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半仙的家乡突发洪水,洪水过后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几乎所有的房子毁坏殆尽。良田、美景、清泉、碧水……曾经村民们拥有的一切,随着一阵山风的逝去而逝去,他们在心中默默地祭奠着。
……
村口,一座削掉了半个身子的石狮子,压在一株半死不活的野草上。村子的牌坊已经冲垮了,一些碎木头散落在石头之间的缝隙里,木头的表面泛着淡淡的黑色,其中有几块算是成型的,还能看出上面雕刻的图案。
龙纹?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怎会有龙纹?村中年纪最大的石老伯偶然发现了木头上的图案,他随手捡了一块儿,放在怀里,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去面见顾春安。
此时顾春安正在带领着村子里所有年轻男子开山凿石,他们打算利用石头来造房子。经过一场可怕的洪水后,木头房子简直是不堪一击,为了他们今后的生活以及安全着想,所以就在村边不远的山脚下,采掘坚固的大石块儿,然后运到村中。
顾春安满头大汗,光着膀子,拿着一个大榔头,用力地砸石头,每砸一下,都会大吼一声。“嘿!嘿!嘿!”三声过后,一块儿如他脑袋一般大小的石头滚落了下来,旁边一个稍微年轻的男子,眼疾手快的抱起石头,干净利落的放进他身后的大竹筐里。
飞溅的石头碎屑像是长了牙一样,只要落在谁的身上,那个人便会狠狠地被咬上一口,过后,所咬之处,一个红印旋即出现,若是渗进了汗水,奇痛无比的感觉让人生不如死。
条件所限,环境恶劣,但是他们不怕苦、不怕累,谁让他们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们每日天不亮就早早的出行了,忙了一天之后,又到夕阳落尽的时候,拖着异常劳累的身子,背对着大山,一步一步的回到村中。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出事儿了……”正当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时,突然有人大喊起来。
顾春安听到喊叫,当即放下手中的榔头,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粉尘,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便跟在几个男子的身后,去探个究竟。
众人围了过去,见到与他们一起来的刘水晕倒了。只见名为刘水的男子面色蜡黄,嘴唇干裂、泛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来他清晨是没吃东西就来干活儿了。
“顾春安来了!顾春安来了!”
人群开始往两旁散开,腾出道来,让顾春安过去。
顾春安来到了刘水的身边,蹲下去,两只手托起刘水的脑袋,放在自己的怀里,对站在右侧的石勤快说道:“勤快,快去取水来!”
“好,我这就去!”石勤快张口就说。
不一会儿,水来了,石勤快拿着盛着清水的瓢,轻手轻脚的递到顾春安的手中。
“来,刘水兄弟,起来喝水了!”顾春安左手拿着拿着瓢,右手托着刘水的脑袋,往上一提,刘水的身子也就上升了一些,刚好够着他的嘴巴。
喂了刘水几口水,刘水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饿,我饿,能给我一口吃的吗?”
“谁那里有吃的,快拿出来!”顾春安抬起头,看着他们大嚷道。
他们相互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反应。他们心里面清楚,只要把自己的食物拿出来,那他们就没吃的了,因为刚刚发完洪水,谁家里面也没有余粮,要是能填饱肚子,无论吃的是什么,那都是丰盛的大餐。
顾春安明白他们心中的顾虑,又说道:“见死不救,不是村中的民风,你们少吃一顿,不算什么,可是对刘水就不一样了,你们也清楚他家的情况,是洪水把他的一双儿女和上了年纪的老娘带走了,他的内人也因此得了病,一直卧床不起。刘水对他的内人很好,把吃的都给了她,宁可让自己饿着。你们说说,这样的人就该饿死吗?”
他们摇了摇头,露出难堪的表情。
但是,其中有一个人却小声地说道:“顾春安,那你为什么不把你自己的食物给了他呢?”
顾春安一听这话,着急了,他把刘水放下去,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说话的那个人,大声骂道:“常石头,你个没长眼的东西,早晨来的时候,你没有看到我把我自己的食物分给了其他人嘛?”
常石头是个鬼灵精,喜欢贪图小便宜,经常为了蝇头小利跟别人动手动脚的,不过他人长得小,每次都打不过人家,害得他被别人到处追赶。
他瞅了一眼怒容之下的顾春安,吐了吐舌头,然后不再说话了。
“来了,吃的来了!”石勤快手里拿着半个烧饼,笑呵呵的就来了,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只管把饼递给刘水。
刘水接过烧饼,狼吞虎咽起来,吃了几口,差点儿噎住了。
“慢点儿吃,都是你的,没有人跟你抢!”石勤快把半瓢水递给他。
两旁的人看着刘水吃得那么香,口中的涎水如汪洋肆虐,喉结也时而动一下。
顾春安叫来了石勤快,趁四下无人,对他说道:“勤快,等回去安顿好了,就去找我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石勤快见顾春安表情凝重,便问道:“什么事?要不然就在这里说吧。”
“不能,这里人多眼杂的,被他们听到了可不好,这件事非常重要,事关村子的未来。”
“村子的未来?”
顾春安点了点头。
石勤快不再细问,他也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人群散去了,只有刘水一人还靠在石头上,伸出舌头,舔着拿饼的手掌。
……
石老伯慌里慌张的来到了顾春安的临时住处——两张大个儿的破布搭设的篷子。
他刚停住脚步,忽然想起顾春安没在家中,准是带领村中的年轻男子去凿石头了。他心想: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
当石老伯离开之际,段乐从里面出来了,显得脸色十分饱满,身材挺拔,站如青松,行如劲风。
他看见石老伯来了,便立即相迎,“石爷爷,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爹爹的吗?”
石老伯转过身,一看是小段乐,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你说对了,我来就是要找你爹爹的。”
说话间,段乐注意到石老伯手里的烂木头。“石爷爷,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呀?”
石老伯抬起手来,看着烂木头,回答道:“你说的是这个呀,这个是我从村口那边捡来的,上面居然刻有龙纹。这种东西十分罕见,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村子里,所以我就来找顾春安问上一问。”
“哦,龙纹?”段乐向前走了几步,离石老伯更近了,“石爷爷,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了,给你!小心千万别让木刺刺到手啊!”
“知道了,谢谢石爷爷!”
段乐轻轻地把木头放在自己的小手里,细细地看着,只见上面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于是他从篷子里找来一块儿蘸了水的布,把木头擦了一遍。
木头比不擦之前干净了许多,段乐又细细地看去,这一次,引得他失声尖叫了。
“啊!这是……”
“怎么了?孩子?你看到了什么?”石老伯见他惊慌失措的,开口便问。
“我见过这个图案,我见过!”他紧紧地抓住木头,像是如获至宝一样。
“你见过?怎么可能,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见过龙纹呢,我敢说,在整个村子里,见过龙纹的不出三个人。而且都是岁数很大的老人。”石老伯如是说道。
段乐不想与石老伯争辩,他悄悄地拿着木头回到了篷子里,在回去之前,并没有与石老伯道别。
石老伯见他走开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好小子,竟敢在你石爷爷的眼皮底下溜走了,看我不进去教训你一顿!”
话虽这样说的,但是石老伯从不为难孩子,尤其是小段乐。那次小段乐和顾春安在险境之中救下了余下的村民们,其中就有石老伯。劫难渡过后,石老伯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能为顾春安和段乐,以及村子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这一次意外发现古老的龙纹,他就觉得机会来临了,该到自己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他也悄无声息的迈入了篷子里,然而他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段乐的面前是一本大大的书,立在地上,和他的身高齐平。
段乐没有发觉有人进来了,他一边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木头上的龙纹,一边对照着大书上的文字。过了一会儿,他入神地说道:“这不只是一个图案,而且是一种文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龙族的文字,可是为什么这种文字会在村子里出现呢,这是为什么……”
“咣”的一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慌忙地把大书一合,掀开旁边的破布盖上去,然后他放下手中的木头,回过头来,“是你?石爷爷!”
石老伯愣住了,刚才是他的脚不小心碰到了篷子里的一只木桶。
“石爷爷,我求你一件事,千万不要把刚才看到的告诉其他人,好吗?”段乐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