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卧榻上沉入梦境的灼衣睡得已然很熟了,她砸吧砸吧樱唇,委委屈屈的说梦话“娘亲,墨殃,我好怕辰上生我的气,我今天笨手笨脚的,辰上一定对我印象不好了……”
桌案上批改事务的沐清酌玉笔一顿,月华纱的衣摆在静谧间缠绕着暖风嬉闹,沐清酌叹了口气,彻底松开玉笔狼毫,轻叹“我是那样小心眼吗?”
沐清酌从桌案上起身,踱步走向卧榻,月华纱拖沓在玉瓷上划出轻柔的曲子,沐清酌看着趴在榻上会周公的灼衣,又是叹了口气,隔空取了被褥小心的盖在她身上,她现在体内灵力不能循环,也相当于半个凡人了。
只是如此下去,他这些日子等同于照顾一个小孩子吗?真不知是她来解毒还是制造麻烦了。
即使是无遥境,也是有日初月幕的,天边雾霭沉沉,灼衣早已休息好了,似乎是习惯了小狐狸形态,她还是安静的趴在榻上,满心激动的抱着被褥。
太好了,辰上大人并没有生气诶,这被褥好像也是他为自己盖上的,只有娘亲为她盖过扑腾掉的被子....
想到这里,灼衣似乎是想家了,眼图湿润泛着淡淡水纹,光泽诗意的眼眸里倒映着沐清酌清镌的身影,思索着要谢谢辰上吗?
可是她不敢啊!处理事务多重要,还是天帝日理万机愁断时间的事务,灼衣想了想又索索脖子摇摇头,继而精神百倍的欣赏着玉漱祠的景致。
她发现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这玉漱祠内虽看着像是只有她和辰上两人,但实际上,不时会有一道黑影或者白影匆忙而来,再慌忙而去,其中不乏有悄然扫视她的。
她刚修成了仙身,这里是觉得体内灵力匮乏,但她的五识也有一个质地的提升,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大都被她瞪回去了。
桌案上的沐清酌注意着小狐狸的一动一作,看着她乐此不疲的瞪自己那些多疑的下属,一时之间嘴角上扬,但也只有一瞬。
月色入室懒散的瘫在玉阶上,透彻的瓷玉覆盖在玉漱祠的每一处,折射着柔和的月光。
依旧支着脑袋的灼衣无聊的数窗楣在的星河,晶莹的清瞳中装满了星辰,美的快要溢出来了。
沐清酌处理了事务,目光停留在灼衣身上,看着她端倪如画般的小脸儿满是憧憬的注视星河,心中唐突”这是晾了她多久?”
他是习惯了,可灼衣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来到榻前,灼衣还沉浸于星河。
“灼衣仙子久等了。”沐清酌轻声说了句,怕吓到灼衣。
趴在榻上数星星的灼衣一下子跳起来,赶忙答应“不久等不久等,这些都是我的荣幸。”
现在对于辰上的感觉好多了,并非表面看起来冰冷嘛。不过,自己这感知力也不是一般的弱,辰上靠近了都不知道。
(-m-、;)
她尴尬的把耳边的青丝拢回耳畔,对着沐清酌万年不变的面容露出大大的笑颜,两颗小酒窝不深不浅镶嵌在嘴角,看起来甜美清湛。
沐清的注意着她尴尬的小动作,不以为然“灼衣仙子也算是我的恩人。”
这也是事实,如果没有灼衣的纯灵,他怕是熬不过上次,思索到这一地步,他停留在灼衣身上的目光更加沉重。
沐清酌琳琅碎玉的声音在灼衣心间跌宕起伏,绕是她满心欢喜,面上还是强忍着淡然一片。
只不过她豆蔻年华,过于单纯乖张,女孩子家心情都写在了眼底,沐清酌更是淡扫一眼心领神会,心间暗笑:真是个单纯的小孩子。
转眼间月华纱的衣摆覆盖在灼衣溃散的视线里,她一阵惊奇。
“闷了灼衣仙子许久,请仙子看看上空屿的景致。”
是沐清酌的传音,灼衣心中踏实极了,对沐清酌的印象也彻底改变了冷彻的态度。觉得灼衣仙子这个称呼太过生疏,嗯……好像又没有。
上空屿西部一处景致格外迷人,是上空屿同无遥境接轨处的一截断崖,涓涓细流汇于楹芜古树充斥荒古气息的树茎,水面折射着独属于楹芜的幽蓝色以及单只一对拖着幽蓝色长尾样的凤尾蝶。
灼衣此刻在楹芜古树下双手抓了一只只凤尾蝶,也就是芜叶,兴奋的眼瞳仿佛闪着荧光,远山黛眉舒展开来,发自肺腑的赞叹道“从小到大都是在涂山长大的,还没见过颜色这么美,形状这么漂亮的叶子呐!”
她紧攥芜叶的嫩白小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下一刻多只凤尾蝶绚烂的开在弧线上,伴着灼衣轻飞的青丝描摹过她灿如春华的容颜跌落于地面。
高高抬起另一只攥着芜叶的手举过头顶,对着在一旁青石桌旁手握卷轴的沐清酌喊到“辰上,是不是很漂亮啊?”
但是刚刚说罢她就后悔了,辰上居住在上空屿多年,再看看楹芜旁早已备下的卧榻青桌,这芜叶已然看得疲惫了,她真蠢……
一时又不知所措了,灼衣揉碎掌心的芜叶,撒在地上,些许失落的抬起头,却撞进了沐清酌凉薄的视线。
他勾唇,似笑非笑道“很美。”
灼衣没有捕捉到他唇角的笑意,但是知道辰上是认同了,心中难免开心,低落的心情一瞬间好过来,浅浅的酒窝浸满了蜜糖。
她很单纯,没有一丝不纯的思绪。沐清酌神识停留在书中的字句上,心神却恍惚不由掌控的追逐着灼衣的影子。
月色悄然爬上树梢,灼衣闹累了,半趴在青石桌上,看沐清酌葱白的指尖在冰弦琴上划出的道道流光,盛开在她清澈的眸子里。
沐清酌的视线无意间撒在灼衣身上,波澜不惊的瞳仁里是灼衣懒散懵懂的侧颜。他着实看不清这小丫头的思索,也罢,看清了何苦思索,又有什么世人皆醉我独醒。
曲子过半,灼衣正听得兴致勃勃,沐清酌指尖上的流光却停住了,她撑起脑袋满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