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似是时间停止,风和雨都凝滞在了空中。这座尼伯龙根里的一切,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就好像天地初开,万籁俱寂。
斯莱普尼斯保持着扬起前提即将狠狠踏下的模样,而亚伦和奥丁,则一场默契的摆着持枪突刺的姿势。闪耀的圣枪,在一鼓作气的穿透了斯莱普尼斯粗壮的脖颈后,又余势不减的洞穿了奥丁的胸膛!反观钉在亚伦胸口的昆古尼尔,却仅仅只刺破了他的作战服,随即便被紧紧扣合在皮肤表面的龙鳞挡住,再无法深入一分一毫!
“嗯?”亚伦微微皱眉。情况不对!
“永恒之枪”昆古尼尔,和神话传说中描述的一样,是一件堪称bug的武器!它一旦锁定目标,就必定会命中,绝不会失手,因为从因果关系来讲,正是它命中且击杀了目标,所以奥丁才会投出它!这是一种规则,纵然是奥丁本神也无法改变,任何阻碍它击中目标的东西,无一例外都会被它贯穿!
然而此刻在亚伦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却完全悖于神话,也悖于他久远的记忆!这杆几乎无坚不摧的神枪,居然连他的龙鳞都没有破开!?
“咔嚓——”蛛网般的细小裂缝突然出现在矛头位置,眨眼间便蔓延到了整支昆古尼尔!
然后,它碎了,支离破碎!
天哪!怎么会这样!?昆古尼尔矛头的材质我们暂且不论,可它的枪杆是由世界树的藤条编成的啊!那是只有“黑王”尼德霍格的利齿才能咬断的东西,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破碎!?
诚然,有圣枪在握,亚伦无惧昆古尼尔以倒退因果的属性杀死自己,也自信能凭着以伤换伤的打法最终杀死奥丁,可硬扛昆古尼尔流星般的刺击而安然无恙,并且还凭着龙鳞的硬度崩毁这杆神枪?前者或许还能实现,后者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这个被他轻易击杀的“大神”奥丁,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亚伦猛的拔出圣枪,“奥丁”和“斯莱普尼斯”“噗通”一声翻倒在地。他缓步上前,用枪尖轻轻划过“奥丁”的脸,将覆在上面的银面具破成两半。果然,假面之下并不是他记忆深处的那张脸!
倾盆大雨,再次泻落,但它们都自发的避开了亚伦,仿佛畏惧他般。虽然他已经解除了龙化,但那股子凶悍的龙威还有暴虐的杀气,却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去。
狂风,也归来了,卷着雨水,冲刷着一地冰冷的尸体。
亚伦回首望着迈巴赫绝尘而去的方向,瞳中的火焰恢复了常态,平静的燃烧,他的语气平淡得难以听出此刻的心绪:“大意了啊……”不甘?或许有吧。愤怒?或许也有。
此前老友未走之时,他们共同面对的奥丁是本尊。但老友一走,奥丁也立刻跟着走了,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骗过了他的眼睛,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一夜过去了,台风“蒲公英”终于远离了这座城市,雨势也逐渐弱了下来。
守了近乎一夜的人们,一家家的离开了高架路的出口,执行完搜救任务的交警们,也都归队了。这里就剩下一个男孩,一个孤独的男孩。
他没有打伞,浑身湿透了,似乎还挨了一夜的冻,好像快要冻僵了,嘴唇发紫,身体微微颤抖。自从从交警那里得到“已经成功救援了所有受困者”的答复后,他便一直蹲着,双手撑着地面,不说话,好像在无声的哭泣。他的双眼,是金色的!
他叫“楚子航”,他认为自己是个懦夫。当神第二次驾临在他们父子俩面前时,他抛下了自己的父亲,独自逃离了神的领域……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但他就像没听到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到一件大衣盖在自己冰冷的身体上,他才抬头看过去,眼神无光。
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昨天才见过的那个!他身后,跟着一个年逾花甲但却精神抖擞的唐装老者,恭敬的为他打着雨伞。再往后,是两个一排,整整六排的魁梧壮汉,一水的黑衣配墨镜。
希望的光彩,重新从楚子航眼底焕发。
“走吧,去车上聊一聊。”亚伦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领着他往后走。身后的唐装老者和黑衣壮汉纷纷为他们让路。
豪华的车队穿梭在暴雨过后的城市中。被四辆悍马护卫在中间的加长款凯迪拉克DTS里,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的楚子航正拿着一条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亚伦坐在他的对面,中间的车载小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和咖啡。
“他……我爸爸,还活着吗?”楚子航满眼希冀的望着亚伦。既然这位叔叔活着出来了,那么,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杀出来了呢?
“我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就只剩下那辆残破的迈巴赫和这把刀了,”亚伦指了指放在楚子航邻座上装着村雨的单肩背包,“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未必就是死了。你父亲的命,很硬的!说不定他只是出于某个原因躲了起来,以后你们还会有重逢的时候……”
闻言,楚子航低下头,眼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许多。
亚伦没有说话,轻轻的品着咖啡。
“你知道卡塞尔学院吗?”突然,楚子航抬头问。他想起了诀别时那个男人匆匆交代的话。
“哦?他和你提起过?”亚伦颇有些意外。要知道,楚天骄那个家伙,自打偷偷的结婚以后就一直躲着与龙族有关的人或事,极力想要斩断与过去的联系……他居然主动和儿子提起了学院?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叫我远离和卡塞尔学院有关的一切,说那里面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楚子航一字不落的重复亲爹的遗言。
“这倒的确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卡塞尔学院是我们的母校,也是我们这一类人最终的归宿。我知道现在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疑惑,但我必须遵守保密条例,所以很抱歉,我暂时还不能为你解答,我只能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或许就在学院里,”亚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他的儿子,我相信有很多人期待着你加入我们,但是你父亲他,却并不希望你也卷入到这场战争中。不用着急,你还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的考虑该如何选择你未来的路,因为你一旦做出了这个决定,便无法反悔!”
“不过,无论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他顿了顿,望着楚子航金色的眼睛,“都要记住,别在其他人面前显露你的这双眼睛还有特殊能力,即便那个人是你的母亲。这是一个长辈的忠告,同时也是警告。”
回忆,到此结束……