！”
“本来想好好与各位喝酒赏月的，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人质放在这儿，接下来便说一说我的要求，各位且自行斟酌，今日若能皆大欢喜也不辜负了此番良辰美景！”
程北枳并不觉得疼痛，只是身体没有力气，她忍不住去看姬无奢，只要一见到他泪水就不受控制一般氤氲在眼前，仿佛这世间万千风景都隐了去，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一个姬无奢，他亦是望着她，隐忍，克制，不行于色。
可程北枳却似看到了心中万顷波澜一般，她凝眸缓缓摇头，无声道：“快走啊！”
姬无奢眉心微皱，却只回应了两个字，一如在赵国时他送到她手中的那张纸条，不多不少，只有两个字，却胜似千言万语！
“等我！”
可是程北枳这次却不想等了！她拼命摇头，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东方凌白炼化成了一把匕首，是刺杀姬无奢最好的武器！
“呵！”东方凌白冷笑一声，仰头豪饮一杯将酒杯摔碎在程北枳面前，厉声呵斥道：“这个时候你还最关心的还是他对吗？”
程北枳凝眸睨着东方凌白，一字一顿问：“是又如何？我就要做那一枝出墙的红杏让你成为九州人尽皆知的笑柄，你若不想如此，此时便该杀了我！”
东方凌白双眸染血一把提起程北枳，捏着她的下巴狞笑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既然要相互折磨，我也理应让你见识下何为生不如死！”
他忽然手下发狠，一把捏住程北枳的脖颈转头狠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戾声道：“姬无奢，想要她活命，就带头把酒喝了！”
程北枳挣扎着嘶吼，“不要，不要喝！你们走啊！别管我，他不会杀我的！”
洛伽蓝起身拉着姬无奢，“情况不妙，不如先回北姬，再从长计议？”
姬无奢不语，目光微紧，一伸手便有宫女送上酒来。
“不要！”洛伽蓝伸手去夺，姬无奢却一转身，薄酒入喉，他手一松，酒杯落地，众人皆是一愣，就在这一刻，东方凌娜似乎明白明白了，为何世事蹉跎，险象环生，又为何过尽千帆，往来如烟，程北枳的心中依旧只有他一人！
因为，他值得！
他不会选择，不会取舍，无论把什么跟程北枳放在一起，他都会毫不犹豫选择程北枳！他是世上绝顶聪明之人，能让他放下算计的，不过是一个爱字！
“不要！”程北枳哭出生来，她恨不得去抽姬无奢两巴掌，“酒里有毒，你疯了吗？”
姬无奢淡漠开口，对上东方凌白的目光，提眉道：“酒我喝了，放了她！”
“你不问问吗？酒中是什么毒？将死之人，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姬无奢轻笑，“能是什么毒？顶天了不过天玑城傀儡蛊，你若真想杀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杀了我，你如何操纵北姬？你需要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能掌控北姬的傀儡，我可以做你的傀儡，条件是把枳儿还给我！”
东方凌白面色冷透，他最讨厌的就是姬无奢这份古井无波的淡然，就好似天大的麻烦落到他面前，他依然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凭什么？凭什么他这般会洞察人的心思？凭什么只要他在，旁人便再无半分光芒？
为什么苍天不公，他们明明是亲兄弟，所有人都偏爱他，为什么？
为什么用尽全力的谋划，在他眼中激不起半分波澜？他凭什么看不起他？
“姬无奢！我若不答应，你能耐我何？”
姬无奢轻笑，“不能。”
“哈哈哈哈哈哈……”东方凌白笑的发狂，死死的瞪着姬无奢，“不能？你不是向来无所不能吗？我便告诉你，我不会把枳儿还给你，相反，只要枳儿在我手上，我便可以折磨你，羞辱你，虐待你，你说的对，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我要你活着，要你受尽时间万般屈辱，痛不欲生却求死不得！我要让你明白阴沟中的鼠蚁是如何苟且偷生的！”
姬无奢微挑眉梢，似是听了笑话一般，“我已喝了你的毒酒，你便不需要再为难枳儿，你有何不满冲我来便是。如此哪日我被你折磨致死，若时间足够久，你或许还能换来枳儿的原谅，可你若再这般利用她，枳儿那个倔脾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不会原谅你的，难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与枳儿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姬无奢正欲开口，东方凌白便抢先道：“姬无奢，我与你一同长大，我对你的了解不亚于你对我的了解，若是想拖延时间，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他眸色一暗，眼中似有万里星河，浅笑道，“这酒，姬无奢已经喝了，你们喝不喝？”
赵鱼晚冷笑，“既然已经有人站出来护着枳儿，那这酒赵某不喝也罢！”
“是吗？”东方凌白默不作声的摩挲扳指，程北枳眉心一皱，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喉咙中涌出来，赵鱼晚慌忙起身，怒斥道：“住手！东方凌白你是畜生吗？枳儿为你不惜豁出命去，你竟这般对她？”
东方凌白目光一跌，缓缓低下头去，“这是我跟枳儿的事，如今我再问一次，这酒你喝不喝？”
“拿酒来！”赵鱼晚低吼，将送过来的酒杯送到唇边，一仰头，双眸已经猩红，硬生生捏碎了酒杯！
“很好！”东方凌白满意的笑了笑，目光落到流苏脸上，流苏吓破了胆，四处躲闪，东方凌白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流苏，师兄的薄面你给是不给？”
流苏打了个寒颤，轻咬唇瓣，有些窘迫的解释道：“二师兄，你是知道的，我自幼就没有主见，你看虽然是个女王，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洛樱都听她洛伽蓝的，我觉得这酒我喝不喝作用不大……”
流苏杏眸微转，猛然指向身旁的洛伽蓝，“你让她喝，效果是一样的！我喝了还浪费你的毒酒，这毒酒就该分给那些更需要的人！”
东方凌白微笑点头，“果然是做了女王的人，比在天玑城的时候激灵了许多，还记得我继任城主之位时，最为不满的便是你了，你偷偷溜下山去的账，我来没来得及跟你算清楚！”
流苏一听，顿时心中一凉，看了看众人视死如归的表情，硬着头皮端起杯子来，“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颇为难得，既然是师兄让我喝的酒，师妹哪有不喝的道理，我喝，我喝……”
洛流苏苦着一张脸遮面饮酒，终是将毒酒喝了下去，洛伽蓝眯着眼睛，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杀气来！
“公主，请吧！”
“呵，本宫倒是第一次见这么请人喝酒的！”
“无妨，一回生二回熟，想必下次公主便习惯了！”
洛伽蓝哂笑，端起酒杯，“本宫倒是希望没有下次了！”
最后目光落在东方凌娜含泪的双眸上，东方凌白转眸去看殷有时，“有时，这杯你喝便是。”
殷有时颔首，刚才端起酒杯，便被东方凌娜夺了过去。
“哥哥不过需要一个人质，你挟枳嫂子便可要挟赵主，和七哥。这杯酒我喝就是了，你同样可以用我来要挟殷有时！我待他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