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极其伤人，丝毫不比刀剑差，东方凌白眉心微皱，心中的痛却一浪高过一浪，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
“此行，姬无奢那个傻子不仅丢了壁麟城，还险些死在赵国，而后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根本不是姬无奢自编自演要诈死，而是你本就想杀他，你想借赵鱼晚的手除掉他，否则他明明有一万种法子诈死，为何要在赵国受尽折辱刺穿琵琶骨？”
程北枳顿时心疼起来，她曾以为利用她伤害她的人是姬无奢，可此时，她没多说一个字，都觉是在自己的心里撒了一把盐，她想姬无奢了，她真的有些想姬无奢了……
“枳儿，我怎么会有你说的这般算无遗策，你未免有些太高看我了！”
“你确实并非算无遗策，你就没算到姬帝会突然驾崩，如此打乱了你的计划，你只得从长计议！可就是这一个疏忽，姬无奢已经逃了，你错过了杀了他的机会！”
东方凌白争辩，“我没有，枳儿，你相信我，我承认潇荃是我的人，我找上潇荃，只是为了让他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哈，哈哈……东方凌白，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演？那戏台上的戏子比你还要逊色三分！”
“枳儿……”
“别叫我的名字，你让我恶心！”
“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现在还要骗我，你让潇荃来找我，是为了找到赵后主，如今你还在打赵国的主意，时机成熟，你是不是许诺了赵旧主助他拿回赵国江山？至此我本已应该是枚弃子，可姬无奢还没死，你便又打起了我的主意！”
东方凌白眉目微顿，程北枳忽而笑了笑，“程美玉一个深宫之中的女人，纵使神通广大她怎么可能攀上天玑城？是你怕谢天玑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吗？把水搅浑，你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姬无奢越是忤逆谢天玑，我越是感激你，你成为新城主的可能下就越大！”
“你带我去洛樱，也是为了寻人吧……怎么，找到君莫笑了吗？”
东方凌白颓然暗了眸子，他看着程北枳，甚至想听听她到底还能说出多少伤人的话来，果然程北枳从不让人失望，她微挑眉梢，眼中噙着一丝玩味，“你把我当做靶子带在身边，仔细甄别扑上来的各方势力，以我为纽扣，如何让他们相争，如何让他们为你所用，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着这么有用……”
东方凌白垂眸，发丝遮住了他深不见底寒潭一般的眼睛，“即便我说的话你不信，难道我的心你也感受不到吗？”
程北枳轻笑着点头，“感受到了，自然是感受到了的。去赵国换粮，你不辞而别，就是为了让姬无奢找到我，你给程美玉创造机会以美人骨毒害我，故意报信给姬无奢目的是为拖住他，好让你去天玑城接任城主之位对吗？”
东方凌白猛然抬头，“枳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程北枳冷笑，唇角斜斜提起，“程美玉的美人骨制毒的毒料是你给她的吧！”
东方凌白睁目，“枳儿，美人骨剧毒无解，我怎么会用这个害你？”
程北枳轻叹一声，转眸苦笑，“谁说无解？你不是还有百骨枯吗？”
东方凌白目光一滞，吃惊的望着程北枳……
“哦，对了，东方太后之所以会去找我，也是因为你，你威胁她将双生咒的秘密告诉我，你知道我会去闯天玑城，我若不去，谁配合你演戏那？你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你对我的算计才是真的！你算准了谢天玑会用百骨枯，你故意被他压制就是为了接谢天玑的手让我喝下百骨枯，你用我的血遏制了燕国的瘟疫收了民心，以天玑城的手段挟持燕国世子取而代之建立南姬，但凡你还有些任性，你是不是该放过我了？”
“不是这样的枳儿……你听我说！”
程北枳晃了晃剑锋，“滚开！”
“你为了让我憎恨姬无奢，你甚至更改了无字天书中的幻境，你让我把所有的憎恨都记在姬无奢身上，把所有的感激都归功于你，东方凌白，你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你欺我眼盲失忆，你骗我，你说我爱你，你把自己杜撰成姬无奢，目所能及皆是你对我的痴情，即便是外边的这群宫女侍卫，何人不言你对我一往情深？可你的算计又何至于此？那民间流传的折纸戏，凤主哀，也是你一手打造的吧！”
“不是，枳儿……不是我……”
“别狡辩了。锦安城也是你的阴谋对吗？你本可以拿下锦安，可始终棋差一招，你早就猜到了守城的人是姬无奢，所以你才纵容我留在军营，你知道只要我开口，姬无奢就会退兵！”
“不是这样的，不是……枳儿，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枳儿，你相信我！”
程北枳气急败坏，胸口起伏不止，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稳剑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为什么娶我？是因为鹰隼吗？还是因为你查出来了那股让鹰隼躲了这么多年的势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东方凌白目光一凛，起身蹿到程北枳的身后，用力一拍，击落程北枳手中的竹叶青，长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余音不绝，一如心碎的声音一般，挥之不去！
“你放开我!放开！”
东方凌白紧紧的抱着程北枳，程北枳的泪就砸在东方凌白的手背上，他双目通红，一开口满是涩哑暗沉，“枳儿，这些是不是姬无奢告诉你的？”
“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东方凌白闻声发抖，“你说什么？”
“你不是总想跟他比较吗？今日我便告诉你，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你利用他的愧疚，他对你的纵容，算计他，伤害他，他却从未跟你计较，他一直把你当成他的弟弟。你一定很意外吧，无奢说过打下九州，他会把江山给你，而今看来，你根本不配！”
“你说什么？”东方凌白歇斯底里，一个转身，硬生生掐着程北枳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眸中挣脱出杀气来，恶狠狠的瞪着她，“不知好歹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如他？总有一天我会统一九州！”
东方凌白眼眸窄了窄，嘴角噙一丝邪佞，盯着程北枳诡笑：“说到底，无论我如何对你好，你还是忘不了姬无奢！”
程北枳抬眸对上他的双眸，“对！我就是忘不掉他，我的眼里心里梦里就只能看到他！这世上，我只爱过他一个人！他是烈日，是骄阳，是这世上的无与伦比，跟他比起来你不过是尘泥，是沟壑，是这世上的丧心病狂，你拿什么跟他比？”
“你！你！你……”东方凌白气的发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程北枳从手腕滑下东方凌白曾送她的白玉手镯在他眼前晃了晃，“东方凌白，是我瞎了眼，才会认为你是好人，至少对我而言是世上为数不多很重要的人！事已至此，你我的账也该算清楚些……”
东方凌白目光微怔，程北枳沉了一口气，才皱着眉心似是撕开了伤疤一般，“你救过我的命，从前是我欠你，可你算计我，利用我也屡试不爽，功过相抵，你我便如同这断玉一般，两清了！”
程北枳眉头微动，用力一甩，东方凌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顾一切的伸手去捉空中那段曲线，痴声喊着：“不，不要……”
啪的一声脆响！玉镯应声落地，碎成两半，东方凌白扑过去跪在碎玉旁，双手颤抖的想去拾起来却又那断玉伤人一般不敢触碰，只有抑制不住的泪滴，如断了线般，滴滴答答的掉下来，碎在一旁，与那断玉交相辉映，在烛光的跳跃下，似是看热闹的闲人……
程北枳沉眸，“如今，我只多能装作不恨你，你我之间的妄言，过往，一笔勾销，再无半分纠葛，我再也不想到你了！”
她缓神拨步欲去，一道倩影经过东方凌白身边，他目光窦然转怒，忽而扑过去将程北枳压在身下，程北枳挣扎，“你放开我！”
“你要去哪？去找姬无奢吗？恩？你跟我争吵，跟我发怒，就是为了堂而皇之的去找他对吗？你要抛弃我，离开我了？”
“对！我就是要去找姬无奢，我就是要离开你！你太可怕了，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认识过你！”
东方凌白仓惶摇头，他紧皱着眉头，低声恳求着：“对不起枳儿，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不吵了好吗？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比任何人对你都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放开我……东方凌白，我从来没没有爱过你！”
东方凌白微怔，顿了片刻，忽而笑了笑，“枳儿，你在跟我闹别扭对不对？你怎么会不爱我那？即便是爱的不深，可多少也有一些，你那么关心我，给我喝的药都是亲自煎的，绿芜帮你看一会你都不肯，昨日你还吻过我，你还……”
程北枳抬眸对上他躲藏的目光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是愧疚，你懂吗？根本不是我自愿的，你知道我装的多艰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