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晳悄悄抬眼看向十三阿哥位置的那个方向,想知道这位爷的葫芦里,到底想卖的是什么药。她抬头想看真些十三阿哥的表情,却见十三阿哥没有望向自己这边,便趁机细细盯着十三阿哥看。
巧的,今天的站位也是最佳视角,能看到十三阿哥整个脸庞和光溜溜的脑门儿,脑门许是抹了胰子一类的‘清洁用品’,再上小刀细细的刮过。
十三阿哥的脑袋顶儿刮得干净,看着很是光亮顺滑。
想起刚刚十三阿哥戏谑的语气,凝晳真真想伸出巴掌盖在那光溜顺滑的脑门上。
今日十三阿哥穿的不是鸦青色,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裁剪合身,显得十三阿哥身姿挺拔,芝兰玉树般。
十三阿哥腰间环着天水青色腰带,侧边腰上挂着令牌还有一块白玉,样式看不清,璎珞的旁色还坠着雪青色的璎珞穗子。
袖口上绣的是竹报平安的样式,衬着月白色波纹面儿样式的衣服,让凝晳联想到那么一个月色朦胧、竹林青翠、清泉淙淙的景象。
清泉聚成的水潭映着月影,微风拂过水面,泛起的粼粼波光和着婆娑月影,便是凝晳将十三阿哥看真切时候的感想。
虽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衣裳是清淡雅致、流光溢彩的,且十三阿哥身形清瘦,整身倒也生出些许文雅之意,暗暗地又显露出凝晳看出说不的尊贵雅致,这大抵是皇家贵族与生俱来的气质罢。
凝晳细细地打量着胤祥的身形,也想好好认着胤祥的脸。
虽说照面是打过几次了,但这样近的距离,能仔细瞅着十三阿哥模样的机会,这也是头一遭。
凝晳自是珍惜这次机会,记挂着能把十三阿哥面容记下,便能在回去的时候,说与栗媛听。
十三阿哥头顶刮的光溜,辫子也被梳理的整齐。模样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眉毛倒是浓密,眉形也是好看的,若是再修饰一下便是更好的。
鼻子不算高但也是个挺鼻梁,不是塌鼻子。不厚不薄的嘴唇颜色红润,整体面部轮廓越看越觉得板正,配上半个光瓢脑袋、一根粗鞭子的离奇发型倒也不难看。
来了这几年,遇见的阿哥们没有一个模样磕碜的。凝晳心想,宫里娘娘都盘靓条顺,那素未谋面的万岁爷大概也是个英俊的模样吧,才能迷倒后宫一众嫔妃。
看看坐在厅中的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虽然不是那么相似,但都是五官端正、一表人才的。
凝晳见过的阿哥、公主们,都是各有各的特色,都是相貌端庄,气质出众的。
大概是发现了自己被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边思考边傻笑的宫女盯着。
十三阿哥也是好奇的转头,发现是凝晳。十三阿哥也是奇怪,自己明明刚刚还说了她的错处,旁人听了都是羞愧难当,怎么这人还笑眯眯的?莫是个憨的?
十三阿姨捧着茶碗,心里算着:
对了,一定是憨的,不然也干不出用墙角雪水泡茶的傻事!姊妹间不知提起从前的什么事情,青薇公主深思片刻后,对十三阿哥道:
“胤祥,你也别在记着三哥那事了。那也总归是三哥糊涂,皇阿玛也罚他了......”
十三阿哥没接青薇公主的话,也没看着青薇公主,按理,十三阿哥不是这样不识得礼数的人,青薇公主便顺着十三阿哥的目光看去,这厅儿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见厅下大家都默契的不说话了,气氛很是凝重。只得凝皙一人走神,憨笑。冬喜见此,赶忙拉了拉凝晳的袖子,好让凝晳回过神来。
冬喜轻轻的提醒,凝晳都没能从自己的思想维度里抽离出来。
待冬喜真真能把凝晳拉回过神来,已费了好大的劲儿。她衣角都被扯皴了,方才觉醒,再定神一看,十三阿哥、青薇公主、欣意公主、温蕙公主、灵娴公主都同时看着自己。
凝晳顿时慌了神,根本不知道在自己走神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十三阿哥轻轻笑了起来,眉梢都挂着些笑意:“青薇姐姐,不是我不回答你,是这丫头太好笑了,刚刚看着真似戏里演的痴傻儿。”
“哥哥,你怎么这般说话。”温蕙公主听了这番言语,也知自己哥哥平日就是口直心快的人。也不免得轻声呵斥十三阿哥,不让十三阿哥这般说凝晳。
虽然凝晳做事不如棠玉那样得力,但也是自己跟前的人,温蕙公主自然是会护着凝晳些。
姑娘家家的,大好时光都被拘在了这深宫内苑里,温蕙自然是不忍心。
何况几年的相处下来,凝晳的为人,温蕙公主她们几个也是看在眼里的,自己身边的人,只要不被外头拿了话柄,捉了错处去,多少也会护着的。
难听点说,打狗都要看主人。
在旁的公主们,听到十三阿哥是在吐槽凝晳,只当是玩笑话,笑笑便也过去了。
十三阿哥没说别的,只一味的戏谑,惹的凝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似戏楼上登台唱罢的角儿。
回头想想,虽说自己当日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今日十三阿哥虽没明着向公主们“举报”自己,这好大个人情,凝晳也是心生感激。但这种吐槽性质的暗示,凝晳自个儿听着也是怪害臊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古代身子装着的现代灵魂,李代桃僵的设定,又怎比得上其他女子贤良淑德,心灵手巧呢。
十三阿哥笑完,清了清嗓,也回过神,想起青薇公主方才的问题:“姐姐说的是,弟弟自己心里也知道,三哥不是故意而为,当时额娘丧期未满百日,三哥理发虽不符礼法,但也得了皇阿玛好一顿痛骂,还降了三哥诚亲王的位儿。这事儿就算这样过去了。弟弟从没因此记恨过三哥”
青薇公主听言,觉着十三阿哥说的也是真心话,心下便也宽慰不少:“你打小也是个爽直的心肠,从不整些虚头巴脑、虚与委蛇的样儿。你说这些,我也知道是你的真心话,可也左不过旁的人见你们不来往,便在人后乱嚼舌根的。”
“三哥生性豁达、爽直,也是个敦厚的性子。虽说皇阿玛是依礼法处置的,到底你三哥也是知道错了,日后短短不会再犯这样的错处。只是这旁的人也是闲着,胡编乱诹些没影儿的话,毁了哥哥们的清誉。”
欣意公主听言,也是气愤,绞着帕子,搭了句话。
他们现下说的事情,是当年钟粹宫敏妃娘娘逝后,皇三子诚亲王胤祉在敏妃娘娘逝后不满百日内,在自家亲王府邸让小厮给自己剃头的事。
虽是在敏妃娘娘丧期内,且是在自己府邸剃头,也是剃头的‘小事’,也不知让那个安了坏心眼的碎嘴家伙传了出去。当时也还就那么巧的、不知怎地、‘无意’地传到了万岁爷的耳朵里。
万岁爷便勃然大怒,呵斥诚亲王不孝,本来的诚亲王也被降为了贝勒。
事情虽然过去了几年,但一直也还有些长舌的,在外头编排着,说十三阿哥因为那事一直迁怒三阿哥,才不与之来往。
可知道的,了解实情的,才清楚十三阿哥是跟着四阿哥一年到头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