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娜求饶般的看着殷有时，眨巴眨巴眼睛，“我能有什么办法？你闯的祸，你看着办吧……”
还不等殷有时发作，东方凌娜伸手颇为矫健，殷有时一抬头她就已经跑没影了。
殷玉曳无奈的轻抿一口薄茶，皱了皱眉道：“可见，这两位对凌娜这个妹妹宠爱至极！”
殷有时苦笑，“我殷有时何德何能？竟有两个这般的舅兄！”
殷玉曳摇头轻笑，“姑且小心应对吧，此二人如此疼爱凌娜，想来也不会在她大喜之日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此话不假，可我就怕两件事！”
“何事？”
“其一，九州动荡，若是有心之人窥探到我大婚之日能聚齐南姬北姬两位帝王，行行刺之事，稍有差池，与我我殷国怕是灭顶之灾！”
“加强防备，姬无奢和东方凌白都非凡类，想刺杀他们应不是容易之事，这件事尚不足以令你面色如此难堪，莫不是让你为难的是第二件事？”
殷有时长叹一声，皱着眉点头，“若是此二人都是孤身而来，我尚且不会如此担心，可是东方凌白心中提及要带一故人前来!”
殷玉曳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喃道：“故人？”
殷有时想着此事怕是瞒不过了，倒不如提早告诉他，他日相见多少有三分底气，不至于乱了分寸，半响才道：“还未来得及告知兄长，将凌娜赐婚与我时，姬无奢提了一个条件，我原本以为他会加收供奉，徭役，赋税，可都不是，他只是让我去南姬跑了趟腿儿，打探一个人的消息……”
殷玉曳的眸色亮了起来，若有所思的望着殷有时，殷有时微微点头，似肯定般，“这个人就是传闻中故去的凤主，程北枳！”
殷玉曳腾地一下站起来，完全不似往昔沉稳，急声问，“你说什么？你，你是说，枳儿还活着？”
殷有时复而点头，“去之前姬无奢只是有了这个念头，不敢确定，姑且让我前去打探，可我去了趟南姬确实发现了些蛛丝马迹证明姬无奢的猜测是正确的，东方凌白故意制造了程北枳身故的传闻，而真正的程北枳就被他藏在南姬的皇宫中，这封信中东方凌白所提及的这个故人，十有八九便是程北枳！”
似是晴天霹雳，又似惊起春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殷有时大婚的事情各国都有耳闻，可这次国宴，殷有时只邀请了南姬和北姬，毕竟是两国联姻，这中间千丝万缕的关联也说不清楚，至于楚国岌岌可危如今依附于北姬，楚姜终日跟在姬无奢身旁，殷有时便一同下了喜帖。
原本想着看姬无奢的面子给洛樱也发去喜帖，可恰逢洛樱女王驾崩，举国哀默，自然还是不去多事的好！
还有那赵鱼晚本就生性乖张，是殷有时十分看不惯的，自然也不会去邀请，至此，赵鱼晚还是听到了消息，与之一同前来的消息还有偌霖城的沦陷！
赵鱼晚当即便拍了桌子，“好你个东方凌白，竟然这么无耻，接着跟我邻国的光趁火打劫烧我后院，真是无耻！无耻之极！”
罗刹当即也不好说话，只是觉得每次赵鱼晚说旁人无耻的时候都十分汗颜，就像被打了脸一样，可是赵鱼晚这一生怕是不知道自知之明是什么东西了，且听之任之……
“这小子反应颇为迅速，竟然反其道行之，这招釜底抽薪，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选择，这也太机智了！此一路易攻难守还即为富饶，若是真让他吃到了甜头，一路打下去，不用很远沿途烧杀掠夺也够我喝上一壶，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赵鱼晚眸色一凉，“给我去吧龙行和鸢浅召回来，派兵应援偌霖城！”
罗刹刚要去做，赵鱼晚忽而又道，“不行，怕是调虎离山之计，这小子有后招！叫龙行回来带兵抗敌，鸢浅死守锦安城，给我调查东方凌白的行踪，我要写封书信探探他的口风！”
殷国在南姬的西北方向，途中还要经过北姬国，路途遥远，应是来不及回天元城，算着时间，现在从邱白出发，应是能在大婚之前赶到殷国都城玉坝，东方凌白宠溺的望着程北枳笑道：“此行途径凉城，你去丰都前是在凉城长大的，从凉城出发路过渔城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地方，你与凌娜也是在那里相识的，再往西便是丰都，若是你想去我可以随你去拜祭程将军。”
程南橘微微蹙了蹙眉心，心中似有微波，那些尘封的记忆似乎泛起了一丝波澜，若是故地重游不知能否激起什么浪花，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
她在意东方凌白的隐瞒，她害怕被欺骗！
可是当东方凌白对她坦白一切，甚至事无巨细跟她提起以前的事情，带她故地重游的时候，她又深信不疑，甚至觉得过去想不想得起来都不重要了！
有时候女人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一个态度……
途中，马车忽而停了！
文竹带着探子回禀，龙行将军带了一半的兵马转圜回了赵国，东方凌白不大意的笑笑，程南橘也笑，“果然让你猜中了。”
东方凌白点头，“赵鱼晚生性多疑，越是扑朔迷离他越是无从应对。或许这几日他还会派人给我送来书信，试探我的口风！”
正说着，文竹果然递来一封书信，“王上，赵王的来信！”
东方凌白勾了勾唇角，接过书信，打开后扫了两眼便递还给文竹，“信使杀了，此信不回也罢。”
程南橘轻笑，“你倒是很了解这个赵鱼晚？”
东方凌白点头，“知己知彼，曾煞费苦心的了解过，橘儿，你以前还做过他的贤妃，为了保护你，我怎能不了解？”
程南橘微诧，“可，可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东方凌白轻抚她的发丝，极尽温柔，“不记得正好，免得你难过……”
程南橘不禁咋舌，先是一个姬无奢，怎么又出来一个赵鱼晚？程南橘耳根有些红，不禁想着之前莫不是有什么风流债吧，怎么觉得这一路还有点小提心吊胆，为了不出丑，程南橘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问问东方凌白。
于是经历一番惴惴不安，和左摇右摆，程南橘还是打破了沉默，硬着头皮问，“那，那个……”
东方凌白转过头来温柔的看着程南橘，程南橘便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我是想说……那个……”
东方凌白微微挑了挑眉梢，认真的听着程南橘的问题，程南橘叹了一声，“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我们这是到哪了……”
看出些许窘迫的东方凌白笑了笑，勾起程南橘的下颌，眉梢微挑，眼角夹一丝戏谑，“你是不是想问你究竟还有多少……嗯……过往？”
过往两个字，东方凌白咬的很轻，似乎还带一丝旖旎的幻象，可程南橘听着多少有些不安，轻声试探，“如此说来，怕不真是过往如云？”
东方凌白摇头，“不是，是人性本是贪婪，美好的事物总让人趋之若鹜，我的橘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自然有许多不自量力的人来叨扰，橘儿不必在意……”
程南橘一皱眉，还是有点尴尬，“可是……”
东方凌白轻笑，“你只要记住那个赵鱼晚是个登徒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不提也罢！”
天色渐晚，马车停下来，车夫称已到了凉城，掀开车帘的一刻，程南橘心头竟有一丝悸动，映入眼帘一条长巷，恍惚间，似是有一团火焰在自己眼前猛烈的燃烧起来，她心中猛烈一痛，竟惊叫出声，东方凌白面色一变去冲上去抱着她。
程南橘便像是发了疯一般大喊，“不要……不要……娘……娘！”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里涌出来，东方凌白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柔声轻唤，“橘儿，别怕，有我在……”
有我在？
有我在！
这声音似催魂咒一般在耳旁炸开，程南橘头痛欲裂，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眼前竟慢慢出现了姬无奢的脸，她心头一紧，一口鲜血涌上来，喷到东方凌白雪白的衣襟上，心中杂乱的声响如惊雷一般，程南橘双眼翻白，腰身一软晕了过去……
东方凌白急声唤道：“来人，传御医，快！快！”
如梦！
辗转反侧，程南橘高烧不退，汗水一层层渗出来浸湿了衣衫，程南橘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东方凌白从未这般心急如焚过，御医束手无策，东方凌白当即双眼猩红，下了杀心，放话道：“若是不能医好橘儿，谁都别想活！”
手下医者吓坏了，急招满城的郎中游医前来会诊，可纵然是搜罗了满城的医者依旧无人能使程南橘退烧，也都看不出她的病灶来！
本是奔着高昂的诊金来的郎中门，一来就傻了眼，纷纷想逃命而去，却都被拦在客栈里，为了自保，不得不把城中自己知道的郎中都拉下水，祈求有人能将这姑娘治好，博一线生机！
终于又是个贪生怕死的郎中诊脉失败后，照例要唤帮手来，哆哆嗦嗦道：“这，这城里有一个药铺名唤一斛春，内有名医，只是不知眼下此名医还在不在凉城！”
东方凌白目光一寒摆手道：“快去一斛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