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一下！”曾晓柔冲到了正缓缓关起门的电梯前喊道，伸出手揽住了要合起的电梯门中间。眼看自己的手就要被夹了，曾晓柔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电梯门又缓缓打开了。曾晓柔吁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电梯里竟只有梁明轩一个人。
曾晓柔微微一笑，她知道里面只有梁明轩一个人，才拼命去赶这辆电梯的。因为怕梁明轩看到是自己不会停下来等她，只好冒险伸出手去拦门，若真是被夹到了，自己吃饭的家伙可就受伤了。
“嗯……下班啦。”曾晓柔搭话道。她当然知道梁明轩下班了。她可是也在这里磨磨耗耗到现在，一直关注着梁明轩的动向，看他直到八点中才离开，才跟了上去，他不是下班是什么。
“嗯。”梁明轩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那个……晚饭吃了没，一起呗。”曾晓柔笑道，她记得刚遇见梁明轩的时候也请他吃过饭来着，不过他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梁明轩这次还是拒绝。
看来他还没忘记曾晓柔今天当着整个科室医生的面指责他啊。不过毕竟是早上才发生的事，一天下来就忘记也是不可能的吧。曾晓柔背对着梁明轩，有点尴尬，但是今天自从在成小蝶嘴里听到了梁明轩的另一面，她就决定要道歉，然后以后好好对待梁明轩，不和他闹了。不过梁明轩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接近。
“……是已经有约了吗？”曾晓柔继续没话找话说。
“和朋友有约了。”这次梁明轩多说了几个字，他看了一眼曾晓柔，但曾晓柔背对着梁明轩，并不知道梁明轩正看着她的后脑勺。
这个女人，不会是为了和自己搭话，才在科室里留到了现在，还冒险伸手拦自己的电梯吧。梁明轩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想道。
“那个……我觉得吧，如果光从工作方面来了解一个医生不够全面。”曾晓柔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听到梁明轩说与朋友有约，她自然而然想到了之前梁明慧说的，梁明轩有空的话会去一个酒吧里见一个死党，这次说不定就是一个机会，见识一下精英的死党。像梁明轩这样的人，能到了这么晚还去见的朋友应该不多吧，“所以我想……是否可以从你生活的各方面来了解你一下……”
“不行。”梁明轩还未等曾晓柔说完，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好吧。”曾晓柔好像预料到了梁明轩会这样回答，也不吵闹，更不纠缠，只是耸了耸肩。
电梯门打开了，梁明轩狐疑地看了一眼曾晓柔，等着她走出去。曾晓柔走了出去，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梁明轩也要取车，所以便和她一起走了过去。据他对曾晓柔的了解，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怎么会轻易被自己一句“不行”给否定了呢。
曾晓柔当然是不肯罢休的。不过今天才和梁明轩发生过争执，所以现在再和他发生摩擦是不明智的，更何况自己心怀歉意外加有求于他。所以曾晓柔决定淡定一点，然后偷偷跟着梁明轩。
梁明轩虽然怀疑，但是却不会在这种事上面做过多地思考，直接驱车离开了，而他的目的地，的确是一家小酒吧。
曾晓柔也开车，远远跟在后面，跟着梁明轩来到了这家酒吧。
这家酒吧离医院并不远，驱车十分钟便到了。格调看起来很不错，不是那种鱼龙混杂的酒吧，但也不是那种成功人士会经常过来消遣的高级酒吧。曾晓柔呆在车里看着梁明轩走了进去，这才停好了车下车跟随了进去。
酒吧里人不算少，毕竟已经很晚了，一些夜猫子都过来消遣了。曾晓柔在人群中搜寻着梁明轩的身影，发现他就坐在一个角落里，对面坐了一个人。曾晓柔悄悄潜了过去，坐在了他们梁明轩身后的一个位子上，距离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却又不至于被他们发现，密切关注着那里的动向。
“你最近可真够忙的。”梁明轩对面的那个男子拿起杯子饮了一口酒，又放回了桌上，脸上的神情很随意。
曾晓柔注意到，这个人的神情很是温和，也充满了随意，好像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不太放在心上。但是他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机敏和睿智，让人不敢小觑，看起来真的是个人物。不过他是做什么的呢。曾晓柔在心里暗暗猜测着。
“之前和你说过了，科室里来了个作家取材，忙着应付呢。”梁明轩简单地道，伸出手召唤侍者，侍者走了过来，他点了一杯酒，侍者便走开了。
应付？曾晓柔感到有点委屈，原来梁明轩心里就是这么看待她的吧。一个麻烦的罗嗦的作家，老是不问青红皂白地干涉他科室里的事，只能应付过去了吧。
“哈哈，这世界上还有能让你忙于应付的人吗。”那人笑道，笑容很温暖。
“陈言。”梁明轩略有不满道。
“怎么了，实话嘛。”那个被梁明轩叫做陈言的人大笑道。此时侍者将酒端了过来，放在了梁明轩面前，“这种情况挺难得的，以前经常是我忙的四脚朝天，而你呢……你把工作和娱乐时间分得很清楚。我的工作倒是需要随叫随到，有时候还得日夜颠倒呢。”
随叫随到，日夜颠倒？曾晓柔通过陈言口中对自己工作的描述，猜测起了陈言的工作。
“得了吧你，最近有什么有趣的案子，说说。”梁明轩喝了口酒问道。
案子……这人是刑警吗？曾晓柔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但是又觉得，刑警和医生这么两个行业的人做朋友，好像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刚解决了一个案子，不过和你说过了。”陈言道，“最近闲下来了，国泰民安呐。”
“陈大队长，要随时保持警惕。”梁明轩微微一笑，“只要你注意，四周都可能有罪恶的苗头。”
大队长？这个陈言看来不仅仅是个刑警，还是个队长呢。怪不得看他目光那么敏锐，看起来是个刑侦的高手。不过也对，像梁明轩这样医学界的精英，他的死党只有是警界精英才正常吧。
“梁大医生，这个你比我在行。”陈言大笑，“你看，到处都是疾病的温床呢。”
“行了，别贫了。堂堂一个大队长一点长官的样子都没有。”梁明轩道，但看得出他还是很高兴，很放松。他脸上是曾晓柔在科室里很少看见，不，是几乎看不见的笑容，看起来他很享受和陈言呆在一起的时光。
曾晓柔有些发怔地看着梁明轩的笑容。她想起了成小蝶和自己说的，梁明轩看起来很厉害，很可怕，但笑起来的样子，果然很好看。特别现在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有种朦胧美。曾晓柔怔怔地看着梁明轩，好像自己从未看过这样的梁明轩一般。
梁明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道：“是我。嗯？十八床？好，我这就赶过去。”
挂了电话，他冲对面的陈言无奈的一笑。
陈言道：“怎么，又有紧急的手术？看来你也是得随时待命啊。”
“真抱歉了，我得走了。下次我再请你喝个痛快吧。”梁明轩拍了拍陈言的肩，匆匆拿起外套往外走。
“我送你出去。”陈言站起了身对梁明轩道。
曾晓柔立刻想要跟在梁明轩的身后，却被陈言一把拉住了手腕。
“这位小姐，你在旁边听我们说话很久了，不知是有什么事吗。”陈言微笑着说道，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像抓住了一个偷听的人的样子。
听见后面有异动，梁明轩回过头来道：“怎么回事……嗯？”他看见了曾晓柔，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看了。
“只是随便看了看，果然如你所说，处处都是罪恶的苗头呢。”陈言还不忘开玩笑道。
曾晓柔举起了手，无奈地看着梁明轩道：“梁主任，你朋友很厉害啊。不过这样抓着一个女人不太好吧。”
陈言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并没有松手，但是梁明轩却叹了口气，走了过来示意陈言放手道：“陈言，我认识她，放手吧。”
陈言笑嘻嘻地放开了手。
“你来这里干什么……算了，我有急事，明天再和你说。”梁明轩道，一边又开始往外走。曾晓柔急急跟在梁明轩的后面说道：“你是不是有场手术？十八床的话是心脏手术吧，我想去旁观。”
“胡闹。”梁明轩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真是拿人命当儿戏。”
“……我哪有啊。”曾晓柔不服气地说道，“我之前不也看了几场手术吗，为什么这次想看就是拿人命当儿戏呢。”
“你一直说关心病人的切身利益，希望他们不仅能得到最好的医治，还能在精神上得到帮助。”梁明轩不快地说道，“但是当你听到一个病人急需要手术的时候，第一个先想到的，不是这个病人怎样，该怎么才能保证他们生命的安全，而是想到自己又有了一个看到手术的机会。这不是拿生命当儿戏又是什么呢。”
曾晓柔无语。的确，人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终究还是和自己的利益相关。只有圣人才能无时无刻地去思考他人的利益。曾晓柔最多是一个善良的人，不是一个圣人。她此时觉得有点惭愧，但她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利益，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承认你说得对。但是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要忘记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来传播什么福音的，只不过是来取材写作的。所以你有义务带我去参加你的这场手术。”曾晓柔坚持道。
在一旁的陈言本来是摸不着头脑，但是听曾晓柔这一番话才意识到了：“啊，原来你就是那个作家……幸会幸会。”
“幸会。”曾晓柔握了握陈言伸向自己的手。此时她和梁明轩之间的气氛已经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但陈言一个哈哈便打了过去。梁明轩也不再回嘴，好像是默认了似的，接受了曾晓柔的提议，虽然是很不情愿的，驾车带着曾晓柔回到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