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莫在听见季北言这番话时，脸上便青红相交，有些挂不住，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明知道季北言对苏左左的维护，可心里却依旧好像不甘心一般，始终想要去和苏左左做对。
“是不是要开始了啊？”
苏左左虽然不喜欢唐莫，也觉得她的话有些过分，但是毕竟同为女人，她自然不忍心看见唐莫这么尴尬的站在原地，实在是有些不好看，只好开口将话题引开。
季北言看了眼场上的情况，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应该快要开始了，今年的参加秀的人数似乎比前几年要多得多。”
吴奇也跟着赞同的点了点头前几年的规模他也是见过的，每一次都觉得排场已经够大，但是没想到次次都会给他惊喜，尤其是这一次，这么大的会场，也是座无虚席。
苏左左看着场上的人头涌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原本兴奋惊讶的表情渐渐的冷了下来，变成了一种遗憾。
“怎么了？”在场的人里最关注她的自然就是季北言了，几乎是在她的情绪跌下来的那一瞬间，季北言便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
苏左左有些勉强的笑了笑，眼神环绕了一眼四周，随即轻声的说道：“我之前只是觉得热闹，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心凉。”
“为什么？”季北言不明白她突然转变的情绪原因为何，却依旧耐心的倾听。
“你看看场上，其实百分之八十几都是咱们中国人，可是这却是一个国外品牌的时装秀。让我想到了当年那件事……”
“你是说‘水墨中国’？”
苏左左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看着季北言，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
“水墨中国”是前两年在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中国传统色彩的服饰品牌，曾几何时大街上，网上，不少的人都曾经追捧过这个牌子，让“水墨中国”名声大噪，可这两年这个牌子却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中国市场，甚至连想要找到它的一家门店也不能了，而最基本的原因就是一场属于“水墨中国”的时装秀。
当时的“水墨中国”领导人认为品牌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号召力，所以邀请了国内外许多的知名设计师，想要举办一场不输国外一线品牌的时装秀，可是在时装秀开始的最后关头，原本答应公司的人，却临时变卦。
因为另外一家国外一线品牌临时召开了一场小型的、私人的设计师宴会，便让那些被邀请的设计师们蜂拥而至，甚至宁愿毁掉和“水墨中国”这边的合约。
也正是如此，“水墨中国”的第一次时装秀便以失败告终，而之后，由于网民们的嘲讽和无止境的嘲笑，让这样一个迅速崛起的本土品牌如它崛起时一般，迅速的衰退。
“我记得当年‘水墨中国’被一个国外的公司收购了，原本以为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可是到现在在市场上已经再难见到属于他们的LOGO，我就知道这个牌子没了。”
苏左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失落，她家里好几代做的是传统的苏绣工艺，而她自己也是因为这传统的特殊工艺才走到了现在，成为了一个设计师，可是现在，这些传统的工艺正在慢慢的消失，因为人们的不重视，它们已经开始无法避免的退出设计的舞台。
“你是觉得这场中的许多人都崇洋媚外吗？”
季北言轻声的询问着，他原本以为苏左左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在考虑事情方面总是单纯和善意的，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算是崇洋媚外吧，只是我觉得为了追求自己的东西，我们忽略掉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
季北言笑了笑，他何尝不知道苏左左的意思，在他刚刚开始进入设计圈的时候，眼见着这个圈子对国外设计师无止境的宽容，对国外的品牌几乎跪下求情的那种心态，他不是不生气的，可是慢慢的他也就看淡了，因为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
可他知道苏左左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些，从她每一件创意都会或多或少的增加民族元素来看，他就明白，苏左左对传统的东西的推崇，比任何人都要根深蒂固。
“左左，你知道如果你自己想要创建一个国内的知名品牌，并且要能够和国外的品牌相抗争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吗？”
苏左左歪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季北言，“我为什么要和国外的品牌做抗争？我想要的只是中国人知道，自己本土也可以设计出很多很好的东西，不是所有的外国人的东西都是好的，我们中国也能设计出自己的好东西来啊……”
苏左左说的顺理成章，好像她不过只是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要说的话而已，可于季北言来说，却是一个十分大的震撼，甚至让他短时间内无法言语。
他一直以为自己进入设计圈之后算是保留了自己的初心，可今天苏左左的这番话让他明白，自己虽然保留了自己在设计上的坚持，但是对于自己的作品，他已经无法保有初衷，他已经习惯去和别人作对比，做抗衡，想要以销量和评价去表达一个作品是否值得。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苏左左见季北言不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季北言的停顿实在是有些奇怪，让她不得不担心自己是不是在无意识之中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来。
“没有，你说的很好，我只是没有想过你竟然是这么想的，有些觉得惊讶而已。”
“为什么我这么想你会觉得惊讶？”
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如此深入的聊天，虽然在这样的场合有些不合适，但季北言却没有阻止苏左左一再的追问，反而还十分有耐心的回答她。
“因为我以为你并没有国籍和派别上的偏见，我之前在米兰的时候看见你很喜欢我的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