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盈盈前世虽然深爱李澈,但因为爱而不得,其实已经由爱生恨,从来没觉得他是什么好人,何之轩这一句话,无异刺中了她的伤口,她只觉得思潮起伏,胸口怒意不住上涌,大声道:“他算什么好人!”
这一句话嗓音微带沙哑,但言语却铿锵有力,直有千般愁苦,万般怒愤。
何之轩惊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别……生气……阿澈要是得罪过你……我代他给你道……歉……”
甄盈盈听到“我代他给你道歉”这句话,愈加来火,心想:“他辜负了我十年,十年青春,就你一句道歉就好了?”她虽然自忖已不再爱慕李澈,但前世多年积压的委屈,这时得到了宣泄口,立时如堤坝决口,一发不可收拾。冷笑道:“他自己不是个好人,得罪了我,与你何干?”
何之轩更觉惊诧,心想:“阿澈从没和我提过,他和甄盈盈有什么过节,但看甄盈盈的态度,对他却是积怨已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在我出国的那几年,他招惹过这位甄小姐?”又想:“不管阿澈有没有招惹过她,男人总是该让着女人的。”于是说道:“甄小姐,我郑重的替阿澈向你道歉,请你不要说他不是好人,他虽然性子略急,但其实真的是个好人。”
甄盈盈听他一再重申李澈是个好人,忽然想到了前世的何之轩经常说自己是个坏女人,当即快步走到了床尾,严厉质问道:“他是好人,就我不是好人,对不对?”
她整个人走的极快,衣裙翩飞间带起了一阵香风,何之轩下意识的深呼吸了一口,只觉得这味道比百合还要纯情,偏又灼的他心口发烫,他心中一荡,立时失去了原先的从容,讷讷道:“我没说你不是好人啊。”
甄盈盈见他面色羞羞答答的,语气又怯又弱,不由深觉怪异,心道:“按他的性格,不应该义正严辞的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吗?”想不通,也懒得去多想,说道:“你现在不说,你以后就会说的。”
何之轩见她说这话时,一双凤目幽幽放光,那眼神似怨似嗔,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不会的,我不会说的。”
“真的不会?”甄盈盈的语音饱含讶异。
何之轩诚诚恳恳道:“真的。若是有朝一日,我说你不是好人了,我随你怎么处置,可以吗?”
甄盈盈凝视了他半晌,见他的确是心口一致,立时整个人快活了不少,微微一笑,道:“好,话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将来你要敢说我不是好人,看我不把你拆皮拔骨,丢到大海里去喂鱼。”
娇脆悦耳的嗓音却说着这么穷凶极恶的言语,真是迷人啊。
何之轩心中又是一荡,面颊红的都快滴血了,讷讷道:“不会的,我肯定不会说的。”
甄盈盈见他仿佛热的厉害,眼里透出了浓浓的疑惑,心想:“他难道是发烧来医院看病,然后顺道来看看这个不幸的女生?”转念一想,他是他,何检察官是何检察官,我又何必如此苦苦逼迫一个少年呢?算了,前世的事本就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于是索性闭了嘴。
她虽觉得理亏,但让他给何之轩道歉?那是万万不能的。
何之轩见甄盈盈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深怕自己不会说话,又把她惹怒了。
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惟有空调制冷的声音在呼呼响着。
病床上的女生适时醒了过来,伸出苍白的手在床头抓了抓,甄盈盈猜测她是渴了,于是向何之轩命令道:“何呆子,她要喝水。”
理所当然的语气。
她也不是故意命令何之轩,在他面前摆大小姐威风,只是她习惯了不管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张口使唤人,这一下,实由本性带出,不含任何轻视的意思。
何之轩目视门口,似乎在想些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呆子。”甄盈盈撅起小嘴,不悦道:“你的朋友要喝水。”
何之轩微微一笑,没有任何言语,就端起桌子上的开水瓶,给女孩倒了一杯白开水,水正烫,有汨汨的热气冒出,他也不急着给女孩喝,望了门口一眼,问甄盈盈:“你带了朋友来?”
甄盈盈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虽没有恶意,但何之轩未必会这样以为,她万万没料到对方这么平静的就接受了,心中一时惊疑不定:“他前世绿豆大点事,都要对自己冷嘲热讽一番,今世怎么变的这么奇怪?”正思虑间,听他发问是否带了朋友同来,又想:“难道萧陌上来了?”
念及这个房间是萧陌前世的的临终之地,甄盈盈心脏斗的缩紧,一时无法说话,透过瞭望窗看出去,只见走廊空荡荡的,并无萧陌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答道:“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