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年前，老夫也曾年少义气，又是少年英才，就像现在的你一样。那时……老夫修为初成，年纪轻轻便达到淬灵境初阶，外出历练之时，因为一场机缘，我救下了我的徒弟，他是一名丹师。”肖老鬼娓娓道来，谷枫却是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没有那么刺耳了。
肖老鬼的记忆被时光拉扯到三千多年前，那年，他风华初成，一股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豪气一直在胸中横冲直撞，修炼时间不长就憋不住，想去实战会会对手了，结果还没出家门几步，就遇见了自己强大之路上的第一个对手。
肖天泽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拳打脚踢着一个瘦弱的青年，一边打，一边还哈哈笑，其中一人手里拿了翠蛇蛊，翠绿的蛇直往青年身上爬，吐着通红的信子，可怜的少年被绑住了双手，满头满脸的灰和血混在一起，衣衫褴褛，遮不住身上的伤痕，他挣扎着，满脸惊恐地看着在自己身上滑行的蛇，害怕地尖叫着。
“拿走！拿走它……我怕蛇！”然而翠绿的蛇却是爬行的更欢，湿润冰凉的鳞片划过身躯，带来一阵阵刺痛，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耳边那些无聊的人却是笑的更欢了，他们欣赏着他恐惧的样子，其中一个人甚至学着他的动作和神态，还阴阳怪调的捏着嗓子，模仿他的话。
肖天泽只看了一眼就气不打一处来了。翠蛇蛊，是六阶的蛊，它分泌的粘液对人的皮肤有轻微的腐蚀作用，凑近一看，果然……蛇鳞扫过的地方，已经泛起了红痕，开始微微红肿。少年眼角都疼的泛起了泪花。
默不作声地抬手就捏住那蛇的三寸，快，准，狠，接着就是看也不看地直接扔了出去，翠青色的蛇冷不防被丢出去，被摔得七荤八素，连身体都不稳，许久才渐渐舒展开盘旋着的细长身体，嘶嘶吐着通红的信，喷吐着危险的气息，更是把怕蛇的少年吓得一哆嗦。
蛇缓缓伸着身子来回游弋着，脑袋伸的高高的，却是被肖天泽一个凌厉地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再也不敢上前，只是吐着信子，看着自家主人，有些委屈的味道。
肖天泽本来不打算多惹事，也无非看这小鬼可怜，才救了他，伸手拽住他细的有些过分的胳膊，一句话不说，就要带他走，意料之中的，被人拦住了，领头的那人一脸嘲讽：“小子，你谁啊？原来这小屁孩是你护着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要带他走。”
“我今天还就不让你带他走了！”蜈蚣蛊出袋，细长的二十厘米蜈蚣就要往肖天泽身上爬，而肖天泽却只是给了他一个十分轻蔑的眼神，然后，双手一扬，众人只见他衣服被风吹起来，摆了个非常酷的姿势，接着，心口处一疼，肖天泽的针蛊，直冲心脏！他们的外衣甚至连血都没溅上，就睁着眼倒在地上，心脏不工作，他们的下场，就是活活被憋死。
肖天泽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瘦弱的少年，他的眼神很纯净，闪烁着光辉，当时就觉得，他有一天会成为很厉害的人，肖天泽转身便走，救他，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少年却拽住了他的衣角，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到少年咬着唇，一张小脸上，纠结和坚毅，交错纵横：“那个……我能跟着你吗，我没有力量，今天你救了我，我明天一样会被别人欺负。你的力量太强大了……让我跟着你，我是个炼丹的，你保护我的安全，而我，会为你的实力添砖加瓦。”
“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他是个炼丹的天才，别看他那么小，却已经是六阶的丹师了，可惜，丹师不修蛊，所以没有什么力量。凭借着他的丹药，我的实力，突飞猛进，而跟着我，他倒也不受欺负。我跟他年龄其实不差许多，所以我们就称兄道弟，他只想保全自身，并不想踏入那传说境界，所以我们就约定好，将来一定会努力，助我踏入那个境界。”
记忆里的那个丹师，总是努力的代名词，日复一日的待在炼丹房，看着繁杂难懂的书，每一次他出来捧着刚炼好的丹药找他，都是一副喜悦的神情，脸上也总是蒙了一层灰，那个少年真的像是他的弟弟一样，眼神总是那么澄澈，他是个孤儿，肖天泽给了他亲人一样的温暖。
肖老鬼的目光充满了怀念，那时的纯真年代……真的是很难回去，而如今，年轻气盛的肖天泽变成了肖老鬼，而他的兄弟，就是害他未能踏入传说境界的凶手。想到这里，他的眸色黯了黯。
“再然后呢？”谷枫出声问，手指在家具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敲击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再然后，我就遇见了桔梗。”肖老鬼的声音突然就发生了变化，目光也开始柔软起来，像是酝酿满了星河的温柔，谷枫怔住，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从肖老鬼的眼里，看到了那年的肖天泽。
年岁太久了，有些事情记不住，可是有些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忘记的。
桔梗……谷枫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这是个哪怕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口中生花的名字啊，满溢着芳香。谷枫忽然想起来了一直存在的那阵……要命一样的桔梗花香，桔梗，桔梗花……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
桔梗花香是不死蛊散发出来的味道，应该还混合了什么东西，因为不死蛊的缘故，一直异香扑鼻，现在不死蛊已经被他杀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阵熏得人鼻子痒的异香也褪去了，他暗自猛拍了一下大腿，对啊，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呢。眨眨眼，扑朔迷离的剧情，他觉得，自己好像，猜的差不多了。
拍拍手，谷枫看着像是沉浸在会议里的肖老鬼道：“桔梗，是你的爱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