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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石半仙和刘水

石半仙,一个敢自称是半个神仙的人。据说他并不是本地人士,而是不远万里从繁华都城来至此地的。

他对外宣称他修道的地方桃源村是一个风水宝地,在很早之前,一度是国之龙脉所在。故而他扎根于此,潜心修仙、研究医术。

可谁知事实并非如此,他待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发现桃源村仅仅是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山村,远没有他预料之中的传奇,他失望至极,决定离开,回到他的故乡。

然而,一年多的时日,造就了他与乡邻间深厚的情谊,缘于精通医术,常常给村民们看病。

他给人看病,有一个固守的原则,那便是病医的好,才会索取钱物,倘若是医不好,分文不收。此一条,招揽了村民们的人心。

另一方面,桃源村地处蛮荒,懂得医术的人屈指可数,在石半夜尚未来此前,村民们大都是“小病用土方,大病见阎王。”

日久天长的,找石半仙来看病的村民们越来越多,村民们渐渐地开始依赖他了。因此,当他说自己要走时,村民们硬是拦住了他。

石半仙没走成,只好留在这里继续为村民们看病,闲暇时,他还不忘云游几日。可能因为他造福了苍生,得到了上天的善报,就在村子发洪水的前一天,他关上了家门,去百里之外的百草谷采摘草药了。

刘水抱着段乐匆匆地来到了石半仙的家门前,只见石半仙居住的茅草屋早已变成一片废墟,这可把他急坏了。

不过他又心想:覆巢之下无完卵,洪水过后,谁家的茅屋都没有幸免,即便是石半仙的。

他叹了口气,只得无奈的再去别处了。

他刚走了没几步,忽然从他的身后有个人叫住了他。“这不是刘水嘛,怎么这么晚还来找我看病?”

他一听这说话声,喜上眉梢,也难免惊讶,他马上转过身来,在柔和月光的照射下,见到了一个身材瘦削的人。

他继而由喜转忧,连忙说道:“半仙!我可终于见到你了,你快救救这孩子的命吧!”

“孩子?你的孩子怎么了?”不知情的石半仙,还误以为是刘水的孩子患病了。

“不是我的孩子,是顾欣棠的弟弟!”刘水解释道,而且把抱在怀中的孩子让石半仙看。

“他生病了?不对呀,即便是他生病了,也该是顾欣棠带他而来,怎么可能是你?”石半仙看着段乐,道出了疑问。

刘水嘴太笨,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把接连发生的噩耗统统讲给石半仙,所以他张皇失措的说道:“这些说来话长,还是救命要紧!”

石半仙点点头,应了下来。

但是石半仙已经没有了安身之所,也就没有了治病的地方,刘水为此而担忧,“半仙,你家的屋子没了,你该去哪里给这孩子医病呀?”

石半仙笑了笑,回答道:“医病医病,医的是病,而不是屋子,哪儿还不能医病呢!”

刘水觉得言之有理,也就放下心来。

……

……

石半仙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在这荒山之地,大大小小的山洞多得很,他们进入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山洞。在这里,刘水意外地见到了他平生前所未见的场景。

“这个山洞呢,是我以前采药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石半仙将洞内两处篝火点燃了,瞬间整个山洞亮了起来。

两个巨大的黑影斜在洞壁上,随着他们的走动而摇曳不止。刘水借着光亮终于清晰地看到了多日未见的石半仙,他的样子看上去,比以前显得更加的沧桑,头上的青丝添了几片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比先前的更深了,唯有那一双眼睛愈发深邃,令人看了肃然起敬。

“快,快把那孩子放在这上面!”石半仙清理了一座石床上的尘垢,然后指着刘水过来。

段乐被刘水慢慢地放倒在石床上,石半仙在他的脑袋下垫了一些杂草,他安然的平躺着,对周围的环境浑然不觉。

石半仙从他的怀中取出一包东西,笑着说道:“幸好我没有把这个留在家中,否则我连医病的工具都没有了,呵呵!”

刘水不知道那是什么,便疑问道:“半仙,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石半仙笑看着刘水,弯下腰去,把那包东西放在段乐的身旁,然后右手捏着一个角,猛然掀开,摊在石床上,刘水走近一瞧,那里面一排都是银针,而且有细有长,有粗有段。

“这可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银针!”石半仙在说话的同时,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刘水当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些烂针,他看了几眼就把视线移到石半仙的脸上,“半仙,快医病吧,别瞎耽误工夫了!”

“嘿!你还着急了,你还不兴许我酝酿一番?”

“好好好!那你赶快酝酿,然后抓紧医病,要是一会儿你医不好他,我就跟你没完!”刘水面露愠色。

石半仙暂且放下那包银针,他坐在石床一侧,把段乐的右手拿出来给他把脉。

石半仙的神色越来越悚然,眉头紧锁,右手把脉,左手撩起了头上的一根花白头发。

“半仙,还有救吗?”一旁的刘水见他脸色起了变化,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收了手,站起来摇了摇头,“唉”的一声叹息。

“倒是说话呀,到底能不能医好?”刘水催促着。

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了话,“不好说呀,这个孩子经脉尽断,精血两亏,怕是命不久矣呀!”

“什么?你说什么?”刘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可能,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不可能,我不信,你肯定是看错了!”

石半仙之所以称为半仙,靠的是他妙手回春的医术,曾经无数即将迈入死亡之门的病人,经他的诊治,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他一生之中见过数不胜数的症状,对症下药,因人而异,标本兼治,是他行医的一贯手段。然而面前的这个孩子,令他束手无策。

“我没有看错,你还是给这孩子准备后事吧。唉!”石半仙无可奈何地又叹了口气。

发呆的刘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如活死人一样的段乐,深深地谴责自己,他只恨自己未能提前发觉段乐已患重病,而且还傻乎乎的把他带回家。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泪水为段乐而流,也为死去的顾欣棠而流,更为那些无辜死去的村民而流。

石半仙最见不得人哭了,尤其是年轻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刘水却哭得惊天动地,泪流不止。他被喧嚣的哭声搅得心里乱糟糟的。

忽然之间,他由此启发,回想起前几日走到一处不知名的山谷时,幸运地采到了一根灵草。于是他又从怀中取出这根灵草。

“别哭了,堂堂七尺男儿,哭什么哭?又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刘水听了此话,哭了几声后戛然而止,哽咽的问道“你说什么?还有药可救?”

石半仙连连点头,并且举着手中的那根红里透绿的灵草让他看。

“这是什么?”

石半仙回答道:“这是一根仙灵草。”

“仙灵草?”

石半仙继续说道:“要说我跟这孩子有缘呀!在外云游了几日,今夜才赶回来,一回来就遇见了你们,你说这不是有缘,这是什么。”他话锋一转,“这孩子福大命大遇上了我,我刚好在前几日有幸得来这根仙灵草,这草颇为神奇,有益寿延年、活血化瘀之功效,若是服了它,这孩子的命或许会保住。”

刘水有了一线希望,“快给他服用啊,快,赶快!”

“你慌什么,待我处理一下这根灵草,然后才能服用,若是连根吞服,不但救不了他的命,而且顷刻间他就魂飞魄散了!”

“啊?”刘水惊呼。

石半仙拿着仙灵草出了洞口,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回来了。刚才还完整的仙灵草,已经被他制成了一粒红丸。

他走到刘水的面前,对其说道:“给!拿着这粒红丸给他服下吧!”

刘水露出惊异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双手去拿红丸,然后转身给段乐服下。

红丸贴着段乐干裂的嘴唇,塞进了他的口内,刘水轻轻地抬起他的小脑袋,使他吞下。随着他脖子一抽搐,红丸算是喂进了他的体内,刘水的右手温柔地拍着他的胸口。

“过一会儿再看吧,若是真的有效,相信这孩子不久就能醒来。”石半仙语重心长的说道。

刘水默然的站在段乐的一侧,死死盯着段乐的脸庞。

……

……

天亮前刮来一阵凛冽的风,扑入洞里来,顿时变得萧瑟寒冷。洞中的篝火忽明忽暗,逐渐缩短的人影黯淡起来,有一丝丝的明光从洞顶的暗缝钻进来,恰好射在段乐的面颊上。

嵌在面颊的一双闭着的眼睛,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浓黑的睫毛颤抖了,随之而来的,便是露出了两颗闪着光泽的黑眼珠。

“孩子!孩子,你终于醒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呀!”刘水的视线第一时间捕获到了段乐的生机。

段乐睁开眼的一刹那,觉得自己仿佛身在阎罗殿,周围阴森森的,而且站着一群面目狰狞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站在自己的两侧,他们时不时呼出一团白气,这种气体的颜色是那种人骨的白,他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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