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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冒险传说之空行者(7)

确认到这一点之后,阿吉痛苦坐倒在山坡上,长时间的发愣。落到盗贼团手里,就算暂时不死,也只会有更悲惨的遭遇。按照仕事屋老板汉斯的说法,无论是做贼,做奴隶,还是被当作暗黑神的祭品,都远比单纯的死亡更加可怕。

“不!作为一名战士,决不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一定要把拉拉救回来!”

看着自己手掌上的战士徽记,阿吉咬着牙下定决心。随即他便站起来,从仓库废墟里翻出一把铁锹,然后便在大树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下面开始挖掘。推开石头,挖开泥土,从坑里拖上来一个大木箱,阿吉合掌跪在木箱前默默祈祷。

“对不起,爷爷,还是违背了您的遗训。但我必须借用您的武器,因为我要用它去援救拉拉!”

祈祷完成之后,阿吉举起铁锹,一家伙劈开箱子上的锁头,打开木箱,里面是厚厚一层稻草和锯末屑。拨开这些遮蔽物,就显出下面所隐藏的东西……

一支构造精巧的大号火枪静静躺在箱子底部,旁边还放置着几个火药袋,以及许多铅丸子弹。

矮人族曾经是大陆上唯一掌握有火药技术的种族,后来虽然地精一族也开始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但地精们对于火药的认识还仅仅限于用作爆炸物的阶段。把火药和机械两方面的技术结合起来,制造和使用火枪的技能,仍然属于矮人族所独有。

矮人族内部对于火枪技术非常保密,要求所有人都不能将火枪技术外传。特别是传授给人类——假如好战成性的人类掌握了这种技术,恐怕整个世界都会被他们毁灭。

工匠巴鲁并不想违背族长的命令,但在日常生活的频繁接触下,他没法瞒过聪明伶俐的小阿吉。天长日久,阿吉不但学会如何使用火枪,甚至于能够自己制造火药和枪弹,巴鲁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在临死之前把火枪埋起来,并要阿吉保证——决不去挖它。阿吉只会用而不会造,只要他一生恪守自己的诺言,火枪的秘密就不会流传出去。

然而现在,关系到拉拉的生死存亡,阿吉不得不违背自己的诺言了。但阿吉并不后悔,他相信就算爷爷巴鲁还活着,也会同意他这样做——“活人怎么能被死事难住!”这是工匠巴鲁生平最常说的一句话。

拿出火枪,阿吉检查了一下。因为埋下去时枪上被涂了厚厚一层油,所以完全没有锈蚀的迹象,子弹也很充足,只是火药都受潮结块了,需要重新研磨晾晒一下。但阿吉现在没空搞这个,他必须要马上出发——去寻求帮助。

飞艇再次腾空,阿吉打算去向雷蒙大师和拉尔弗领主寻求帮助。大法师雷蒙的强大法力和渊博智慧早已让少年深深折服,他相信只要雷蒙大师肯帮忙,救回拉拉的希望就很大。

不过虽然心情急躁,阿吉还是不得不先往拉吉拉镇去跑一躺,到那里为飞空艇补充燃料。本来家里是存了不少的,放在仓库地窖里。但现在里面的燃料桶全空了,大概是被盗贼们当酒喝了——那些本来也确都是从上好的烈性酒中提炼出来,浓度很高。工匠巴鲁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偷喝飞艇燃料,好几次弄得飞艇几乎回不了家……

回想起过去美好的生活,阿吉心头愈发着急,匆匆补足燃料,又接下镇长要求向领主大人求援的仕事任务,便以最快速度朝着摩尔曼城飞过去——短短三天之内他已经来回跑了几趟,可算熟门熟路了。这次的飞行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短,但在阿吉心目中,却是无比的漫长。

当摩尔曼城堡的守卫士兵看见一艘飞空艇从天而降,直接落到城堡中央的点兵场上时,他们全都鼓噪起来,然后立刻举起手中弓弩瞄准了上面乘员。不过幸好有一位小队长认出了阿吉,于是同意带他去面见伯爵大人。

雷蒙与拉尔弗仍在议事厅中,两人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从脸上也能看出疲劳之态,显然他们回来之后也没休息过。当他们看见阿吉被带进来时,两人脸上都显出诧异之色。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射到阿吉肩头——那里半露出着一截火枪枪柄。

“果然,这孩子……”

拉尔弗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阿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

“伯爵,大师,请帮我救回妹妹,她被盗贼团抓走了!”

“什么?”“怎么回事?”

拉尔弗与雷蒙同时站起来,当他们仔细听阿吉把拉吉拉镇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两人的脸色都一下子绷紧。

“他们果然开始行动了。”

大法师雷蒙阴沉着脸缓缓说道,拉尔弗的脸上则充满愤怒:

“果然开始进攻村镇,大师,被您料中了呢。”

“请帮我救出妹妹吧。”

阿吉再次跪下恳求道,拉尔弗望着他,思索片刻之后,忽然下决心般的挥一挥手:

“放心,既然作为这摩尔曼地区的领主,我就有义务保障所有领民的安全。不但是你的妹妹,其他被掠走的孩子,我们也要尽一切可能去援救——我马上就派出人去搜索!”

“万万不可!目前的形势非常严峻。由于上次讨伐队的失败,摩尔曼城中兵力大损,如果再把部队满山遍野的派出城去搜索,很可能正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

旁边的雷蒙忽然阻止道,显然在这方面早已深思熟虑,但拉尔弗却连连摇头:

“我明白您的顾虑,大师,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容许我们再拖延。盗贼团已经开始公然袭击周围村镇,如果不尽快做出反应,等到周围村镇都被洗劫一空的时候,我们就算派出援军也迟了!”

“他们既然能够歼灭讨伐队,没理由攻不下一个偏僻小镇,除非他们本就没打算攻取,只是为了让小镇求援,引出摩尔曼城这边的救援部队,然后伺机夺取这座城市——不要不相信,拉尔弗伯爵,从对方利用菲尔戈先生的遗体设陷阱这一条就能看出,我们的对手非常狡猾。”

雷蒙仍然持谨慎的意见,看来他们先前已经争论过了,而且两人的意见还相左。阿吉心下着急,连忙再一次恳求,这次的目标却是大法师雷蒙。

“大师,拉拉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决不能失去她。是您教导我成为战士,您说战士的责任就是保护同伴,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救出妹妹啊!”

望着苦苦哀求的少年,雷蒙叹一口气,苦笑一声:

“告诉你实情吧,阿吉。现在摩尔曼城中只剩下一个中队的兵力,守城都很勉强,实在是没有余力派人出去了——其实在你没来之前,我和伯爵已经就派兵的事情商量过许久。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伯爵耐心等待,等王国的巡回执法队到来。在这以前,城中的守卫队决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我的妹妹……”

没等阿吉继续哀求,雷蒙已经抬手阻止了他。

“对不起,孩子,我必须考虑全局。”

与先前传授少年知识时那种随和,耐心,甚至有些罗嗦的形象完全不同。一涉及到军政事务方面,大法师雷蒙就显得无比果断坚定,甚至冷酷。反倒是旁边的领主拉尔弗,见少年满脸失望之色,颇为不忍心,便从桌上拿起一块令牌递给他。

“这样吧,阿吉,你先去找些雇佣兵,帮忙搜寻你妹妹的下落。找到之后,如果力量不足,就回来告诉我们,有了明确的目标,我将亲自带着援救队过去——用这块令牌作为凭证,伯爵府将代为支付雇佣兵的报酬。”

少年倔强的摇一摇头,转身就往外走,但拉尔弗却拽住他,硬是把令牌塞进了少年的衣袋里。

“这时候可不能赌气,赶快去找人,酒馆里头常常会有许多雇佣兵的。”

阿吉用力挣脱开来,一路小跑着奔出了伯爵府,尽管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控制着不要哭出声来,但在沿途的士兵和仆役们眼中,依然是看见一个满脸泪花的半大孩子。

离开伯爵府,少年独自一人茫然走在摩尔曼城的街道上,街上乱糟糟的。军官和士兵们来回跑动着布置城防;行人则大都匆匆赶回家中;商店大都关门,城中到处弥漫着战前的紧张气氛。

“嗨,孩子,别乱走了,赶快回家去,马上要打仗了!”

一名士兵冲着阿吉叫嚷,但阿吉却充耳不闻,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一定要把拉拉救出来。至于雇佣兵的事情,考虑片刻之后阿吉还是决定作罢——受爷爷的影响,他从小就对那些粗鲁武人有一种天生的抵触情绪,实在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下定决心之后,少年马上展开了行动。虽然讨厌争斗,但他还是不得不为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准备。幸好不久前刚刚接受过战士训练,即使遇到敌人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而且,他还有一样强大而特殊的武器——火枪。阿吉的枪法相当不错,甚至可以准确命中极远处枝头上的小松果。

爷爷留下的火枪和弹丸都保存良好,唯有火药袋中那些灰黑色粉末已经受潮结块,必须重新研磨晾晒以后才能使用。少年决定在郊外做重制火药的工作,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技术泄漏,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可能会出现意外事故。

——找一块干净的大石头,把火药硬块倒在岩石上,耐心等其晾干,用木碾子小心压碎成粉末,配入适量新药粉,拌匀,倒入木桶中重新滚成小圆颗粒,最后按照标准的发射量裹成小纸卷,使用时用牙齿撕开装入枪膛……阿吉熟练完成了这一切。火药的加工和处理技术并非矮人族独有,地精一族对此也很精通,因此巴鲁在这方面不需要保密,阿吉以前常常帮助爷爷配药粉,对火药方面的知识非常熟悉。

除了制作出火枪的发射药,阿吉还从店铺里买来一些大小不一的空陶瓶,把火药粉用布条裹成药柱,塞上导火线放入瓶中,周围塞满碎石铁钉之类,就做成了威力非凡的爆炸瓶。这东西是地精族的发明,尽管被矮人们批评说过于凶残毒辣,不过因为在实战中效果非常好,还是很快推广开来,特别是人类非常喜欢用它。只是限于高昂的价格,尚无法大规模的使用——人类本身无法制造火药武器,矮人族拒绝提供此类技术,而地精族则趁机以高价售卖。通常只有很富裕的冒险者才会在身上携带一两枚火药瓶,当遭遇大量敌人或被围困时使用。

不过这一切对阿吉来说不成为问题,工匠巴鲁早就教会了他如何制造和使用这种大威力的投掷武器。事实上矮人族特有的作战方式就是火枪和投掷火药瓶,而阿吉完全继承了这些技能。

当一切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之后,少年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城。在路上,他看见前方匆匆走过来一个彪形大汉,脸上一条长长刀疤,看样子也是一位冒险者。尽管阿吉身上背着不少东西,他依然好心的向路边闪开,让对方首先通过。然而当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阿吉却遭遇到了生平最大一次危险……

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剑忽然当头劈下,几乎将阿吉劈成两半——如果不是他动作灵活及时跳开的话。少年目瞪口呆的注视着对面那个攻击者,对方胸前也缀挂一枚着代表战士职业的盾型徽章,分明不是盗贼呀!但此时,那疤脸冒险者却森冷的看着他,眼中散发着腾腾杀气。

八 佣兵团

“你……你干什么!”

阿吉的声音中有气愤,但更多是迷惑,对面那条疤脸大汉却死死盯着阿吉背上的火药枪,挥舞着手中的大剑:

“不想死的话,就把火枪交出来!”

“交给你?为什么?难道你也会用?”

阿吉颇为奇怪,难道对方也是被矮人抚养长大的孩子?知道火枪的使用方法?可刀疤脸非但不做回答,反而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势。从他那与盗贼无异的贪婪目光中,阿吉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冒险者中也有强盗!

阿吉万分无奈,虽然从塔伦师傅那里学会了全套初级战士的格斗技能,但他此前还从未与人较量过,实战经验几乎是零。此刻眼看对方竟是要存心杀死自己,他只好沿着道路拼命奔逃,同时大呼救命。可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一点,路上竟然看不到其他人。那大汉愈发有持无恐,竟跟在后面一路追杀下来。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前方过来两个人影,阿吉慌忙朝那边奔跑过去,心底略微安心了一点——当着他人的面,那刀疤脸总不好再行凶了吧。

可事实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刀疤脸只是略微停了一下,看看只有两个人,马上又继续追上来,竟然当众砍杀他。

那两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个肩扛巨斧的瘦高个子却冲着阿吉发出轻蔑冷笑声。

“这么懦弱的家伙,竟然也悬挂战士徽章,实在丢我们战士的脸呐!”

不过旁边那位身穿牧师长袍,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却显出同情之色:

“又有人在欺负弱者啊……哦,原来是为了那孩子的火枪。为何这世上贪婪之徒如此之多?”

高瘦汉子嘿嘿一笑:

“这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身上带了好东西,却又打不过人,被抢也没办法。”

此时阿吉身上已经几处挂彩,跑起来也是跌跌撞撞的,眼看快要支持不住,他惊慌哭喊着,绕着那两人奔跑,同时更加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救命。那牧师脸上神情严肃,正容说道:

“见死不救,可不符合我们教会的宗旨。这世上也许充满黑暗,但我们的心灵中至少应该存在一份光明。”

——随即,他举起手中的法杖,口唇翕动,开始念诵咒语。

咒语很快完成,从牧师手中升起一道淡淡光晕,覆盖到阿吉身上,后者立刻感到全身上下舒适无比,受伤的地方也不再流血。那持剑大汉立即停手,回头狠狠注视着他们,眼中充满阴毒之色:

“不要多管闲事,我所属的盟会你们可惹不起!”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前——在他胸前的战士徽章标记下,还有另外一个标记,一支血红色的玫瑰花。斧头男和牧师见到那个标记,两人脸上同时变色。

“血玫瑰的人?”

“嘿嘿,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不想被追杀就滚开,别再妨碍我!”

那大汉亮了亮胸前的一枚血红色玫瑰标记,脸上骄横之情溢于言表。随即便举起手中大剑,恶狠狠朝着阿吉头上劈下去……

“铛啷!”一声响,一柄大斧头突然横出,架住了刀疤脸的大剑,阿吉惊魂未定,沿着长长的斧头柄看过去——那斧头男满脸怒色。

“混账东西,太猖狂!血玫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索夫连死亡兄弟会都没怕过,还怕你们那一小撮!”

斧头男一动手,那牧师立刻向后跳开撤退到安全距离,同时立刻开始向战士同伴身上施加祝福法术。显然是老搭档了,相互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包括言辞上。

“就是,血玫瑰的人又怎么样,这里是属于摩尔曼伯爵的领地,你们那个盟会手再长,可也伸不到这里来。”

刀疤脸眯缝着眼睛,望着那对面两人,暗自在心中盘算胜率。对面那个战士看来实力不弱,能用那么长大的斧头,说不定还是战系中最强悍的狂战士。那罗嗦牧师胸前佩戴着神圣教会的十字章,标准的圣十字教会成员。圣十字教会势力庞大,教堂遍布大陆各地,诸国无不尊敬,杀他们的教士可不象杀那小孩子没什么后果……一番思量之后,刀疤脸便打算退让了。

正想撂出两句场面话之后就撤退,对面两个人却忽然一左一右向两侧跳开,留下个阿吉傻愣愣站在中间,刀疤脸心头一惊一喜——莫非对方终究还是怕了血玫瑰的名头,把那小孩让给自己了?不过还没等他把笑容显现到脸上,却见斧头男一把将男孩拖到旁边去,随即便看见……

一块大大大石头,从男孩身后劈面飞来!

“……啊——!”

刀疤脸只来得及叫喊了半声,便抱着石头倒飞出去。扑通一声,后面的某个污水塘中泛起一个大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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